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出發。
自駕游，信馬由韁，目的不太明確，只是往廣西那邊走，計畫繞開大城市，在廣西的小城鎮兜一個圈子回來，那邊屬於南方，冬日畢竟溫暖，可以躲過西北的嚴寒。想的是隨遇而安的舒展，想的是走走停停的自在，我們的年紀已經有資格這樣愜意，這樣奢侈。同行者有屈、劉和顧三人，四人一車，AA制，誰心裡都沒有負擔。車也不是什麼好車，1.6排量的國產「中華」，款式很洋氣，其實很普通，一個簡單的代步工具罷了。「賓士」、「寶馬」固然是好，有些彰顯成分在其中，開著「寶馬」顛簸在泥濘山道上，心裡難免疼痛，我們不想讓心疼痛，不願意讓心有一點兒不舒服，我們就開這不到十萬塊的「低保」車，壞了就壞了，擦了就擦了，車是為人民服務的，人民不能為車而受累。我們四個人曾經開著一輛0.9排量的「幸福使者」去過青海湖、甘南草原、湖北神農架，有過山陝「面之旅」、「祖先尋根之旅」、「文成公主之旅」、「唐十八陵踏尋之旅」……我的車技就是由這一個個「旅」鍛鍊出來的。有一回去四川廣元，在二級路上我開了九十邁，旁邊的劉不幹了，讓我在路邊停車，說九十了，你還踩油門，你不想活我們還想活哪！劉的開車技術高，基本充當教練和主駕的角色，我們的動手能力和駕駛技術也的確不如他。我們開的都是手動擋，為的是這樣有駕駛樂趣，能顯示水平。我1993年拿到駕照，那時候脫產學，一學就是半年，為此我寫過一部電影《紅燈停綠燈行》，是黃建新導演，馮鞏、劉振華主演的。在陝西拍戲的劉振華愛吃西安的酸湯餃子……可惜，後來他因為酒後駕車，早早地故去了。每每想起他來我都很惋惜，很遺憾，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兒，倏忽沒了……所以，我開車從來不喝酒，慢慢地對酒也淡了。
四個車友，除我之外，三個是大學教授，四人年齡相加二百五十歲，同開一車，是學問，也是緣分，儘管集體年齡有二百五之嫌，誰也沒在乎這個。四個人兩對夫妻，兩家是鄰居。文化人開車出行難免還要舉行點儀式，出發前一天晚上一起包了餃子，蘿蔔餡和白菜餡，傳統味道，平淡普通，北方的規矩「上馬餃子下馬面」，算是給自己發餃（腳）了。兩家的女兒都已獨立，春節肯定在婆家過，過年我們老兩口大眼瞪小眼相對而望也沒什麼意思，互相看了一輩子了，看不出什麼新意，不如一塊兒去看風景。
吃餃子的時候，劉說他在網上查了，除夕到初一，從早晨八點開始，高速公路全部免費。大家都很期望，去廣西，不掏高速費能省一大筆，都是工薪階層，花錢是要算計的，大撒把的活法還沒輪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