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道法無邊 第三十一章 生死輪迴的考驗(中)

驚恐的盯著眼前那個倒在血泊之中渾身是血的老人,他,他不正是我的爺爺嗎?多少次在夢裡夢見過爺爺,可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而此時此刻,我竟然能夠清晰的看到爺爺臉上的皺紋,還有他那痛苦的神色,就連他穿的衣服,一絲一毫,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難道這都是真的?可……可也不對啊!

我強忍住眼眶內的淚水,極力的保持著所謂的理智,其實我內心明白,生死這一關,至親之人的離去,是最為致命的弱點,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可能對爺爺的死釋懷,哪怕平日里多麼理智,可一旦親眼再見到爺爺臨死時的場景,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悲傷痛苦,而且難以壓制早已沉寂在心淵之底的暴動情緒。

但現在我的腦海非常的清醒,儘管我看到爺爺慘死的這一幕還是很難過,可我不至於變得痴傻,因為我清楚的記得爺爺是怎麼死的,他,他是在家中上弔死的,也就是說,他死的時候,並不是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也沒有太多的血跡,甚至於爺爺上吊的那個畫面,我隨時都能在心海之上回想出來。

那麼,這個倒在血泊之中的,怎麼可能是我的爺爺呢?而且我爺爺已經死了……儘管這麼想著,我還是忍不住問道:「爺爺,你現在在哪裡啊?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麼多的血呢?你,你明明不是這樣死的!」

「傻二狗,難道你沒看出來這裡是枉死城嗎?地府判定爺爺是自殺而死,自殺而死,要先在第十四層枉死地獄受鞭撻之苦,待陽間壽元盡時,轉入其他地獄受過,此過抵消,再轉別處,如此來回受苦,痛苦無極。二狗啊二狗……你已經是道門中人,卻不救我出地獄,你枉費了爺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是個不肖子孫啊!」

爺爺在血泊中,顫抖著伸出手指,狠狠的指著我。

「啊?爺爺!我……我不知道您竟然在第十四層枉死地獄受苦,都怪我,自從修道以來,竟然忘記了超度您老人家,爺爺,您說得對,我都已經修道這麼許久了,搭救了那麼多的世人,也度了那麼多的鬼眾,竟然唯獨忘記搭救爺爺,爺爺,您說得對……我是個不肖子孫,我愧對您老人家!」

我驚愕的張大嘴巴,但話還未說完,我已經泣不成聲,隨即起身向爺爺所在的方向走去,可越是往爺爺所在的方向走,我內心的悲痛和痛苦越是凝重難消,而且越來越重,直到我的胸口似乎透不過氣來,雙腿也跟著距離的打顫,但此時,我已經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頭痛哭起來:「嗚嗚嗚……爺爺……二狗對不起您老人家,讓您老人家受苦了,嗚嗚嗚……爺爺……」

「二狗,爺爺在這裡面好痛苦,你來陪陪爺爺好嗎?爺爺很久很久沒有見你了,十分挂念你,二狗,快來爺爺的身邊,快來!」

忽然間,只聽到爺爺的呼喊聲再度響起,而這次,爺爺呼喊我到他身邊去,我急忙抬起頭,但見爺爺彷彿站在一個巨大的血池之中,那裡面的血,竟不知何時漫過了爺爺的腰際,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爺爺正一臉期盼的向我招手,看到爺爺慈祥的笑容,看到爺爺期盼的眼神,我彷彿瞬間失魂落魄,拚命的想要走到爺爺的身邊去。

可是我每走一步,心中的悲痛便是加重幾分,我狠狠的咬著牙關,不知為什麼會這麼的難受痛苦,甚至於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未真的悲痛到這種程度,然而我內心的悲痛感,似乎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不斷的牽動著我的情緒、我的情感、我的識神,讓我悲痛萬分,深陷痛苦而無法自拔……

「不,不不,這不對!」

我眼含著淚水,似乎用盡了全力,方才把腳停了下來,再看向那血池,只見裡面的血,已經即將漫過爺爺的胸口,直撲爺爺的面部,怔怔的看著這一幕,看著爺爺顫顫巍巍向我招手的樣子,我立時叫道:「你,你一定不是我爺爺!我爺爺絕不會罵我,而且,更不會讓我去地獄陪他,你不是我爺爺,那你……你難道是魔?我的心魔?!」

「心生悲痛,以悲入魔,謂之悲魔,你是故意調動我心底的悲情,強行想要拉我入魔,好在我及時的醒悟,我一直以為是不是要進入血池搭救我爺爺,可是我卻忽略了這些根本不重要的因素,最重要的,乃是我內心的悲情,正在不斷的遞增,這才是要命的東西!」

我冷冷的看著那暴增而起的血水,將我那個假爺爺徹底淹沒在其中,我用力攥了攥拳頭,許久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悶氣,轉而,我再次看向那血池所在的方向,果然,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血池不見了,我那個假爺爺也消失了。不得不說,剛剛那一幕好兇險,一般人或許不能體會其中的萬分兇險,其實我進不進入血池一點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對自己內心無法壓制的悲魔竟然毫無察覺,那,那可是會毀了我的悲魔。

一念道一念魔,只要還未真正的成仙了道,就還是會有可能導入魔道之中,所以修道之人一步一坎,必須時刻警醒,不敢有半點懈怠。

不得不說,這陰陽輪迴大陣,果然是陣如其名,的確是有著生死輪迴之大力,縱然讓我知道那是假的,我還是無法自拔的相信是真的,這,或許就是此陣的恐怖之處吧,直達本心,讓人防不勝防!

「砰!」

恰在此刻,我陡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道沉重的炸響,當響聲灌入我的耳朵時,我驚愕的張大嘴巴,只見遠處一個碧水盈盈的湖面上,一身血紅長袍的至尊魔羅,應聲將那身著灰色破道袍的白髮老者重重的擊退,我仔細一看,那白髮老者,可不正是虛老嗎?啊?至尊魔羅鞅令之竟然找到了虛老,而且,還要取虛老的性命!

「虛老!鞅令之你這個畜生,你好歹叫過虛老為師父的,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欺師滅祖?!」

我驚恐的大叫起來,當即縱身飛掠過去,一邊呼喊著虛老,一邊大聲的喝斥著那身為至尊魔羅的鞅令之。

聞聽我之言,鞅令之突然停住了身影,隨即扭頭向我這邊淡淡的掃了一眼,立時不屑的笑道:「手下敗將,你不找個地方苟延殘喘的活著,非要跑來湊什麼熱鬧?李顯初,你以為你還能在本魔羅的手下討到半點便宜嗎?嗯?!」

話音還未落下,但見鞅令之揮手划出一道血紅的勁氣,那勁氣「嗤嗤」的撕裂著空氣,眨眼來到了我的跟前,我渾身一顫,立時向一邊躲閃,險之又險的與那一擊擦肩而過,而此時的鞅令之,在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後,不禁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李顯初,本尊牛刀小試一下,你便嚇成那般模樣,若是本尊真的到了你的跟前,你豈不是要嚇得尿褲子嗎?哈哈哈……」

「哼!你有什麼能耐儘管來,我才不會怕你!只希望你還保留著曾經身為人類時所擁有的一點良知,放過虛老,他曾經是你的師父,你不能……」

「放屁!」

哪知我的話還未說完,鞅令之頓時憤怒的打斷了我,隨即扭頭向那遠處生死不明的虛老掃了一眼,再次不屑的怒道:「哼!本尊曾經是那麼的崇拜他,願意成為他的弟子,想用一生來追隨他的腳步,成為他那樣的強者,可惜……可惜他從未把我當成過他的弟子,他也從未真正的承認過我,他,他寧可收一個比我差了不止百倍的初七,也不願意把他的那些東西分給我一丁點,我好恨!我恨他,我此生唯一恨的人只有他,玄魔老道!啊!」

只聽到鞅令之憤怒的一吼,隨之揮手打出一道血紅的光影,光影一閃便是正中虛老的身子,我不知道虛老傷成什麼樣了,原本他就已經昏迷不醒的漂浮在水面上,而此刻,竟是緩緩沉了下去,而且在受了鞅令之一道掌力後,竟然沒有半點動靜,難道虛老已經……已經死了?!

「鞅令之你這個混蛋!我和你拼了!」

我再也無法淡定了,我必須做些什麼,要麼打敗鞅令之救下虛老,要麼死在鞅令之的手中,和虛老做伴兒,這是我腦海中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且剛剛想到,我便是瞬間衝到了鞅令之的跟前,可還未等我揮起紫陽劍,但見鞅令之渾身紋絲未動的站在我跟前,而他的雙眼,則是靜靜的注視著我,直到我手中的紫陽劍揮起,只聽到鞅令之的口中突然蹦出幾個字:「你想救他嗎?」

「呃……」

我渾身一僵,獃獃的舉著紫陽劍,雙目緊緊盯著鞅令之。

「你若是想要救他,也不是不可能,本尊也不是非要殺了他,你說得對,本尊曾經和他還有著一段師徒緣分的,只不過,你若是不想讓他死,那你就代替他死!」

只聽到鞅令之的話鋒一轉,竟是將矛頭指到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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