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第九節 憲宗與敬宗之死

唐憲宗李純在位期間,悍然對割據藩鎮發起了反擊。在君臣的不懈努力下,終取得了不小成就,唐憲宗自己也獲得了「中興之主」的稱號。

藩鎮割據勢力基本上被消滅以後,唐憲宗便驕侈起來,認為該永遠享受大福,於是,大興土木、興建宮室,疏遠了直臣裴度、崔群等人,而重用皇甫鎛、程異、令狐楚、李道古等阿諛諂媚之臣。宦官更被寵信,吐突承璀、梁守謙、王守澄、陳弘志等都權傾內外。可悲的是,唐憲宗像其祖父唐德宗一樣,放縱宦官,自己最終卻沒能逃出宦官的陰謀。

唐憲宗為使自己長生不老,下詔書求方士。皇甫鎛、李道古舉薦方士柳泌,稱其能製作長生藥。唐憲宗遂封柳泌為台州刺史,命他尋找靈草煉藥。

不久,唐憲宗又聽說鳳翔法門寺塔留存有佛的指骨,即派遣僧徒去迎佛骨。刑部侍郎韓愈上疏切諫,說歷史上凡是信佛的王朝,壽命都不長,可見佛是不可信的。唐憲宗勃然大怒,下令處死韓愈,虧得重臣裴度、崔群求情,才改貶韓愈為潮州(今廣東潮陽)刺史。

那方士柳泌到台州後,驅使吏民採藥,一年多無所得,他自己也心懷恐懼,害怕被唐憲宗追究,便棄官逃入山中,結果被浙東觀察使捕獲,械送京師。由於皇甫鎛、李道古出面說情,唐憲宗赦免了柳泌,命他繼續製作長生藥。

離奇的是,唐憲宗服用了柳泌配製的長生藥後,不但身體狀況急轉直下,而且性情變得暴躁多怒,經常因小事遷怒於左右。由於宦官總隨侍在皇帝左右,由此成了唐憲宗的出氣筒,多被斥責,甚至被殺。宦官為求自保,便希望再立新君,如同之前逼迫唐順宗退位、扶唐憲宗上位一樣。

在皇位繼承上,宦官分為兩派,梁守謙、王守澄等擁立太子李恆,而吐突承璀則想立澧王李惲為太子,雙方展開明爭暗鬥。唐憲宗自己更鐘愛澧王李惲,屢有易儲之意。但太子李恒生母為郭貴妃(父郭曖為名將郭子儀之子,母昇平公主為唐代宗之女),出身顯貴,勢力不小。且唐憲宗未立皇后,貴妃是最高名號,李恆既有嫡子地位,又受到朝臣擁戴,易儲並非易事。

元和十五年(820年),宦官陳弘志搶先下手,殺死唐憲宗。有傳聞稱郭貴妃及亦太子李恆捲入其中。唐憲宗在位十五年,享年四十二歲。另一大宦官王守澄隱瞞真相,對外宣稱唐憲宗是葯發暴死。

隨後,梁守謙、王守澄吐突承璀和澧王李惲,殺搶先擁立太子李恆。李恆遂踏著父親的鮮血登上九五之尊之位,是為唐穆宗。

唐穆宗為人平庸,即位後「宴樂過多,畋游無度」,「不留意天下之務」,只求從奢侈放縱的生活中得到滿足,根本不想參與朝政。其所任用的宰相蕭俛、段文昌又無遠見,認為藩鎮已平,應當消兵。唐穆宗遂下詔命天下軍鎮每年在一百人中限八人或逃或死,消其兵籍。被取消兵籍的軍士無處可去,又沒有其他謀生技能,孤苦無依,生活十分悲慘。河北盧龍、成德、魏博三鎮又起叛亂,曾被取消兵籍的軍士紛紛歸附三鎮。而唐中央朝廷再也沒有能力制服藩鎮,這種格局一直維持到唐朝滅亡。

唐穆宗亦跟其父唐憲宗一樣,希望長生不老,寵信方士,結果服用長生藥中毒而死,年僅二十九歲,只當了三年皇帝。

唐穆宗生前已立長子李湛為太子,這次倒沒有再起變故,李湛以太子身份順利即位,是為唐敬宗。

唐敬宗即位時才十五歲,不思進取,一味玩樂,還荒唐之極地創造了「擊球將軍」的官銜。其人性情暴躁,刻薄寡恩,稍有不如意,就拿身邊的人出氣,因此左右宦官都怨恨他。

寶曆二年(826年)十二月初八,唐敬宗「打夜狐」還宮,興緻盎然,與宦官劉克明、擊球將軍蘇佐明等二十八人飲酒作樂。酒酣之時,唐敬宗入室更衣。殿上燭火忽滅,劉克明等人闖入內室,合夥將唐敬宗殺害。其人在位不足三年,死時才十八歲。

隨後,劉克明等假冒唐敬宗旨意,擁立絳王李悟(憲宗第六子)為皇帝,又開始謀奪其他宦官手中的權力,結果惹惱了被稱為「四貴」的四大宦官——內樞密使王守澄、楊承和以及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魏從簡、中尉梁守謙。這四人均是宦官中的實力派。為了自保,王守澄等人徵發左右神策兵,迎立江王李涵(唐敬宗弟)為皇帝。此舉得到了以三朝元老大臣裴度為首的朝廷重臣的支持。結果,王守澄等派出的禁軍殺死了劉克明和蘇佐明一夥,絳王李悟也死於亂兵之手。江王李涵即位,是為唐文宗,即位後改名為李昂。

唐文宗雖由宦官擁立,即位後亦對宦官示以恩寵,其內心卻不堪忍受。他無法忘記擁立他的王守澄正是殺死唐憲宗(唐文宗祖父)的兇手,兼之兄長唐敬宗亦死於宦官之手,愈發感到自身毫無保障,便想利用朝臣來對抗宦官。於是,南衙(朝官)和北司(宦官)長久以來的暗鬥,終於在唐文宗一朝時表面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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