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負心女子痴情漢

鶯兒,好生保重自己,我會儘快救你出去的!

——純生。

嘖~

幾日不見蹤影,還以為那秀才已經放棄了呢,沒想到竟然混進府里來了!

孫紹宗抖了抖手裡的紙條,玩味的上下打量著那鶯兒。

只見這丫頭貌似乖巧的跪在那裡,卻拚命挺起一對兒還算飽滿的胸脯,那衣領也是鬆鬆垮垮的,露出大片誘人的白皙,一看便知是早有『準備』。

這鶯兒今年十五歲,是幾個丫鬟里年紀最大的,如今看來這心眼也是最多的!

看罷多時,孫紹宗這才挑眉道:「他既然是你的青梅竹馬,又對你如此有情有義不離不棄,你怎麼捨得出賣他?」

卻原來,這張紙條正是今天一早,鶯兒親手交到他這裡的。

聽到『出賣』二字,那鶯兒嬌軀一顫,忙將臻首伏到了地上,決然道:「奴婢自到了咱們府里,心裡便只有老爺和姨奶奶,他要做什麼是他的事,奴婢卻是萬萬不敢欺瞞了老爺。」

孫紹宗不置可否的一笑,喃喃自語道:「偷人偷到我府里來了,倒真是好大的狗膽!」

說著,又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那鶯兒忙爬起來,扭著小蠻腰出了裡間,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替那『純生』分說什麼。

呵呵~

戲詞里都說什麼『痴情小姐負心漢』,豈知這世上的女子,薄情寡義的也不在少數。

香菱原本在一旁默默的梳洗著,此時才有些唏噓的道:「這丫頭昨日被老爺胡亂撩撥了幾下,怕是動了攀高枝兒心思——與遭了災的窮秀才私訂終身,卻如何比得上在咱家做姨娘富貴體面?」

「這麼說來,還是我的錯嘍?」

孫紹宗一瞪眼,作聲作色逼問道:「要換了你,你是選擇做姨娘,還是與那窮書生私奔。」

香菱故意沉吟了半晌,這才噗嗤一笑道:「那就要看老爺是窮書生,還是富員外了。」

孫紹宗也是哈哈一笑,起身出了西廂房,卻是立刻讓人找來二管家趙仲基,劈頭蓋臉的呵斥道:「你這管家是怎麼當的,怎麼把賊人都給招到家裡來了?!」

說著,便把那紙條扔給了趙仲基。

趙仲基忙捧在手心裡細看,等瞧清了字條上的內容,臉色霎時間便白了,忙屈膝跪倒:「小的辦事不利,竟被歹人給蒙蔽了——還請二爺重重責罰!」

說著,先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這才又道:「我也是瞧那許純生是秀才出身,來歷也還算清白,才臨時雇了他做賬房,誰成想這廝竟是包藏禍心!」

趙仲基憤憤間,卻也帶了幾分委屈——這年頭有功名的書生最是愛惜名聲,誰能想到他是奔著偷人來的?

「你的事以後再論!」

孫紹宗冷笑道:「先把那許純生給我綁來!」

趙仲基忙爬起來一溜煙去了。

過不多時,便聽院門外吵吵嚷嚷,卻是有人叫囂道:「放開我!我有功名在身,你等怎敢對我濫用私刑?!」

這秀才倒還真有些膽氣,被抓了包,仍是如此理直氣壯的。

眼見得那許純生被押進院內,依舊梗著脖子胡亂掙扎,孫紹宗便不咸不淡的問了句:「許純生,你那日在軍營門外,跪到了幾時?」

那許純生被問的一愣,倒暫時忘了掙扎,只冷笑道:「我跪到幾時,去與你何干?!」

「與我倒真沒什麼干係。」

孫紹宗微微一笑:「不過我曾經囑咐過那守門的將官,若是你能堅持到第二天早上,便知會你過來領那鶯兒走人。」

一聽這話,許純生臉上便似開了雜貨鋪,轉瞬間換了七八種表情,既後悔莫及、又將信將疑。

半晌,他才生硬的囁嚅道:「我……我雖然沒有跪到天亮,但卻直到二更時分才離開,大人若……若是肯成全我與鶯兒,許純生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成全?」

孫紹宗嗤鼻道:「你如果規規矩矩在門前求告,我倒也不是捨不得一個丫鬟,但如今你混入我府里意圖不軌,竟還有臉提什麼『成全』?」

頓了頓,他又道:「再者說,你以為那鶯兒,就真的願意和你一起走?」

聽了前面那許純生便已然變色,聽到後面這句,更是勃然大怒,跳著腳嚷道:「我與鶯兒青梅竹馬,早已經互許了終身,你……」

「你住口!」

不等他說完,西廂房裡卻已然衝出了鶯兒,上前疾言厲色的呵斥道:「純生哥,枉我一直拿你當親哥哥看,你卻怎麼說出這等不知羞的話來?!」

「親……親哥哥?!」

許純生如同挨了當頭一棒,腳步踉蹌著,若不是被人拿住,說不得便要癱倒地上,半晌才道:「可你……可你以前明明……」

鶯兒不等他說完,又冷冰冰道:「許純生,求你莫要再胡說了,平白無故污了我的清白,對你又能有什麼好處?」

許純生愣怔的與她對視了半晌,卻見往日布衣荊釵的鄰家少女,此時已然換上了羅裙粉黛,顏色雖更勝往昔,那眉目間卻再不見一絲柔情。

「唉~」

許純生終於頹然的長嘆了一聲,道:「是我錯了,我原本不該來打攪你的。」

說著,又向孫紹宗鄭重懇求道:「還請大人好生看顧鶯兒。」

這倒真是個痴情種子。

不過……

「我如何行事,用不著你來教。」

孫紹宗說著,又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將他送去府衙看管起來,先讓程師爺擬一份文書,請河北的提學官革去他的功名,再做懲處!」

一聽這話,許純生再次勃然變色,驚道:「大人!我不過一時無禮,又未曾真格做出什麼,如何便要斷了我的功名前程?!」

這一番驚駭,卻還在方才之上!

蓋因讀書人唯一的出路,便是科舉仕宦,若真被革了功名,他日後的下場,怕未必能強過城外那些普通災民!

孫紹宗卻是理也不理,轉身便進了西廂。

那鶯兒緊隨其後,乖巧的關上了房門,卻仍聽得許純生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大叫著:「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啊!」

這許純生確實稱得上是其情可憫。

但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涉及到自己,孫紹宗可不會平白亂髮善心。

若是這次輕輕饒過了許純生,誰知日後會不會冒出個王純生、宋純生,跑來自家偷香竊玉?

孫紹宗對那頂原諒色的帽子,可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這出鬧劇,倒是讓他想通了一些橫亘在心中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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