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道破天劫 第九十六章 錯綜複雜

師父和胡清玄沒有顧上胡老渾老兩口子醒來又昏迷的變故,而是各自端著一碗黑白相間的法水疾步走了出去。我和五斤皆是好奇的跟在後面,但見師父和胡清玄走到院子中央,且小心翼翼的將碗放在地上。兩隻碗擺放整齊,我再次看了看,只見那鬼戾之氣還在法水之中掙扎個不停,而且法水上面,還不斷的往上冒著濃烈的黑氣。

那黑氣聞起來像是一股子腐臭夾雜著焦糊的味道,異常的難聞。師父和胡清玄低頭看了一眼各自身前地面擺放的碗,然後同時拿出一道符咒,屈指一彈,兩縷火焰騰的竄了起來,師父和胡清玄再次相視一眼,同時將手中燃燒的符紙打入碗中。

「嗡!」

燃燒的符紙剛剛遇到碗中的法水,頓時從碗中冒出一團帶著火星的黑氣,直衝上空,且夾雜著一道道凄厲的鬼叫聲,逐漸的遠去。我再次看向那兩個碗,裡面哪裡還有一滴水,皆是空空蕩蕩,師父和胡清玄仰頭看了一眼那消失無蹤的鬼戾之氣,隨之低下頭。就在這時,師父跟前的那隻碗立時帶著一聲脆響,裂開了五六塊,倒是胡清玄跟前的那隻碗,竟然紋絲不動。

看到此處,胡清玄臉色大驚:「楊師兄,你看這……」師父聞言,扭頭看向胡清玄跟前的那隻碗,急忙掐劍指隔空猛指下去,劍指所及,那隻碗立時裂開,如此,胡清玄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大氣,但轉念又擔憂的問「楊師兄,不知裡面的人情況如何?」

師父皺了皺眉頭,輕嘆一聲,說道:「你那隻碗是胡老渾的妻子,碗不破,說明劫難不除,只怕性命堪憂啊……然而剛剛強行破碗,只希望她能熬得過這一劫難,若是熬不過去,只怕……」師父沒有把話說完,但話外之意,在場之人已然都明白了。狗爬子三兄弟頓時連喊帶哭的衝進了內屋。

胡支書也是深深的嘆了一聲,轉身走了進去。師父和胡清玄皆是揮袖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羅興海忙和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攙扶著師父進屋歇息,然而師父剛剛坐定,胡支書便是一臉苦澀的從內屋走了出來,師父看了看胡支書的臉色,忙問道:「人醒了嗎?」

「老渾算是晃晃悠悠的醒了,只是我那弟妹,還沒醒……」胡支書說完,再度嘆了一聲,轉身坐下。「楊先生,你說我弟妹不會真的熬不過去就……」

師父沒有說話,仰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東邊天際已經逐漸泛起了光亮,想必要不了多久,天就徹底大亮了。許久後,師父緩緩收回目光,低聲說道:「若是太陽出來之前還不能醒來,就準備後事吧。」

「啊?」胡支書驚愕的看著師父,轉而揮袖抹起了眼淚,一旁胡清玄自責的說道:「都是因為我道行太低,若是有楊師兄那麼高的道行,也不至於……」

師父皺了皺眉頭,冷聲怒道:「不可胡說!這與道行無關,你已經做了該做的,只因他們兩位老人家的體質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他們家此番的劫難,也是因為祖德太薄所致,希望他們日後多行善事,多積福德,自然便能蔭庇子孫。清玄,你既然自知道行不足,修為太差,日後定要勤勉修行,不可再如此自負,以免害人害己啊!」

胡清玄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清玄定不忘楊師兄的教誨,日後再也不敢孤高自傲,定會精嚴修持,精進不退!」

「醒了醒了!」

就在說話間,胡老渾的大兒子狗爬子滿臉驚喜的跑了出來,人還未出來,已然把好消息傳了出來:「大伯!楊先生!我娘也醒了!只是……只是剛醒了一下,又睡過去了……」狗爬子站在內屋門口,一臉的歡喜又是一臉的憂愁。師父聞言,與胡清玄相視一眼,二人皆是站起身走進了內屋。

我也急忙好奇的探頭進去,但見師父探了一下胡老渾妻子的脈,隨之起身走了出來,看著狗爬子滿臉的焦慮之色,師父點頭說道:「雖然只是醒了一次,但總算保住了性命。不過你母親的體質太弱,此次割陽脈顯然折損了她不少的陽壽,若是你們日後好好孝順他們二老,興許還能讓他們多活一些年頭。唉,你們兄弟三人,不可再把孝道拋諸腦後啊!」

狗爬子哽咽著點頭:「楊先生說的是,我們兄弟三人日後一定好好孝順他們二老,一定讓他們安度晚年。謝謝楊先生,謝謝胡先生,謝謝你們搭救我父母之恩!」說著,狗爬子向師父和胡清玄重重的跪下,緊接著,他兩個弟弟也一同跪下,向著師父和胡清玄磕了三個頭。

就在他們相互安慰的同時,我悄悄的打開天眼看了一下胡老渾老兩口子,只見胡老渾身上的三把陽火算是點著了,只是胡老渾的妻子……「師父,我看到……」

「閉嘴!」

哪知不等我說完,師父立時瞪了我一眼,且怒聲喝斥:「你一個小孩子懂個什麼?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聽到師父的訓斥之言,我懵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識到,師父這是不想讓我把話說出來,才胡亂給我指責了一番。可我明明看到胡老渾妻子的陽火……既然師父不讓說,那我只能憋在心裡。

天亮之後,胡老渾的兒子兒媳都圍了來,先是跑出去打了水回來,爾後給我們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吃完飯,胡老渾那邊已經能夠在兒子的攙扶下下了床,只是氣色還不是很好看,倒是狗爬子的母親,依舊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看著這一家子從家破人亡到皆大歡喜,眾人皆是滿臉的欣喜。

倒是一番寒暄之後,胡清玄低聲向師父說道:「楊師兄,我們不能在此停留太久,那抓走劉雪音魂魄的妖孽還不知道什麼來歷,更沒弄清楚它藏匿在何處,我覺得咱們現在應該一鼓作氣找到那妖孽的老巢,將其端掉才是!」聞聽胡清玄的話,羅興海與胡支書也都點頭贊同。

只是師父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竟搖了搖頭,說道:「別忘了我們來到此地,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便是找到那妖孽的線索。雖說胡老渾老兩口子的性命救了回來,但致使他們深染鬼戾之氣的源頭,還沒找到,我總覺得……找到那水的源頭,也就距離找到那妖孽的下落不遠了。」

聞言,胡清玄忙開口說道:「這個我們不是找過了嗎?那魏奶奶家的水缸,根本就沒什麼問題,而胡老渾家的水,是從魏奶奶家討來的,現在魏奶奶那斷了線索,咱們想找也沒地兒找了!」

胡支書也是長吁短嘆:「是啊,現在水的源頭找不到,也相當於這個線索斷了,楊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探查?」

「不!」師父再次搖頭,且一臉認真的說道:「有的線索,看起來斷了,其實恰恰並未斷。但無論怎樣,我們都要見一見魏奶奶,然後再作定奪。胡支書,你不妨再去魏奶奶家做做工作,如果她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說一說其中的緣由,也算是幫了全村人的大忙,想必曉之以理,她不會不聽。」

胡支書一臉為難的攤了攤手,說道:「剛才我順道去看了一眼魏奶奶,結果被她給轟了出來,什麼曉之以理,我看在她老人家那根本不管用。也不知怎的,魏奶奶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不但變得異常的偏激,更是喜怒無常,說輕點是性情大變,說重點,我懷疑魏奶奶這裡有問題了!」

說著,胡支書指著自己的腦袋比划了一下,示意我們,魏奶奶或許是老年痴呆,也或許是瘋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開口說道:「胡支書,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這一番忙活,差點給忘了。師父,就在你們前腳剛走,我和五斤把魏奶奶的水缸搬回去時,魏奶奶那會兒出來了,而且,我和五斤還和魏奶奶打了個照面,看她的情況,倒不像是瘋了,除了大半夜的突然看到魏奶奶蓬頭亂髮怪嚇人的,之外……我卻是覺得魏奶奶為人挺慈祥和善的,而且當時還拿出了自己閨女做的糖糕給我們吃呢,五斤你說是不是?」

五斤聞言,連忙點頭附和:「楊師伯,二狗哥說的不錯,我當時和二狗哥都看到魏奶奶了,而且魏奶奶堵著門的讓我和二狗哥吃她閨女做的糖糕呢!」

「什麼什麼?」哪知師父沒開口,胡支書倒是站立不安的搶去了話茬子:「二狗,你再說一遍,魏奶奶拿出了自己閨女做的糖糕給你們吃?」在得到我和五斤點頭確認之後,胡支書的臉色瞬間煞白,他遲疑了片刻,才顫聲說「可是魏奶奶的閨女早幾十年前就死了,她現在是我們村兒的孤寡老人,哪裡來的閨女做糖糕給她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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