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分揚鑣 第七章 化解陰煞

師父也不再理會我,自顧自的將一碗糯米碾成碎末,然後不知加了什麼東西,在碗中攪拌起來,期間我分明看到師父將左手中指割開一個小口,擠出三滴血滴進碗中,繼續攪拌。我吃驚不小地看著師父的舉動,又看著他手中的碗,還有碗中那又黑又紅的糯米粉末,頓時嚇得咽了咽唾沫:「師父,你該不會讓我吃吧?那也太噁心了,我可不吃那東西!」

「你想什麼呢?!」師父聞言瞪了我一眼,又繼續攪拌,隨後接著說了句:「你吃了若是有效,吃了也無妨。」

「嘿嘿!我就知道師父不會讓我吃這東西的。」我安慰著自己,咧嘴笑道:「對了,那老爺子去哪了?你剛才不是讓他另外找一根麻繩嗎?難道他屋子裡沒有,還要去外面去找啊?現在三更半夜的,外面什麼地方有麻繩呢?」

正說著,只見老人步履蹣跚的走進了大門,而他的手中,卻是用布包裹著一個什麼東西,來到師父跟前,直接將小包裹放在地上,也不說那裡面是什麼,而是嘆了口氣:「我這大半輩子都沒敢碰過這玩意兒啊……」

「多謝老人家幫忙,老人家放心,只要手沒直接接觸到,就不妨事。」師父微笑著點頭。

聽師父這麼一說,我更加好奇了,但很快,師父放下碗,也沒去打開那包裹,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張空白的符紙,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臉色一肅,那符紙竟是騰地冒出了火頭,師父彎身將符紙放在包裹上面,將包裹連布帶裡面的東西,一起燒著,待布燒開的剎那,我方才看到,原來裡面包裹的竟是一根麻繩。

可一根麻繩而已,那老頭兒怎麼還大驚小怪的,而師父也搞得這麼興師動眾的,用符紙去燒它。

「師父,怎麼燒一根麻繩還這麼費事啊?」我好奇地詢問道。

「你懂什麼!這是上吊之人用過的繩子。」師父再次瞪了我一眼,頓時嚇得我渾身打顫,難怪……難怪老頭兒也嫌晦氣,原來那是上吊用的……可師父怎麼會用到這種東西呢?這太嚇人了!

「前面的賈子村,人早就死光了,各種各樣的死法都有,上弔死的也不在少數,所以這種東西在外地可能是個稀罕物,但在我們這裡,一點也不稀罕,隨便就能找到幾根。」老人看著上吊的麻繩一點點的化為灰燼,便在一旁扯開話匣子說了起來。

師父看著整個麻繩化為灰燼之後,又端起碗,並彎身用手捏住一撮麻繩的灰燼,放進碗中,繼續攪拌,攪拌了一會兒,又捏了一撮,前後一共用了五撮灰燼,直看得我目瞪口呆,師父弄那東西到底要幹嘛啊?

攪拌了半天,師父才停下,徑直走到我跟前,我急忙睜著大眼問:「師……師父,你這是要幹嘛?」

「哪那麼多的廢話!為師這是在給你配藥治你脖子上的勒痕,用碗中之物塗抹在上面,明天太陽一照就沒事了。」師父說著,示意我伸長脖子給他看,並接著說:「過程中可能有一點點痛,你忍一忍就過去了。」

「哦……」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但師父手中的粉末剛一觸碰到我脖子上的勒痕,頓時感覺到一絲撕心裂肺的劇痛,頃刻傳遍了我的全身,我瞳仁暴睜,雙手緊緊抓住木桶的邊沿,且直勾勾地盯著師父,在師父第二下抹下去,我再也忍受不了,大聲慘叫起來:「啊!師父,這簡直比用刀子割我的肉還痛啊!你還說一點點痛!」

「你被刀子割過肉嗎?」師父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隨後又說:「若是沒有被刀子割過肉,你又怎麼知道這比割肉還要痛?再說這麼點疼痛算什麼,你好歹也是個男兒身,怎麼和小姑娘似的不經磨耐?!」

被師父怒斥著,同時被師父塗抹著粉末,只覺一股股焦熱的黑氣,從我的脖子上冒出,聞起來惡臭之極,我馬上閉住氣,若是再多聞一會兒,恐怕我就要乾嘔了。

上牙和下牙幾乎都要咬出血來,而師父還在慢吞吞的塗抹粉末,我昏厥了一次,很快被師父掐人中掐醒,又是各種劇痛上身,很快,身上冒出了虛汗,好在我現在坐在熱水桶之中,一絲絲熱氣順著汗毛孔鑽進我的體內,若非如此,恐怕我不被痛死,也得虛脫而死。

不知過了多久,師父總算把碗中的粉末塗抹個乾淨,而我脖子上的惡臭黑氣,也逐漸變得淡化起來,同時,我也再沒有氣力堅持下去,趴在木桶的邊沿昏昏睡了過去。

清晨,一縷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頓覺溫暖而又祥和,我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短短的一夜光景,我簡直經歷了一場大死大生的考驗,現在總算把命撿回來了。

師父果然沒有說錯,太陽照射之下,脖子上竟覺得暖暖的,痒痒的,用手摸了摸,那些粉末自然脫落,換之,竟是光滑的皮膚,我吃驚不小的來回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以及那如同水泡一樣的東西,竟完全沒有了,脖子完好無損,這,這簡直太神奇了。

我伸了個懶腰,從木桶之中爬了出來,穿好衣服,側耳聽到鋪子內傳出的刨花的聲音,若非如此,昨晚的經歷還以為是夢了一場呢,現在知道老人在幹活,說明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院子內的石磨上,師父此刻正坐在上面打坐,想想師父昨晚忙碌的身影,都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勞累,我不忍心去打擾師父靜修,而是百無聊賴的走進了鋪子,迎面看到老人正在棺材板上面刨花,老人看到我沒事人一樣站在他面前,微笑著放下手中的刨子,說道:「沒事就好,早飯我已經做好放在桌子上了,你去吃飯吧。」

「謝謝老爺子。」我開心地答謝老人,也不客氣,說起來這三天兩頭的挨餓,實在是有點饑寒交迫的感覺,掀開蓋子一看,饅頭,炒南瓜絲,還有一小盆米粥,嘖嘖,真是太誘人了,不一會兒我便風捲殘雲的吃了一半,並給師父留好飯菜,才離開桌子,來到老人身旁。

「老爺子,我師父有沒有告訴你我們昨晚遇到了什麼?那簡直太兇險了,恐怕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我劫後餘生般的和老人吹噓起來。

「呵呵!我活了大半輩子,稀罕事兒倒也見過不少,不過你們遇到的,我還真沒見過,師父昨晚和我聊了一會兒,你的大致情況我也知道了,其實說起來,這也多半怪你啊……」老人笑呵呵地說。

「呃,老爺子,這怎麼又怪上我了呢?我幫我師父去引鬼讓他除,結果差點被鬼掐死,我都沒叫屈呢,還怪我!」我撅著嘴。

「要我這個老頭子說啊,你小子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見到鬼還不會跑啊?還等著人家掐你,你真是你啊!呵呵!」老人開懷笑道。

「我是想跑來著……咦?對了!」我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並緊接著說道:「按照常理來說,我並沒有開天眼,怎麼能看到鬼呢?但昨晚那個女鬼我明明看到了啊!這,這說不通!」

「什麼說不通?呵呵,你師父和我說了你的情況,人身各有三把陽火,一把在雙肩,一把在頭頂,你師父說你頭上那把火昨晚滅了,但至於是怎麼被滅了一把陽火,我就不知道了,人身三把陽火缺一便會倒大霉,而你正巧趕上了,陽火一旦被滅,就代表你身上的陽氣漸衰,陰氣漸盛,見到鬼就不稀奇了。」老人說著,又拿起刨子繼續刨木花。

原來是這樣,我怔了怔,急忙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前因後果,但至於怎麼把身上的三把火弄滅了一把,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在遇到那女鬼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這時,師父突然走了進來,一臉認真地看著我,問道。

「呃,也沒什麼,就是在樹林內兜兜轉轉的,對了!」我忽然想到一事,連忙接著說道:「我記得在樹林內看到一片極為明亮的地方,就跑了過去,到了地方才看到幾個墳墓,不小心摔了一跤,還磕了一下頭……」

「磕了個無名頭,還是在那種荒野墳地栽跟頭,難怪陽火被滅,以後做事小心謹慎一些,不要那麼魯莽!」師父諄諄教導地說著,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才安心的坐下吃飯。

聽完師父的話,我急忙摸了摸頭頂,問道:「師父,那我現在頭頂上的陽火還在不在?」

「廢話!若是不在,你現在還能爬起來就是怪事了,一旦把你體內的陰煞除去,再被陽光一照,你頭頂上方的陽火自然就會再度燃起。」師父吃過飯,又說:「只是那老柳樹下面的女鬼,為師也很奇怪,既不是孤魂,也非野鬼,似乎和前面的賈子村有著什麼干係,老人家,你在這個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想必應該知道一些吧?」

說著,師父把目光轉移到了老人的身上,而老人正在刨木花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更是唰的一下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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