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意外連連

聽說薛蟠一早到訪,孫紹宗心知必是熊廣之事有了眉目,因而忙匆匆出了後院,趕奔前面客廳。

誰知到了客廳左近,就聽薛蟠正在裡面高聲叫道:「就環老三那狗憎人嫌的貨,老子若不是瞧在姨父面上,還不惜的搭理他呢!怎麼,照你這麼一咧咧,老子反倒有罪過了?」

這怎麼平白無故說起賈環來了?

孫紹宗緊趕幾步到了門前,狐疑的向里張望,卻見客廳里除了面目猙獰的薛蟠之外,還跪著個一身青衣的粗使丫鬟——卻不是那正太控彩霞,還能是誰?

此時就聽彩霞以頭搶地道:「奴婢不是這意思,只是三爺畢竟還小……」

「住口!」

孫紹宗呵斥一聲,邁步進了客廳,不由分說的下令道:「你這不知死的賤婢,還不給我滾去趙管家那裡領家法!」

彩霞身子顫了顫,仰起頭有心要分辨幾句,可對上孫紹宗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頓時不敢再多嘴半句。

略一遲疑,她終於還是從地上起身,乖乖的退出了客廳。

等彩霞離開之後,孫紹宗也懶得分什麼主次,直接在薛蟠身旁的椅子上坐了,又沖他一揚下巴:「坐吧,跟個丫鬟有什麼好嚷嚷的。」

「這小蹄子簡直莫名其妙!」

薛蟠重重的往椅子上一頓,惱道:「當初在姨母身邊的時候,也沒見她這般張狂過,怎得到哥哥家裡,就突然換了個人似的?」

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孫紹宗說不定會懷疑對方是在指桑罵槐,不過薛蟠這廝一向口無遮攔,倒未必存了什麼別的心思。

因而孫紹宗只是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一個她一個晴雯,還不都是被你姨母家那兩兄弟迷了心竅——對了,方才聽你說起賈環,怎麼個意思?他如今倒和你親近上了?」

「親近個屁!」

薛蟠把嘴一撇,嗤道:「這小子也不知被誰帶去了雲芳齋,身上就帶著六兩銀子,愣是叫了一桌上等席面和兩個頭牌姑娘!」

這雲芳齋是與百花樓起名的妓館,主要以培養才藝俱佳的清倌人著稱,因它那裡的頭牌,上個床還要磨磨唧唧的走形式,所以一向不受薛蟠待見。

可前些日子在百花樓里出了糗,薛蟠一時也不願再去百花樓,才不得不改在雲芳齋里高樂。

誰知頭一回去雲芳齋,就趕上賈環『霸王嫖』,被幾個龜奴堵在哪裡吱哇亂叫。

雖說瞧不上他那丟人現眼的德行,可畢竟是名義上的親戚,再說這事兒鬧大了,丟的也是榮國府的顏面,因而薛蟠便出面幫賈環結了賬。

誰知這環老三眼見薛蟠出手大方,竟順桿爬賴上他了,天天死皮賴臉的蹭嫖蹭賭——薛蟠有心翻臉吧,卻又敵不過賈環的甜言蜜語一哭二鬧。

「你說就這麼個貨,還好意思怪到我頭上!」

眼見薛蟠氣咻咻的模樣,孫紹宗不覺莞爾一笑,搖頭道:「先不說他,那熊廣的差事可曾定下來了。」

「自然是定下來了!」

一說起正題來,薛蟠立刻又來了精神,拍著胸脯道:「兄弟我出馬,還能有個跑兒?我那老丈杆子說了,只要直隸按察使司那邊兒一出缺,立馬給他補上!」

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麼,忙道:「對了,我那老丈杆子還特意交代,讓哥哥你最近多注意一下湖廣的消息。」

多注意湖廣的消息?

孫紹宗聞言心下一動,眼下湖廣方面值得關注的消息,怕也只有那五溪蠻族叛亂一事了。

難道說……

朝廷有意讓自己去湖廣平叛?

可自己雖是行伍出身,卻並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按理說帶兵平叛這等事,應該輪不到自己頭上才對。

把心下的狐疑同薛蟠說了,這廝卻是把大腦袋一搖:「我只聽老丈人提了這麼一句,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就不曉得了。」

嘖~

這老頭送人情都不肯送個全套,遮遮掩掩的有意思么?

正腹誹著,薛蟠巴巴的把腦袋伸了過來,鬼鬼祟祟的打聽道:「二哥,聽說你們順天府又要清理城中的私娼了?」

事關風月,這廝倒是消息靈通的緊。

因曉得他在青樓妓館裡,頗有些相熟的老鴇龜公,孫紹宗只當他是想提前通風報信,也沒太過在意,隨口就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誰知薛蟠聽了之後,卻是有些坐立難安,驢唇不對馬嘴的扯了幾句,便匆匆告辭離開了孫府。

這廝……

似乎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孫紹宗目送他離開之後,沉吟半晌,便派人給乞丐保長洪九傳話,命洪九安排幾個精明強幹的乞兒盯緊薛蟠,也免得他又稀里糊塗惹禍上身。

交代完了這事兒,孫紹宗正琢磨著是該去太子府走一遭,托太子探聽清楚湖廣平叛的事兒,還是去榮國府走走賢德妃的門路,就見趙仲基又巴巴的湊了上來。

「二爺。」

就聽他搓著手堆笑道:「那犯事兒的彩霞,不知您想讓小的如何處置?」

「怎麼?」

孫紹宗不耐煩道:「咱們府里的規矩,你都記不牢靠了?還得我提醒你不成!」

「不不不!」

趙仲基忙解釋道:「按照咱們府里的規矩,像這樣三番兩次吃裡扒外的,就該發賣到青樓里去——可她畢竟是榮國府的老人兒,又才來咱家沒幾天……」

雖說孫紹宗對這冥頑不靈的正太控很是厭煩,可真要把她賣去青樓,卻又顯得過於殘忍了。

「罷了。」

稍一遲疑,孫紹宗便道:「先責打一頓……」

正說著,忽見門子又趕了過來,說是上回來府里赴宴的李姓少年,又來登門拜訪了。

那神童李賢到了?

孫紹宗忙吩咐快將人領進來,不多時就瞧見李賢那稚氣未脫的身形,小跑著穿過了門洞,剛下台階便噗通一聲雙膝跪倒,顫聲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勞動大人相迎!」

其實孫紹宗之所以在院子里,是因為剛送走了薛蟠。

不過眼見李賢感激涕零的模樣,他也樂得將錯就錯,上前伸手將李賢從地上拉了起來,笑道:「我迎你不為別的,只為你小小年紀便有替父申冤的勇氣。」

說著,又關切地問道:「你父親的傷勢如何了?」

「託大人的福,家父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大夫說日後雖出不得大力氣,行走坐卧卻是無礙的。」

說話間,孫紹宗將他領到了客廳之中,正待吩咐他落座,誰知李賢瞧私下裡無人,卻忽然壓低嗓音道:「學生今兒前來,出來拜謝大人的恩德之外,其實還有一事要向大人稟報。」

聽他說的頗為神秘,孫紹宗也不由提起了幾分興緻,指了指下首的太師椅,道:「不急,且坐下說話——來人啊,上茶!」

那李賢鄭重謝了座,行事果然不慌不忙起來,直到送茶的丫鬟退出門外,這才又拱手道:「說來這事兒也是學生偶然撞見的,那日我去給父親抓藥,恰巧……」

卻原來前兩日李賢到藥鋪給父親抓藥,結果正趕上藥鋪里缺了一味補血益氣的主葯。

李賢正打算去別家轉轉,那藥店的掌柜卻先惱了,喊過店夥計大發雷霆的喝罵了幾句,又吩咐夥計趕緊去商行把那味葯補齊了。

那店夥計被罵的面如土色,領了葯錢便連忙奔了出去。

而李賢聽了他們的對話,揣摩著商行里的藥材肯定會更便宜些,便一路跟在了那店夥計身後。

起先那店夥計只顧著往前趕,倒沒發現李賢就在後面跟著,一路上碎碎念著,不斷的抱怨藥店老闆刻薄,早晚被他那偷漢子的婆娘給害了。

李賢因聽他說的有趣,不覺便離得近了些,結果被店夥計給抓了正著。

那夥計生怕他把自己的話告訴老闆,又見他不過是個半大孩子,便沉著臉好一番嚇唬。

可李賢小小年紀,就能在公堂上鎮定自若,替父親洗脫罪名,又豈會被一個藥店夥計給嚇倒?

只笑著表示自己只圖抓藥便宜,但凡能省下錢,才不管旁人家的閑事兒呢。

那夥計一聽這話,忙拍著胸脯保證,會幫他從商行買些便宜的好藥材。

兩人由此便結伴而行。

那夥計大約是憋得狠了,又覺得反正已經被李賢聽了去,再說些細節也不打緊,故而路上便繪聲繪色的,向李賢描述了老闆娘偷人的奇聞軼事。

這年頭的店夥計很多都是包身學徒,吃喝拉撒都在店裡解決,這名喚作王二狗夥計也不例外,平日就住在藥鋪後面的柴房之中。

卻說那藥店的老闆娘,約莫三十齣頭的年紀,生的人高馬大胸聳臀碩,雖然膝下無子,卻還是把丈夫管束的服服帖帖。

王二狗向來也怵她三分,因而十幾天前半夜起來上茅房時,瞥見老闆娘在院里溜達,就硬是憋著沒敢出來。

原是想等老闆娘回屋之後,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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