第537章 問平兒、尤氏醋海生波

要知道這可是在官差眼前,明目張胆的殺人!

尤其還是在孫紹宗這樣,素有『神斷』之名的中高級官員面前!

這簡直就是在挑釁朝廷的威嚴!

甚至可以說是在花樣作死!

要麼是兇手已經憤怒到失去理智,要麼就是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理由,否則應該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悍然出手!

而今天周曦的所作所為,最容易觸發的動機,無疑就是『情殤』二字,所以孫紹宗才會第一時間,將沈煉鎖定成了頭號嫌疑人。

然而在沈煉洗脫嫌疑之後,這『情殺』的動機也就難以成立了——世上武藝高強,又肯為了失足婦女捨生忘死的男人,能遇到一個就已經很稀奇了,總不會連續兩個都被雲兒給撞上吧?

而排除掉『情殺』的可能性,依照當時現場情況,唯一能形成殺機的,恐怕也只有『封口』二字了。

兇手應該是出於某種原因,不想讓周曦落入官府手中,所以才甘冒奇險悍然出手。

否則他完全可以等周曦被放出來,再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又或者,乾脆期待周曦死在牢里!

和日食有關係,又能讓人豁出命去守護,而且決不能讓官府知曉的秘密……

這幾個條件加起來,也難怪孫紹會懷疑到太子一案,又或是白蓮教內奸頭上。

不過仔細想想,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首先太子一案計畫縝密,孫紹宗尚且無處下手,區區一個落第秀才,怎麼可能有機會接觸到其中的機密訊息?

至於白蓮教內奸么……

眼下李姑婆都被生擒活捉了,再截殺其它落網的姦細,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先後否定了心中的兩個揣測,孫紹宗又向雲兒追問了一些細節,卻幾乎是毫無收穫。

「哥哥。」

正琢磨著,是不是自己還漏掉了什麼疑點,旁邊薛蟠便湊上來,搓著手道:「你說殺了那小白臉的人,會不會就是當初偷襲我的那個?」

雖說想岔了,可這貨能懷疑到『情殺』上,也著實讓孫紹宗出乎意料。

用眼角餘光打量了沈煉一眼,孫紹宗毫不猶豫的點頭:「的確有這種可能。」

左右這沈煉也還沒捅出什麼大簍子,看在盧劍星面子上,就把這鍋讓兇手一塊背了吧。

「我就知道是這樣!」

薛蟠怪叫了一聲,抬腿就向雲兒胸口踹去,嘴裡罵罵咧咧的道:「特娘的,你這賤蹄子到底背著老子,勾引了多少野漢子?!」

旁邊沈煉見狀,差點就忍不住上前阻攔,好在孫紹宗先一步拉住了薛蟠。

正待呵斥這憨貨幾句,讓他不要胡鬧,外面卻忽然傳來了仇雲飛的叫嚷聲:「大人、治中大人!又死了人了!」

又死人了?!

孫紹宗豁然起身向外迎去,在門口與仇雲飛撞了個正著,立刻劈頭問道:「怎麼回事?誰又死了?!」

「大人。」

仇雲飛忙道:「卑職按照您的吩咐,去了周秀才家中,還沒等上前叫門呢,就見院子里濃煙滾滾……」

卻說見到周曦家中似乎起了火,仇雲飛立刻派人上前砸門,誰知裡面卻一直無人回應。

盧劍星當機立斷,翻牆進去把大門打開,仇雲飛等人這才得以入內。

而眾人尋著濃煙,一路找到了後院書房,就見那火場里隱隱躺著幾個男女。

仇雲飛立刻下令,讓衙役們進去把人弄出來。

可當時火勢不小,衙役們哪敢進去冒險?

正你推我搡之際,又是盧劍星打了井水弄濕身子,衝進火場之中,背出了倒在裡面的三男兩女——不過這些人卻早已斷氣,並無一個活口。

「根據卑職驗看查訪,其中兩男兩女都是周秀才家中的奴僕,致命傷則是頸部的刀傷。」

「另外一人面部嚴重燒傷,難以分辨原本的相貌,不過基本可以斷定,並非是周家的僕人。」

「他的致命傷同樣不是燒傷,極有可能是服毒自盡。」

服毒自盡的外人?

面部嚴重燒傷?

孫紹宗略一沉吟,便開口問道:「那人身上可有什麼助燃物?可曾在附近發現兇器?」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人!」

仇雲飛嘿嘿一笑:「那廝在頭上澆了燈油,所以只有上半身嚴重燒傷,下半身卻還好好的——至於兇器嘛,柴房的柴刀有被清洗過的痕迹,卻並沒有打磨過的痕迹。」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根據卑職的勘驗,這人應該是個習武之人,而且平日有佩戴扳指的習慣。」

嘖~

顯然仇雲飛也是在懷疑,那中毒而死又燒焦了面孔的,正是之前一箭射死周曦的兇手。

敢冒險殺人也還罷了,如今竟又毫不猶豫的自盡了……

看來這事兒就算和太子一案沒什麼干係,背後所牽扯的事情也絕不會小!

想到這裡,孫紹宗當即吩咐道:「走吧,帶我去周家看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就在孫紹宗去周家勘驗現場之際,寧國府的大太太尤氏,也匆匆的趕到了王熙鳳家中。

「平兒、平兒?!」

一進門尤氏就嚷了起來,等到平兒匆匆自裡間迎出來,更是忍不住抱怨道:「你家奶奶呢?這倒好,我辛辛苦苦幫她籌備生日,臨了她倒把我給撇下了——老太太口口聲聲管我要壽星,我卻去哪兒給她變一個出來?」

這一股腦抱怨完,尤氏才發現平兒神情恍惚,氣色也有些不對,雖是面對著自己,卻彷彿正魂游天外。

「這是怎得了?」

尤氏狐疑道:「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也沒聽說哪個小蹄子灌了你的酒啊?」

「沒……沒什麼……」

得知賈璉暗戀孫紹宗一事,受到衝擊的可不止是王熙鳳,平兒也是受驚非小,到現在也還沒緩過勁來。

不過眼見尤氏起了疑心,她唯恐這事兒會影響到孫紹宗的聲譽,忙打起精神道:「我們二奶奶方才多喝了幾杯,被風一吹這身上就有些不舒坦,如今已經睡下了,怕是只能勞煩您在老祖宗太太面前,替她多擔待著些。」

尤氏聽了,雖然覺得這話有些不盡不實,但一時卻也挑不出毛病來,再說她其實還有別的事兒,想要尋平兒細問究竟。

於是乾脆岔開了話題,往那抄手游廊里一指,道:「你們奶奶能忙裡偷閒,就不興我也在你家歇歇腳?走走走,隨我去那廊下坐坐,我也正好有些事兒想尋你打聽打聽。」

說著,就去扯平兒的袖子。

她畢竟是主子,平兒又怎好拗著不肯?

只得半推半就的從了,隨著尤氏到了那抄手游廊里。

尤氏先將她摁在欄杆上,又緊貼著她坐了下來,攬著平兒纖細的腰肢,把紅勝火的雙唇湊將上去,興緻勃勃的咬耳朵道:「我前兒聽人說,璉兄弟把你和那小紅,一併舍了給孫家二郎使——這事兒該不會是真的吧?」

平兒一聽這話面色驟變,就要從那欄杆上躥將起來,卻被尤氏死死按住。

「你莫急,我不過是聽人胡亂嚼舌頭,怕你被蒙在鼓裡,壞了名聲還不自知——要是沒這事兒,回去我就讓人把那幾個下賤坯子打發了!」

說是這麼說,但尤氏看平兒的反應,心下卻早篤信了八成。

而平兒冷靜下來之後,一張臉雖漲的通紅,心下卻反倒生出些解脫之感——這消息既然已經傳到東府,想必這榮國府里更是早就傳遍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還遮遮掩掩的作甚?

反正也已經鐵了心,要從這榮國府脫身了!

因而平兒一咬銀牙,脫口道:「這也算不得謠言,二爺的確已經把我許了孫大人,孫大人也答應要納我為妾——只是奶奶一時還離不得我,才準備再留我些日子。」

這番話一說出口,平兒心下頓時去了塊壘,卻反而輪到尤氏心下彆扭了。

她原是聽說平兒,被賈璉派去給孫紹宗暖床,不覺有些同病相憐之感——卻哪曾想到,平兒竟是要去孫府為妾的!

這下尤氏心裡頓時打翻了醋瓶子,直個勁兒的往外泛酸,勉強笑道:「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孫大人雖比不得咱們榮寧二府,自身卻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又是個會疼人兒的主兒……」

越說她心下越覺得不舒坦,又好像是被人偷了什麼去,心下空落落的。

尤其是說到『會疼人』三字,那一夜抵死纏綿的情景,頓時浮現在腦海之中,一時身上又是孤寒寂寞冷,又是心煩意亂燥。

正冰火兩重天之際,忽有個丫鬟飛也似的跑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叫道:「大太太、大太太!姨太太哪裡傳了話來,說是老夫人身體有些不適,請您過去瞧一瞧呢。」

繼母身體不適?

還要請自己過去瞧一瞧?

眼下她寄居在孫府,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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