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樂 10

雨稍稍長大了些,是什麼時候呢?迄今為止養過各種狗,卻沒有一個像雨小時候那樣全心全意把周圍的東西「玩壞」的,而且他那種深不可測的熱情和能量讓我超越了困惑和憤怒,甚至超越擔心,充滿了神聖感。

當然,雨現在也不是安靜的狗,容易興奮又喜歡搞破壞,一半的拖鞋和三分之一的襪子都給它弄得破爛不堪。但它不再把弄壞的東西吃進肚子里,這讓人鬆了口氣。

以前的雨,能吃和不能吃的東西一概不分,比如餅乾連盒子(裡面的塑料紙也一起)吃了一半,毛毯啃一晚上吃下一條邊,這些還算好的。把電線咬斷吞進去,或者使勁啃老公的軟盤,剩下的殘骸怎麼看都少了一塊兒,這種時候真恐怖。

但是去寵物醫生那兒時,招來恐慌的總是我。雨覺得莫名其妙,在觀察台上搖著尾巴,得到醫生的神諭「很精神啊,嗯,不要緊吧」,意氣風發地回了家。

大概是過了兩歲以後,這種事消失了。雨長大了些。我把雨放在膝蓋上表揚他,你長大了啊。沒有比什麼都吃更危險的事了,學會避開這種危險著實可喜。

得到表揚,雨鼻子里發出滿足的聲音。暖烘烘的十三公斤的身體沉重而悠然地橫在我腿上。

包含在成長這個詞里的失落和悲傷,是我和雨無法共有的東西,沒辦法對雨傾訴。

「你過得開心嗎?」我試著問雨。

今天和雨聽的是三犬之夜。關於這三個大男人的組合,我一無所知,CD也只有一張。好像是從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很活躍的樂隊。印著面部特寫的封面也讓人感覺尤為古老。

不過,這些人唱的《普世歡騰》和《黑與白》一定要讓雨也聽聽。前者尤其愉快,雨一定會心情大好。這首歌是如此開始的:

Jeremiah was a bullfrog/Was a good friend of mine/I never uood/A single word he said/But I helped him drink his wine/And he always had/some mighty fine wine.

名為《普世歡騰》的歌曲,的確充滿了暢快的祈禱。嘶喊部分我也喜歡。

旋律堅定,樂器的聲音很堅定,歌曲也很堅定。這就是我對三犬之夜的印象。

這些人的歌曲感覺比起「曲」,更是「歌」。為什麼呢?聽著CD,也是感覺比起「在聽」,更像是「聽到」。他們在某處唱歌,歌聲傳到這裡。我很喜歡這一點。

第一次聽是在常去的酒吧。大概在兩年前,歌名是《表情歌》。

「誰在唱?」

我一問,酒吧老闆笑了,回答說:「三犬之夜。」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不是問「誰的歌」,而是問「誰在唱」。

雨一邊啃著新買來的玩具「緬因州的燈塔」,一邊愉悅地聽著音樂。自己稍稍長大了也好,我對此略感寂寞也好,雨全然不在乎。這樣的生命力輕而易舉打動了我的心。我和雨都必須自己活著,自己老去。就像三犬之夜在《ONE》那首歌中唱的:

One is the lo hat you''ll ever do/Two be as bad as o''s the lo number/sihe numbe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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