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鬼子偵察兵

牧良逢和幾個鬧事的士兵關在一輛卡車後面,幾個人都瞪著他,一個說:「小子,如果我們連長的腿廢了的話,我一定要你拿命賠。」

牧良逢冷笑一下:「廢了也是活該,有你們這樣的軍人嗎?有狠不去找日本鬼子發,跑來欺壓老百姓,還有什麼臉穿這身軍裝。」

那幾個小兵正要發火,坐在一邊的連長制止住他們:「這位小兄弟說得對,我們是欠揍,這條腿真廢了也不怨他。只管我們一時糊塗做了蠢事。」上車前幾個小兵給他包紮了一下傷口,看起來沒有那麼痛了。

也算他運氣好,出來的時候牧良逢沒有往火銃里填鐵沙,只是放了一些火藥,所以那傷口只是輕度燒傷,並無大礙。

牧良逢懶得理他們了,前面是張團長坐的吉普車,後面跟著的這輛卡車裡,除了警衛排的四個看守,還有五個鬧事的加自己,一共是10個人。

汽車在路上行駛著,他第一次坐汽車,開始也覺得有些新奇,慢慢也煩了。兩輛汽車在山間公路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牧良逢終於忍不住了:「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怎麼開這麼久還沒到?」

連長說:「小兄弟,耐心一點,我們這是去前線。」

「哇!」

牧良逢傻了眼,他沒想到這姓張的團長把自己拉到前線來了。

一個警衛睽了他一眼:「叫什麼叫?一會兒還要槍斃你呢。」

牧良逢一聽要槍斃自己,徹底惱了:「還講不講道理,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犯了那條大罪要槍斃我?」

那警衛說:「襲擊軍人,私藏槍械,這兩條罪夠死罪了。」

牧良逢就大叫起來:「叫你們團長來,我要跟他說話。這樣就槍斃我,我太冤了點。」

那警衛就不再理他,任憑他敞開喉嚨喊叫。

「怦——怦——」

「轟——」

車外突然傳來幾聲急劇的槍響,隨之而來的是手雷的爆炸聲。一個鬧事的士兵頭部中彈,一聲沒吭就倒在車上……

汽車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快下車,他媽的碰到埋伏了。」張團長的聲音。」

幾個士兵一看都是見過些風浪的,團長的聲音未落,一個個跳下了車,牧良逢第一次碰上真正的槍戰,沒反應過來,吳連長拉起他跳下車,把他推到路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你發什麼愣啊!真不要命了。」

他們一跳下車,那槍聲居然停了,公路兩邊的山林里一下子變得死一般的沉寂。這時天色有點暗了,遠方已經模糊,近處的山林里的樹就像鬼魘一樣,除了人的呼吸就是微微的山風拂過。

張團長一看也是身經百戰的傢伙,伸手示意大家躲好別出聲:「真他媽的見鬼,這還是我們控制的區域,鬼子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估計是小鬼子的偵察兵,」

「看來鬼子人也不多,你們沒有看到人之前千萬不能貿然開槍。」

山風輕輕一吹,牧良逢的腦袋瓜子也清醒起來,他注視著周圍這片山林,就像他以前的很多個夜晚,和爺爺一起趴著狩獵,他們的眼睛就是這樣盯著黑暗,並利用一種感覺捕捉那些隱匿在黑暗中的野獸。他把眼睛慢慢地閉了一下,那種熟悉的感覺立即浮了上來,約翰給自己說的那些東西也全部在腦海中活龍活現。

他現在很想要一支槍,一支普通的步槍就夠了。

「從剛才的槍聲判斷,對方不會超過10個人,槍聲有序,可以看得出對方都是訓練有素的行家。」他輕輕地喃喃自語著,張團長几個卻真真切切地聽在耳里:「你怎麼知道的?不要亂說。」

牧良逢沒有理他,他看了看汽車的位置說:「剛才在車上的時候,槍聲是從左邊傳來的,根據槍聲的清脆度判斷,應該是在我們正前方100米11點方向的位置,也就是那個地方。」說著他朝公路對面的一個山坡指去。

張團長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你他媽別亂說。」但還是順著他的手指朝那個山坡望去,那裡基本就沒有幾棵樹,只是一片齊腰的灌木叢。

「人家怎麼可能選擇在那樣一個位置打埋伏呢?兩邊沒有隱蔽物,萬一被包圍了也不利於突圍啊!」

「我猜測鬼子並不是有意在這裡伏擊我們,可能是湊巧撞上,想打隨便打掉我們,但是人手不夠,只能靠打冷槍取勝。」牧良逢說:「你給我一把槍!」

張團長看了看他,愣了一下:「是不是真的啊!你小子平時瞎說不要緊,這可是在打仗,不可以兒戲的。」

張團長從身上掏出一張懷錶看了下:「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等天黑了再突出去。」

「我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不信我的話,我們這些人不用到天黑,就全部會報銷在這裡。」

吳連長從旁邊蠕了過來:「團長,就信他一次吧,我們以前玩的就是陣地戰,像這樣的冷槍倒真是沒打過。」

張團長還是在猶豫不決。他的一個警衛就按捺不住了:「我摸上去探探他們的底。」

牧良逢急了:「別動。」

但是已經晚了,那警衛剛剛冒出小腦袋瓜子,一顆子彈帶著尖銳的聲響,撕碎了空氣射進了他的腦袋。

張團長這才信了他,對著幾個手下底吼:「拿把槍給他,快點!」

一個警衛遞過來一把湯普森衝鋒槍。牧良逢沒接:「給我一把中正式或是漢陽造。」

「給他給他。」團長命令手下人給他找槍,可是幾個鬧事的兵都空著手,槍在茶館的時候就被繳了,丟在卡車上,剛才事發突然,幾個人都忘了拿槍。而警衛排手上的都是清一色的湯普森衝鋒槍。這種槍火力強勁,但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卻實在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因為只要他們一起身,幾把早就已經瞄準好的步槍就會精準地打在他的身上。

「你們這些蠢貨,逃命的時候連槍都不要了。」團長大發雷霆。

吳連長湊近說:「小兄弟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牧良逢想了想:「我們有沒有手雷?」

一個警衛說:「有,還是美國貨,我們每人置備了三顆100式基斯克手雷。只是這距離太遠,我們丟不過去啊!」

「我知道丟不過去,我們與小鬼子間距大約有130米左右,中間還有灌木隔著,影響了投擲力,否則對面的手雷早就過來了。」牧良逢說著看了看自己所處的地形,卡車與吉普車離自已雖說只有幾米的距離,但是跳車時他們偏離了卡車的掩護,從卡車到他們隱身的石頭最少有四米的開闊視界,如果貿然沖向卡車,從對方的槍法來看,自己無疑會成為一個活靶子。好在他們隱身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條小水溝,往這邊摸過去一些正好可以移動到敵軍的正對面。

「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們在一百米的距離有沒有把握將手雷丟過去?」

「有!」

牧良逢對警衛排的兩個夥計說:「那就好,你們兩個人手一個手雷,順著這條水溝爬到他們對面去,從那個位置丟手雷只有一百米。」

張團長說:「為什麼不多去幾個?」

「人去多了沒用,那條溝太淺太窄小了,稍微起身就可以打到頭,人多了反而不利於撤退。」

兩個警衛看看張團長。

「去吧,就按他說的做。」張團長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兩個警衛就把湯普森衝鋒槍解下來放到地上,每人只帶一顆手雷和一把軍用匕首,然後慢慢往水溝匍匐前進。牧良逢在後面交待他們說:「丟雷的時候千萬不可以站起來,看我手勢,兩個手雷要同時落在那個山坡的那棵樹周圍。雷一出手就迅速往回爬,一秒鐘都不能耽擱。」

「知道啦!」

「媽的,老子從北伐到中原大戰,大大小小也打了上百戰,還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窩囊過,讓幾個小鬼子壓在這裡打。」張團長氣踢了吳連長一腳:「都是你這些王八蛋給老子惹事,否則這會我早在前線打得暢快了。」

吳連長陪著笑臉:「團長打得好,我們幾個賤東西就是欠揍。」說著他也踢幾個手下:「看到老子犯錯誤不糾正,還跟著瞎起鬨。」

牧良逢看到這情景,又好氣又好笑。

張團長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也不要高興,回去我慢慢地收拾你。」

牧良逢就不敢再哆嗦了,害怕團長真是槍斃了他。

只見那兩個警衛排的國軍兄弟終於爬到了他設想的位置,正朝這邊看。牧良逢把手揚了起來,那兩夥計立即回意,很默契地拉開手雷上的扣弦,正在等著他的手勢。

牧良逢伸出三個手指,然後一個個彎了下來,最後一根手指變下來後,那兩顆美國手雷「呼」地一下出了手,直朝正對面的山坡飛去,落在那棵樹的周圍爆炸了,伴隨著兩聲沉悶的爆炸響起的還有幾聲小日本怪叫。但是沒過一會兒,一個排槍打在了警衛們剛才丟手雷的地方,緊接著,兩顆基斯克手雷也在那地方炸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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