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高一尺 第二十九章 穿黑斗篷的怪物

「咳咳!」我劇烈地咳嗽一聲,咬緊牙關,死命的閉著氣,此時此刻的我,已經進氣少出氣多,我必須盡量在生死關頭不讓自己太過慌亂,四周冷風習習,席捲著周遭的殘葉,向著我這邊飄揚而來,似乎它們正準備為我死後封葬,空氣中透著一絲屬於這片樹林的悲涼,但我的悲涼每次都是因為魯莽衝動所致……

腳尖猛地撐住地面,整個人飛快地前沖,跑了幾步之後,我急急轉身,只見昏暗的樹林中,卻是有著一道黑影,靜靜地坐在一棵歪脖樹的樹杈上,由於那道黑影穿著一襲黑漆漆的斗篷,我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臉,而這個檔口,對方似乎並不著急來殺我。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對方隱藏在斗篷下的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像看一個死人一樣看著我。

原以為殘忍殺害大黑狗的是某種怪物,以及撕裂侯四肢節的,應該也是同樣的怪物,可我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人,而且是個身材蕭條的人影,既然是個人,又怎麼會有如瘋牛一樣的蠻力?以及兇殘之極的獸性?!

我剛欲轉身奔逃,但我轉身的剎那,陡然看到侯四血肉模糊地被一條藤蔓倒掛在樹杈上,而那個正在滲血的頭,也僅僅距離我的臉,有著三寸之距。

侯四怒瞪著雙眼,眼珠子血紅暴突,似乎在問我為什麼來這麼晚,我嚇得渾身一僵,前番還在客棧櫃檯後面的內屋之中對面而卧,侯四正是這樣趴在我身上呼呼大睡,而此刻,我們竟然已經陰陽兩隔,而他,依舊這麼近距離的對著我,只不過,他,他已經死了!

血光之災,真是死於血光之災。師父沒有說錯,但師父卻沒料到侯四和侯三是同命雙生的孿生兄弟,而侯三的劫,卻是應在了侯四的身上。

我內心莫名的湧起一抹憤怒,無邊的憤怒!

緩緩轉回身,我怒視著對面樹上坐著的那個斗篷人影,冷聲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哼哼哼……」

哪知,那斗篷之中竟傳出一道道冷哼怒笑,而這個冷笑之聲,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我還以為是個……怎麼會是個女的?可如此消瘦的身材,怎麼能有著千斤巨力,讓一隻大黑狗毫無反抗之力,讓身體健壯的侯四隻能發出驚天慘叫?這個女的是什麼人?難道就是師父和陽朔先生提起的那些茹毛飲血的旁門左道?!

「怎麼?你也想把我的皮肉撕裂開?然後把我生吞活剝?!」我同樣冷笑起來,這個時候,我竟然出奇的冷靜,甚至忘記了我很可能馬上死去,但這些都是因為侯四的死,把我除魔衛道的決心喚醒,我不怕她,無論她是人還是妖孽,我都不會再怕她,因為是道門傳人……「怎麼不動手?還是你不敢動手?難道是怕就快要趕過來的我師父不成?!」

「哼!」

似乎我的話激怒了她,但這個結果讓我得到了三個提示,第一個提示是她不是怪物而是人,第二個提示就是她雖然是人卻沒有人性,第三個提示就是她根本就是旁門左道,絲毫不把人命放在眼裡!聽到她怒聲冷哼,以及瞬間消失在樹上的身影,我渾身一驚,那速度簡直太快了,快到我連眼都沒眨,便看不到她去了哪裡……

忽然,我猛地意識到不妙,從我身後傳來的一道尖銳的嘶叫聲,讓我渾身一顫,那個黑斗篷女人竟然瞬間從我的身後向我攻擊了過來,還未等我轉身抵擋,只覺得兩隻尖銳的手爪,已然刺進了我的後背之中,撕裂的疼痛,讓我不禁咧嘴慘叫,但就在我感覺我的身體就快要被那如怪物一樣的黑斗篷女人撕開時,沒曾想那女人忽然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一閃消失了!

我急急地轉身,卻是發現十餘丈外的那個黑斗篷女人,只見她的雙手正變得焦黑如碳,而且上面還冒著一縷縷黑煙,我皺了皺眉頭,怎麼會這樣?

嗯?我急忙伸手向後背摸了摸,很快,我發現了真相,原來剛才從樹上摔下來的同時,我胸前掛著師父送給我的黃神越章,竟是機緣巧合的被我甩到了背後,而這個慣於從背後偷襲人的女怪物,竟還是在我身上中招了。

從前面攻擊,很可能受到獵物的抵抗,若是從獵物的背後直接下手,那麼獵物便毫無招架之力,也可以說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便會被瞬間撕裂殺害,說起來,她這種兇殘的殺人手法,也是極為聰明的!

幸好我身上有師父給我的護身至寶,否則我這條小命剛才就沒了。

但如果是個普通人,比如侯四,則有著什麼可以保護自己不被眼前這個黑斗篷女人殘忍殺害?!

我咬了咬牙,與此同時,也不屑地搖頭道:「難道你就這麼多的能耐,除了從背後偷襲的把戲,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怎麼不敢來了?有本事你就從正面要了我的命,否則你就別想走了,我就算是拼了命不要,也要拖到師父趕過來,取了你這妖孽的命!」

忽然,那黑斗篷女人似乎從喉嚨內發出了一道沙啞而又怪異的尖叫聲,雙臂一展,腦袋一擺,整個人瞬間竄了起來,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已經在我的頭頂上方,眼看就要直取我的腦袋,我急忙下蹲,但她下降的速度簡直比我眨巴眼的工夫還快,根本不給我有任何動作的機會。

原以為我有了黃神越章便有了免死金牌,沒想到這個黑斗篷女人的反應和變通能力竟然遠遠超越了我的想像,她這次特意避開了我身上的黃神越章所在位置,一雙手爪直接刺向我的天靈蓋,我一下子又陷入了絕望,我真的要死了嗎?

「師父!」

就在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瀕臨死亡的剎那,本能地仰頭大喊一聲,隨即閉上雙眼。在做過最後的掙扎,我便徹底將求生的念頭放下,迎接著死亡的到來。

「大道為一,布化分真!」

師父的聲音,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陡然出現,然而師父的身影卻還在十餘丈外,如此,師父手中呼嘯般的飛射而來一道黃光,如雷電一般,眨眼即至,我還未來得及睜開雙眼,便感覺到頭頂上有著一片片什麼砸落,睜眼一看,竟然是那黑斗篷女人的尖銳而又漆黑的指甲,被師父發出的黃光所斬斷,那黑斗篷女人在短暫的幾秒鐘後,緊跟著發出一道嚎叫聲,如瘋狂的野獸一樣的叫聲,充斥著整片樹林,身影一閃,在我的頭頂上方消失無蹤。

再次看去,她又出現在了原先所在的那棵樹上,雙手劇烈地抖動著,似乎師父斬斷她的指甲,已然讓她痛不欲生。

我猛地回頭,卻是看到師父的身影已經來到我跟前,沒顧上和我說一句話,師父閃身沖向了那個黑斗篷女人,每一步的腳步都是怪異的前移,但看似很慢,而身法卻是極快,與此同時,師父口中大喝:「北極有將,六臂三頭。常乘黑炁,沖塞鬥牛。眼如閃電,身佩黔鑒。出封神將,入為公侯。聲如霹靂,手執戈矛。是邪斷跡,是鬼斬頭。不順大道,火急擒收。寸斬毋赦,不得停留。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師父手中的桃木劍立時打出,只見那桃木劍上下散發著一道金光,直衝那個黑斗篷女人而去……

那黑斗篷女人再次發出一道沙啞的尖叫聲,雙臂一展,整個人陡然倒飛數米之遠,但桃木劍如一道流星,硬生生地從她周身切了過去,但我還是看到她消失在黑夜裡。

師父皺了皺眉頭,快步跑了過去,我雖然身上如散架一般劇痛,但有了這一會兒的停頓,也勉強能夠走路,也緊跟著師父跑了過去。

看到師父拿起地面上掉落的桃木劍,以及一塊漆黑的斗篷殘片,我恍然,原來剛才桃木劍並未刺中那個黑斗篷女人,而是斬斷了她的一截斗篷,真是太遺憾了,沒能直接要了她的命,這種兇殘之極的怪物,就應該直接了斷!

「師父!」我急急向師父喊道:「那個女怪物跑哪去了?剛才險些被她弄死,幸好師父你來的及時,師父,一定要誅滅這個怪物,留她不得,太兇殘了,簡直毫無人性!」

師父至始至終都在四下里踅摸,聽到我的話,不禁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又轉回了頭,說道:「她本來就不是人,又怎麼會又人性呢!」

我怔了怔,道:「不是人?!」

師父點頭:「這般兇殘的手法,還有周身散發的屍氣,為師可以斷定她不是人,而是屍,但究竟是什麼屍,現在還不好說,但一定是有著什麼旁門左道的指點,才讓這個怪物有了道行,能夠如此殘忍的殺害生靈!」

屍還有什麼分別不成?我愣住了,不過想了想,也對,前番在長須村遇到的鬼將軍,乃是一具陰屍,而湘西也流傳著趕屍的屍體,乃是行屍,或許還有其他的什麼屍,但這個女怪物,儼然比那些陰屍、行屍都厲害百倍,不但力大無窮,而且身法詭異,如閃電般快速,讓人很難捕捉她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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