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生活漫步 陝北安塞「好漢坡」

這是一個山坡的名字,很硬朗,很英雄,很氣概。

「好漢坡」在陝北安塞。這裡是典型的黃土高原,群山起伏綿延,溝谷縱橫。它曾經是革命聖地延安紅色根據地的一部分,毛澤東當年率領隊伍在此與敵軍幾番周旋,留下無數傳奇故事。這裡還是中國石油工業的發源地,東漢班固和北宋沈括皆在此最早發現了石油,而一百多年前中國陸地上打出的第一口油井——延長石油官廠的那口油井也在此,今天它依然屹立在當地的一所希望小學校園內。

哎——黃黃的那個山峁峁喲,黃黃的溝壑,數不清的川道爬不完的坡,自從來了咱石油的漢喲,滿山山踏成了「好漢坡」。

油井井建在高嶺嶺上喲,伸手手敢把星星摸。一座座小站雲裡頭落,一井井石油匯成河,忽雷雷朝天,一聲聲吼,齊聲聲唱起「好漢坡」……

這是不久前我足涉陝北安塞油田時,遠遠從那望不著邊際的山峁峁里傳出的一首激昂的信天游。其聲音雄渾中略帶沙啞,豪邁中夾著幾分滄桑,於是它強烈地吸引著我——

「你看,這就是『好漢坡』。」在走進數里峽谷深壑之後,安塞油田的主人用手指指著正方向的一座大山。我順向望去,只見那大山的崖端上赫然有三個巨大的紅字「好漢坡」。

真有「好漢坡」啊!

「我們安塞油田的油井大多在山高路陡的峁頂或坡壁上,這個王三計量小站管轄的十多口油井都在一千三百多米高的大山之端。採油工每天要從這條無人溝底部順著陡坡爬上去檢查巡視油井。你看,這坡陡吧,七十多度,當地百姓原來稱這坡是閻王坡。十年前,我們的採油人到這裡後,每天背著十幾斤的工具在這片山溝間頂風冒雨,爬上爬下,忘我工作,大家相互鼓勵,從不言苦,久而久之,閻王坡在採油人的腳下被改名為現在的『好漢坡』。」這就是「好漢坡」的由來!聽著石油人娓娓道來的浪漫傳奇,我心頭頓時對眼前的這座刺天峭壁產生了由衷的敬畏。

「好漢坡」啊,你如一塊磁石,又似一面鏡子,所有來到你面前的人都想順著那彎曲的石階坡道往上攀登,去感受一下採油工的艱辛,去撫摸一下山峁上的那一口口油井……於是我跟在小站的女採油工小高後面,順石級台階往上而行。

太陡了!不出百級台階,我便腰累膝疼,氣喘吁吁。

「我的師姐師兄們剛到這兒的時候,這裡沒有石台階,他們走的路要比現在難得多,你看,就是那種道……」二十二歲的小高,一身紅工裝,猩紅猩紅的在我前面閃動,她輕盈矯健的身姿在台階上健步如飛,令人羨慕。駐足喘氣間,我看到了幾米外那條採油工們最早在此留下的巡工小道,它蜿蜒如蛇地在雜草和鬆土間向山峰延伸。可以想像,當年的採油工是何等的艱辛!回首下俯,那陡峭如削的深溝里冒出嘯嘯風聲,頓時體會「上了閻王溝,十人九哆嗦。從上往下看,嚇得魂魄落」的絕境滋味。

好不慚愧,平時缺乏鍛煉的我竟然在「好漢坡」上半途而廢。一路輕盈的小高帶著清脆的笑聲僅用幾分鐘時間便從「好漢坡」直上直下,並且爽朗地告訴我,北京來的石油戰線的領導們都上去過,王濤老部長曾兩度到此,並激情地留下了「安塞油田出好漢,『好漢坡』上好漢多」的詩句。

在「好漢坡」採油站的小陳列室,我們可以看到十年來在這裡戰鬥和工作過的所有「好漢」的名字與他們的身影。那都是些青春的臉龐和一團團燃燒的火焰,「好漢坡」上好漢多,風似鋼刀雨如梭。讓那青春來拼搏,莫將歲月空蹉跎。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好漢坡」第二任站長馬金玉,還清晰地記著九年前他剛到「好漢坡」時的情形:「當時正值嚴冬,小站顯得格外陰森寒冷。那時我們的條件很差,不允許在站內做飯,於是每天上班前都得帶足一整天的乾糧和水,再用電飯鍋熱熱便是一頓美餐了。如遇停電,只好在站外石坡草叢裡生野火吃燒烤了。一旦颳風下雨下雪,就只能啃冷食吞黃土了,日子過得有點像當年紅軍的長征路上。這還不是最苦的。有時大雪封山,一連幾天只能挨餓受凍。但攀坡巡井的任務必須堅持不停,那個時候我們的石油人真的就像衝鋒陷陣的勇士,『好漢坡』上的好漢形象也無遺會彰顯出來。」

「好漢坡」上英雄輩出,「好漢坡」上傳奇絕倫。

今天當我來到「好漢坡」採油小站時發現,這裡的「好漢」們多數已換成了那些英姿颯爽、穿著頗時尚的姑娘了!

「對啊,在我們安塞油田,一線的幾千名採油工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我們女同志擔任了。你看,我們『好漢坡』五名職工中除站長外,其餘四名全是女的。」快嘴快言的小高非常自豪地告訴我。

「你們天天攀七十多度的千米峭壁能行嗎?」望著刺天陡壁的「好漢坡」,我不由為採油女工們擔心。

「當然行嘛!不信我們比試比試?」小高拉著我就要往上沖,這也讓我確信她和其他採油女工們早已不把「好漢坡」放在眼裡。

「常年在山窩窩裡工作害怕嗎?」

「說一點不怕那是假的,但我們已經習慣了。」快活的小高沒等我再問她為什麼,指著聳立在小站院內的一塊石板說:這首小詩是「好漢坡」人自己寫的,代表了我們採油人的心——

采一朵「好漢坡」的山花回去

這一生就會擁有藍天

掬一捧「好漢坡」的黃土帶走,

生命就會獲得永不熄滅的光焰……

「好漢坡」精神現在已經成為我們十萬長慶油田人的一種標杆精神,它鼓舞和激勵著每一位在西北石油戰線工作的同志為了祖國富強多找石油的豪邁戰鬥意志。正是這樣的「好漢坡」精神,昔日荒涼的西北高原上,正在崛起一個新的「大慶油田」……在西安的長慶油田總部,冉新權總經理這樣充滿信心道。

呵,一個新的「大慶油田」正在西北崛起,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消息!為這,我向屹立在黃土高原上的千千萬萬座「好漢坡」和戰鬥在這些「好漢坡」上的中國石油好漢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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