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孫二爺、璉二『爺』

與柳湘蓮約定好,隔天再上門『探望』薛蟠之後,孫紹宗就領著洪九去了北鎮撫司,將白蓮教亂黨潛入京城,意圖尋找白蓮聖女的消息,稟報給了鎮撫使陸輝。

因涉及大名鼎鼎的白蓮教亂黨,陸輝對此自然極為重視,當即決定親自著手布控,務求將白蓮教亂黨、內應、聖女一網成擒——孫紹宗也被他臨時抓了壯丁,足足幫忙參詳了大半日的行動計畫,才得以脫身。

等從北鎮撫司打道回府的時候,街上早已是夜色闌珊。

眼見到了孫府門外,車夫張成一勒韁繩,拉車的挽馬踢踢踏踏停住了腳步,門洞里早躥出兩個小廝,將幾條粗布毯子,自台階一直鋪到了馬車前。

孫紹宗挑帘子從車上下來,迎著那蒙蒙雨霧抽動了幾下鼻翼,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莫不是有誰正在念叨自己?

孫紹宗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踩著毯子進到了府里,剛跨過門檻,就見趙仲基又巴巴迎了上來,他不由站住了腳步,無語道:「說吧,這又有什麼事兒?」

這一天忙忙碌碌的,到了晚上竟也不讓人消停。

「回二爺的話。」

趙仲基忙躬身道:「寶二爺下午送來了帖子,邀您三日後去榮國府做客。」

賈寶玉又要請客?

這應該是有什麼由頭吧?

畢竟二十七自己就要擺滿月酒了,屆時肯定要請賈寶玉來赴宴,若沒什麼由頭,賈寶玉完全沒必要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設宴做東。

不過……

貌似一般給自己的請帖,都是由阮蓉負責收著,今兒怎麼是趙仲基通知自己?

聽了孫紹宗的疑問,趙仲基忙解釋道:「榮國府的大奶奶到了咱家,太太專門請了阮姨娘過去作陪——因此小的一直也不得空,把這請帖轉給阮姨娘。」

卻原來今兒于謙休沐,特地喊了賈蘭過來梳理功課,因是兒子頭一回『外出求學』,李紈心下放心不過,乾脆也打著走親的名義跟了過來。

後來因那綿綿細雨一直也沒停,賈迎春又極力留客,母子二人就都住在了孫家。

不過賈迎春如今畢竟是身懷六甲,招待客人多有不便,所以又特地喊了阮蓉過去作陪。

嘖~

想想這還真是挺熱鬧的,自己的老情人領著便宜兒子上門,大嫂懷著自己的孩子極力留客,負責招待的又是自己兒子的親娘。

偏她們互相之間,又都不清楚這其中的貓膩……

想想那場面,孫紹宗就覺得足夠拍一部八點檔的狗血劇了。

搖搖頭,把腦海里的畫面驅散,孫紹宗順口叮嚀趙仲基,從府庫里取一些滋補身體的名貴藥材出來,明兒也好帶去薛家——既然是打著『探望』的名義,至少也該有個探病的樣子。

等趙仲基應下此事,孫紹宗又順著迴廊,一路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

果不其然,堂屋東間里黑燈瞎火的,顯然阮蓉還滯留在賈迎春院里未曾回來——記得當初,她貌似對李紈有些意見來著,眼下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聊到這般時候還不散場。

既然阮蓉不在,孫紹宗乾脆直接拐進了西廂房裡,悄默聲的鑽到南頭兒,原是想看看女兒睡了沒有,再去尋香菱說話。

誰知進門之後,就見女兒的搖籃旁正扒著個小小的人兒,卻不是兒子孫承毅還能是誰?

要說孫家這基因委實不是蓋的,剛剛七個月大的時候,這臭小子就能扶著東西自己站起來了,如今甚至都能搖搖晃晃的走上幾步。

不過要想從堂屋走到東廂,他眼下還是力有未逮——顯然,他是被旁邊的晴雯抱過來的。

「二爺。」

就見晴雯一手護著孩子,矮身向孫紹宗施了一禮,口中解釋道:「少爺鬧著要和妹妹玩兒,奶娘哄了許久都不肯睡,所以奴婢只好把他帶了過來。」

這時孫承毅也瞧見了爹爹,仰著頭奶聲奶氣的呼喊著:「喂喂、喂喂!」

「是妹妹,不是喂喂。」

孫紹宗順口矯正著,伸手把他抱了起來,用下巴抵著臉蛋好一番蹭弄,直到兒子滿臉厭棄的吐著口水,這才又哄道:「妹妹該睡覺了,你也乖乖回去跟著奶娘睡下,好不好?」

雖說孩子比旁人發育的早些,但這麼複雜的事情,卻哪能理解的了?

因此眼見爹爹把自己交給了晴雯,晴雯又準備抱著自己往外走,他便不依的大鬧起來,一邊手蹬腳刨,一邊不住口的叫著:「喂喂、喂喂!」

眼見那兩隻小胖手,直往自己眼上招呼,晴雯下意識的將孩子舉起來閃避,誰知那綉著五毒的小鞋子,卻正巧踩在了她的衣襟上,用力一蹬之下,頓時揭出好些白膩。

正巧孫紹宗準備幫她哄孩子,剛到近前就瞧了個滿滿當當。

直把晴雯羞臊的脖子都紅了,卻也不敢鬆開手裡的孩子,只好噙著淚背過身去,悶聲道:「二爺放心吧,奴婢這把少爺送回堂屋去。」

說著,一面哄著孩子,一面急匆匆向外邊走。

「先等等!」

眼見她到了門口,孫紹宗忙喊住了她,道:「過兩日我要去榮國府做客,屆時你也一併跟去吧。」

眼見晴雯身子一僵,轉回頭就要開口拒絕,孫紹宗又補了一句,道:「那府里好顏色的丫鬟不少,寶兄弟雖未必是個絕情的,可你這三番兩次的躲著他,終歸也不是個辦法。」

晴雯默然半晌,終於垂首道:「奴婢多謝二爺成全。」

成全?

其實孫紹宗是怕再這麼『巧合』下去,自己未必能把持的主,一旦稀里糊塗把晴雯給睡了,豈不是愧對朋友?

因此還是按照阮蓉的意思,讓賈寶玉置辦個外宅,先把晴雯的名分定下來再說吧。

等晴雯走之後,孫紹宗逗弄了一會兒女兒,又陪著香菱說了會兒話——因她正在坐月子,孫紹宗也不好留在西廂過夜。

因此約莫兩刻鐘後,他又鑽進了尤二姐屋裡,挑了身素白的衣裳給二姐兒換上,一口一個『阿彌陀佛』的搗弄了個痛快,也算是緩解了放過妙玉的遺憾。

話分兩頭。

孫二爺在床上『鑽研』佛法的同時,榮國府里的璉二爺卻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他獨自坐在書房裡,悶頭打量著桌上擺著的物件,嘴裡品著半壺陳年花雕,臉上一會兒期許纏綿、一會兒忐忑不安,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用手碰住那敷了粉的臉頰,嬌羞無限的『嚶嚀』起來。

叩叩叩~

就在這當口,書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賈璉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忙揚聲探問道:「誰?睡在外面?!」

「二叔,是我啊。」

聽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賈璉立刻把桌上的東西收進了櫥櫃,然後才走上前摘去了門閂,將房門左右扯開,向里讓了讓,道:「進來吧。」

卻見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施施然跨過門檻,這人渾身上下收拾的緊趁利落,唯獨一隻袖子空蕩蕩的垂在身側,袖口處竟還在腰帶上系了個死結。

不用說,這人自然正是賈寶玉的乾兒子賈芸。

自從數月前向賈璉傾訴衷腸之後,這叔侄二人的關係就打的火熱,因此賈芸也早不似從前那般拘謹。

進到屋裡之後,他也不與賈璉客套什麼,徑自到了桌前,抓起那酒壺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篤定道:「這必是三十年以上的花雕!二叔得了這好東西,怎也不喊侄兒過來有福同享?」

「還用我喊?」

賈璉翹起蘭花指,在賈芸太陽穴上戳了一記,半真半假的嗔怪道:「你這猴崽子鼻子比狗還靈,我這屋裡有什麼好東西,能瞞得過你?再者說了,你如今掌著內外廚房,什麼好酒好菜沒『漂沒』過。」

「二叔這話可冤死我了,嬸子如今天天派人查賬,我就算想漂沒,也沒那合適的機會啊。」

賈芸隨口解釋了一句,將那酒壺往桌上一頓,壓低了嗓子鬼鬼祟祟的探聽道:「二叔,聽人說您今兒請我那乾爹出面,邀那姓孫的來咱們府上吃酒,這可是真的?!」

「呦~」

賈璉誇張的叫了一聲,嘖嘖咋舌道:「我方才還小瞧你了,原來你非但鼻子靈通,連這耳朵也夠長的。」

這話雖然沒有正面回應賈芸的問題,但答案卻是顯而易見。

賈芸心下一凜,忙又裝作豪氣的樣子,壓低嗓音問:「二叔您請他來,莫不是已經想好了什麼主意,要給他些顏色瞧瞧?」

賈璉卻是大搖其頭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兩家還是姻親?我如今是真心要與孫二郎重歸舊好,哪有什麼……」

說到這裡他忽然警惕起來,將那塗著脂粉的瓜子臉往下一沉,呵斥道:「怎麼?莫非你還惦記著要找孫二郎的麻煩?!我勸你最好趕緊收了這心思,否則就算孫二郎能容得下,我這裡也斷斷饒不了你!」

說著,亮出兩排牙齒,竟好似只要賈芸說上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