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動機?

眼見那土狗阿黃一直追到西牆根兒,仍是對那第四名犯人狂吠不止,孫紹宗心下不由閃過一絲瞭然之色。

隨即他又將林德祿叫到身邊,附耳吩咐了幾句。

林德祿忙點頭哈腰的應了,然後踩著滿地積水,深一腳淺一腳的奔進了東跨院里。

如此又過了好半晌,才見第五名囚犯姍姍來遲,這人的出場方式更是特別,竟是劈開雙腿、晃著肩膀,一步步的往前挪,表情也像是便秘了好幾日似的。

呃~

貌似說反了,因為等這位靠近一些之後,那五穀輪迴的味道便撲面而來——顯然這位非但沒有便秘,反而是『暢通無阻』的很。

眼見除了剛被牽回來的土狗阿黃,眾人無不掩面相迎,那囚犯臉上的表情更見扭曲,好容易挪到了眾人面前,看似要像前面幾個一樣,用方言罵上幾句粗口,卻陡然間暴喝了一聲:「格老子的!爺爺和你們拼了!」

話音未落,他便張牙舞爪的向著阿寶撲了過來,顯然是存了挾持人質的念頭!

「寶兒!」

「阿寶!」

錢老蔫夫妻嚇的失聲尖叫,想要撲上去護住兒子,卻哪裡還來得及?

而阿寶不過是個普通的九歲小兒,面對這等兇險,又如何反應的過來?

眼見那滿是油泥的爪子,就要掐在阿寶的脖子上,一隻大手卻突然搶在前面,遮擋住了阿寶的雙眼。

這什麼意思?

到底是想救人,還是想幫自己一把?

那囚犯心下正莫名其妙,忽覺小腹上一股巨力襲來,前撲的力道瞬間被抵消不說,身體更是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倒射而回,壓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在兩丈開外的石階上,撞了個肝腦塗地一命嗚呼!

眼見那屍體下面,紅的、白的、黃的綻放了一地,標準的好黃好暴力,孫紹宗乾脆捂著阿寶的眼睛,將他推給了呆若木雞的錢老蔫夫婦,叮囑道:「遮嚴實些,別讓孩子瞧見了。」

那錢老蔫雖然仍是一臉獃滯,卻是乖巧的身手把兒子接過去,死死的揉進了懷裡。

這時林德祿聽到動靜不對,也帶著幾個衙役從東跨院奔了過來,眼見那囚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便捂著鼻子上前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不知死的東西,竟然還想劫牢反獄,來人啊,用草席捲了這廝的屍首,送到城外的亂墳崗去!」

罵完,他又狗腿的上前陪笑道:「大人,要不要給這廝加個意圖殺官造反的罪名,讓他的家人也吃些掛落?」

雖說這事兒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孫紹宗交代的測試辱人太甚,才逼的那囚犯奮而犯險。

不過這年頭囚犯基本沒什麼人權可言,莫說孫紹宗這還是為了查案,就算是無辜羞辱他們,也算不得什麼罪責。

反倒是這囚犯鋌而走險之下,意圖襲擊朝廷命官,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名,要是較真兒的話,甚至能牽連到他的家人身上。

不過孫紹宗勉強還是有些底線的,搖頭道:「算了,把這廝好生收殮了就成,不要胡亂牽連無辜。」

「大人果然高義!」

林德祿斜著肩膀一挑大拇哥,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看那最後一個犯人,還要不要讓這後生過目?」

孫紹宗看看躲在錢老蔫懷裡的阿寶,再看看對著屍體狂吠不止的阿黃,又搖頭道:「不必了。」

說著,他從袖筒里摸出錢袋,撿了個約有二兩重的金錁子,往錢老蔫手裡一塞,笑道:「方才是本官一時疏忽讓阿寶受了驚嚇,這些錢你拿回去買些零嘴兒給他,就當替我向孩子賠個不是了。」

「不不不,這怎麼敢當、這怎麼敢當?!」

那錢老蔫像是燙著了似的,拚命的推拒,卻哪裡拗得過孫紹宗的怪力?

最後他也只好千恩萬謝的,帶著金子、娘子、兒子、還有土狗阿黃,一起離開了這滲人的地方。

目送那三人一狗遠去,林德祿回頭見孫紹宗若有所得的樣子,不由好奇道:「大人,這王婆子失蹤一案,您可是已經查出些眉目了?」

孫紹宗點點頭,可就在林德祿準備洗耳恭聽他的長篇大論時,他卻又吩咐道:「本官現在要去北鎮撫司走一遭,你留在刑名司候著,若是趙無畏那裡又有什麼發現,立刻派人飛馬來報。」

說著,孫紹宗頭也不回的出了刑名司,到前院馬廄里吩咐張成套好了車,又馬不停蹄的趕奔北鎮撫司。

而他之所以會如此風風火火,自然是因為方才那一番測試里,透露出來的訊息。

那幾個走秀的犯人,都是孫紹宗讓周達特地挑選的,基本涵蓋了北方各省的口音——阿寶雖然學的不怎麼像,卻基本可以確定,那兩個斗笠人說的是北方口音,否則的話,單單南方那十里不同音的方言口語,就不是順天府大牢能湊齊的。

而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想讓阿寶從中分辨出,與嫌疑人相近的口音。

至於那些嫌疑人身上,各種看似凌辱的手段,則是為了測試土狗阿黃,到底是對什麼氣味刺激到,才追上去狂吠不止的。

而最終的測試結果,阿黃先後兩次躁動狂吠,都是因為犯人身上的血腥味——第四個犯人身上有拒捕時留下的刀傷,第五個犯人則是被孫紹宗一腳踹了個肝腦塗地。

相對的,飯菜的味道、吃過狗肉的味道、糞便的味道,都沒有讓阿黃表現出過激的反應。

而阿寶選中的三號犯人,則是一口的關中秦腔。

雖說因為發生了意外,臨時抽調來的第二名陝西籍囚犯,並未能成功登場,但看阿寶之前的表現,聽錯口音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這樣一來,就有三個訊息浮出了水面:來自西北,藏頭露尾,身上帶著血腥味【很有可能是創傷未愈】。

而這樣的人設,又讓孫紹宗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些白蓮餘黨——當日突圍時,逃出去的白蓮教眾可說是人人帶傷,而他們也正是打從西北而來,又被北鎮撫司逼得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這等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事情,有三個巧合,已經足夠支撐孫紹宗的懷疑了!

所以他才決定趕赴北鎮撫司,先同陸輝通一通消息。

不過白蓮教對王氏下手的動機,孫紹宗暫時還沒有太多的頭緒,只能大致推斷,應該和那白蓮聖女脫不開干係——以王氏的職業,或許是她曾給聖女接過生?

一路無話。

卻說到了北鎮撫司,卻見幾個差役正守在那八字門外,在龍禁衛小校的怒視下瑟瑟發抖。

眼見孫紹宗從馬車上下來,那守門的小校這才收斂了怒目金剛相,迎上來見禮道:「標下見過千戶大人。」

孫紹宗用下巴一點那些差役,疑惑道:「這些人好像是刑部的差役吧?怎得堵在咱們北鎮撫司門口?」

「大人有所不知,實是……」

那小校咬牙切齒的一番解釋,孫紹宗才曉得這事,竟也和白蓮餘黨脫不開干係。

卻原來那次行動失敗之後,廣德帝雖然並未對陸輝做出什麼懲處,卻大筆一揮,把北鎮撫司羈押的人犯,也歸在了這次刑部秋決的統籌範圍。

而今天,正好是刑部左侍郎許良,來巡視北鎮撫司刑獄的日子。

這在北鎮撫司上下看來,可稱得上是奇恥大辱——身為堂堂的特務機構,他們要處決犯人,何曾輪到過刑部插手過問?!

所以這幾個沒有正式編製的刑部白役,才會被刻意刁難,甚至拒之門外。

「如此說來,鎮撫大人眼下正在招待許侍郎嘍?」

而孫紹宗聽說是許良帶隊,心下卻犯起難來,自從在太子府合力演了一出大戲,他與這許良就搭上了交情,這要是進去之後,被夾在許良與陸輝之間,可就左右為難了。

「咱們鎮撫大人哪有那閑工夫?」

誰知正糾結著,守門的小校把胸脯一拔,得意洋洋的道:「大人見都沒見那姓許的,只安排了陳千戶負責接洽!」

嘖~

四品武官敢給三品侍郎吃閉門羹,估計也就是龍禁衛才有這膽子!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了孫紹宗行事。

於是他忙匆匆趕到了後院,同守門的百戶說是有要事稟報,就被直接放了進去。

進門之後,卻見陸輝正與三個親隨切磋武藝,手中一柄鋼刀上下翻飛,直將對面三個使用長短兵刃的親隨,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雖說那三個親隨肯定有演戲的成分在,但陸輝這武藝也的確不是蓋的,怕是不在身為軍中猛將的大哥之下。

眼見孫紹宗從外面進來,陸輝虛晃一刀跳出圈外,豪爽的道:「孫千戶來的正好,我久聞你武藝出眾,卻還從未親眼得見,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呵呵~

雖說陸輝的身手已經堪稱是萬里挑一了,可要和孫紹宗這等開了外掛的比,卻還是差了好幾條街。

為了避免不小心傷到陸輝的面子,孫紹宗果斷的祭出了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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