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道境天擇 第二百二十章 疑問

村支書渾身一顫,急忙問道:「楊先生,這,這麼說來,你豈不是要和那坤婆開壇鬥法了嗎?會不會很危險啊?」看著村支書的擔憂之色,也不難想到,他是擔心霞洞村的村民們再有個什麼安危,身為一村之長,倒也難為他了。不過,如若那坤婆真有什麼壞心思,肯定事先有所準備,村民們的安危也的確值得擔憂。

師父輕嘆一聲,說道:「我明白村支書的顧慮,不過這次我們好歹有個地理環境的優勢,那王憐香的墓地距離村子少說也有二里多路程,退一步說,就算到時真和那坤婆有所衝突,只要將其引到外面,便不會對村民們造成傷害。這一點村支書可以放心!」

村支書重重點頭,也是嘆息道:「只要村民們的安危不受影響,我就放心了。這幾天村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我幾乎應接不暇。唉!對了,楊先生,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對那墓地的紙人下手?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師父想了想,轉而說道:「那墓地之中的紙人現在已經是非同小可,區區陰煞之氣都這般厲害,若是真得了三魂七魄成了氣候,後果是難以想像的。對付起來,也甚是棘手啊!但我已經想好了初步的應對之策,首先需準備三十三尺紅布,五塊雷擊木,還有三捆檀香,檀香務必是實木檀,貨真價實方可,因為我明天要布置的陣法,最重要的材料還是檀木香!」

村支書仔細想了想,然後眼睛一亮:「紅布可以馬上讓人去置辦,檀木香也定能買到手。至於雷擊木……我記得我們村北邊有一棵棗樹,前兩年下雨打雷,被雷劈過一次,現在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師父微笑著說道:「雷擊棗木乃是雷擊木中的上上品,當然可以用。只需五塊即可,此乃鎮邪退煞的最佳法器,嗯,這些材料今晚務必準備出來,明天依舊是巳時三刻,我們再去會會那墓地之中的陰煞之氣,和那即將出世的古怪紙人!」

「嗯!」

村支書和眾人皆是重重點頭,如此,村支書去安排人置辦材料,而村民們也相繼離去,倒是我有些詫異的,是一直站在眾人之後的田胖子,往日里他也多少能說一些,今天怎麼半個字也不說?看他一臉心事,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些什麼?我見眾人離去,房間內也就剩下師父和他們倆人,不禁開口問道:「田胖子,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在想什麼呢?!」

「呃……」田胖子突然怔了怔,一臉不自在的笑道:「我,我沒想什麼啊?剛才他們不停的說,我只是嘴笨,沒插上話而已。對了,外面的村民們都很忙,我去幫幫他們。」

說完,田胖子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反倒是讓我怔了片刻,這傢伙好像真的有心事。但他整天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心裡都在想什麼東西,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除非田胖子自己願意說,不然誰也難以撬開他的嘴了。對於田胖子略顯反常的狀況,師父和博玄山倒是沒怎麼在意,他們倆人的關注點,都還在我的身上。

師父關切的說道:「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多休息休息吧。」

眼看師父轉身要離開,我忙喊住:「師父,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嗯?」師父詫異的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有什麼事?還是你在通道內見到紙人作怪的事情嗎?其實這事不難想到,如果那坤婆要操縱紙人為禍,必會顯現一些詭異的禍端出來,你看到也在意料之中。」

「不是的。」我忙搖了搖頭,然後著急的解釋:「師父,我看到的紙人,並不是普通的紙人!」

博玄山卻是插話道:「嘿!那些紙人都是我扎出來的,二狗,難道我扎出來的紙人還有什麼特殊的類型嗎?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說說,那紙人是長著三頭六臂還是八條腿兒八隻手啊?」

「恁娘的!」我沒好氣的白了博玄山一眼,然後急不可耐的說道:「你別打岔,我說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而且我看到的紙人,也不是你扎出來的,是,是你師父姚千手老先生扎的紙人。曾經在東坡村後山山坡上遇到的那個紙人,本就是從姚老先生那裡出來的,所以當然不是你家的東西,你急個什麼勁?!」

「什麼?」師父不等博玄山開口,卻是詫異的追問:「姚老先生的紙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兩地相隔那麼遠,難道是之前賣到這裡的?」

博玄山笑著搖頭:「絕不可能,我師父的紙人最多就賣到周邊一些村鎮,這霞洞村這麼遠,我師父那麼大年紀,手再長也夠不到這邊來的。再說你們對我怎麼那麼沒有信心?我好歹也是我師父教出來的徒弟,雖然趕不上我師父能工巧匠,但我扎出來的紙人也是很受歡迎的呢,這些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大多都是用我的紙人,就說這霞洞村,除了我的生意,別人的生意根本插不進來!」

我再次搖頭:「你們說的都不是,師父,我在通道裡面見到的那個紙人,也不是霞洞村本該有的,正是我們在東坡村後山山坡上遇到的那個紙人。我記得那晚我稀里糊塗的遇到那個紙人幻化的靈體,還請我喝了一頓酒,雖然事後知道那並不是什麼酒,但那個紙人還和我說了很多話,聲音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那個紙人,被困在墳墓之中,還說讓我趕緊離開,之後……之後它好像被一股邪氣抓了回去,然後我才跑出來還被陰煞之氣衝撞到!」

「聚陰成靈?!」

師父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但我卻不知道他所說的聚陰成靈是什麼意思,緊接著,師父又說道:「難怪為師一直查不到霞洞村其他的那些紙人去向,原來……原來都被王憐香墳墓之中的那個紙人召集在了一起!」

「呃……」博玄山一臉疑惑的看著師父,問道:「楊先生,你的意思,該不會那紙人即將被煉製成什麼陰兵陰將,就能把其他的紙人全部召集到一起聽候它的差遣吧?這,這太離譜了,僅僅是一個紙人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啊?」

師父點頭,也是無奈的說道:「陰陽二氣,眨眼千里,古有旱魃出世,赤地千里之說,更不必說這即將被煉製成陰兵陰將的紙人了,一旦成了氣候,當然是有召集同類的能力。不過那紙人並非能夠召集所有其他的紙人,除非是被硃砂點了睛的,否則普通的紙人,根本沒有靈體,就算是想召集也召集不來。但僅僅是這些被硃砂點了睛的紙人,彙集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紙人竟然也是如此,那,那我遇到的那個紙人朋友,豈不是要被墳墓之中的紙人擺布利用?!」我不知道為什麼,儘管那個自稱月兒的紙人請我喝了一頓黃湯酒,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它。

師父詫異的盯著我,問道:「怎麼?你和紙人也交了朋友?」

「嘿嘿!」博玄山也跟著調侃道:「二狗,真沒看出來,你還交遊廣闊呢?連紙紮都能和你成為朋友,還被你這麼擔心惦記著,我博玄山甘拜下風,哈哈……」

「去你的!」

我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但我腦海之中,恍然又想起一事,不禁向師父說道:「師父,我記得第一次去墓地,當時有一股陰煞之氣向我猛撲,但冥冥中好像有一道另類的氣息強行的將那陰煞之氣擋了去,師父,我當時沒想通,現在我或許想通了……」

師父皺了皺眉頭:「你是想說,當時救你的,正是那個和你認識的紙人?」

「嗯,我想應該是的。」我肯定的點頭。

「胡鬧!」哪知師父瞪了我一眼,然後嚴厲的說道:「紙人沒有三魂七魄,怎能有人類的情感存在?又如何出現救你?這簡直狗屁不通的推測,再說紙人都不應該攪擾陰陽兩界的秩序,到時務必將其盡數除去,還陰陽兩界一個安寧清平。還有,你也別去想那個紙人了,我們修道之人,怎麼能和那些世人一樣迷信?修道之人需要正信正念,信而不迷失自己,而不是胡亂猜測,盲目相信!」

我一臉愧疚的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師父說的不錯,修行之人,需要正信正念,而不能單憑盲目的推論去相信,那樣不但不是修行,反而是迷信至深,落入邪見!世間多有人將街頭卜卦算命的認為是修道中人,認為是迷信,以至於玷污道門玄風,其實是大錯特錯,首先那些卜卦算命的僅僅算是術士而已,和修道之人毫不沾邊,依術而修,便是術士,依道而行,才能稱之為道人。其次迷信乃是指盲目信奉,根本不知道自己信奉的是什麼,久之迷失自己。但修道之人皈依道經師三寶,依教理教義修正功行,乃是正信,二者有天差地別之理。

剛剛說起那紙人的事情,倒是我真有些認知上的迷失,師父已經說的很清楚,紙人再怎麼樣,也頂多在陰間成為一道靈體,人之所以有七情六慾,全賴軀殼之中的七魄而生,紙人沒有七魄,便不可能有人類的情感和喜怒哀樂。只是……只是我覺得那個月兒姐姐,和別的紙人實在是不同,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一開始看到她,到今天告誡我遠離墓地,我的印象里,我的認知里,她都像是一個活人的魂魄,而不像是一個木訥無知的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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