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篇 妻六齣現

蓮華尼一踏進小屋裏,跛腳的女孩立刻慌慌張張地跑進裡面去。

「爹!尼姑她……」

老人打開杉門走出來,對蓮華尼說道:「請你不要難過,我實在無法讓那個壞蛋繼續活在這個世上,你快點沿著維盛路逃走吧!……在龍神所發生的事,就當作是一場惡夢,忘了吧!」說完,便走下來,手中還拿著粗麻繩。

蓮華尼擋住老人的去路。

「他沒有喝下毒酒。」

「什麼?」老人的眼睛睜得幾乎要裂開了。「他沒有喝嗎?」

「他是伊賀的上忍,只喝了一口,就發覺是毒酒。」

一聽到這句話,老人發出像受傷野獸般的哀號。

「他叫我來拿沒有毒的酒。」蓮華尼不忍正視老人失望的表情,低頭說道。

「他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居然不在意我在酒中下毒,還叫你來拿酒。」

「因為我們都殺不了他。」

「總有一天,他想到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就會把我們全殺光的。」

「……」

「我們要先下手為強,難道你不能暫時撇開仁慈的心腸?」

老人以絕望的表情看著蓮華尼。

蓮華尼一接過酒罈,便轉身走向坡道。

雪花狂亂的飛舞著。

走了大約一百公尺後,突然有個人出現在蓮華尼面前。

「你就是被宍戶梅軒從法華寺劫走的尼姑嗎?」

「……」

蓮華尼看著對方,苦澀地一笑。

「我和宍戶梅軒從小就住在伊賀谷,也許是前世的因緣,我們一直都是誓不兩立的敵人,我的名字叫妻六。」

「……」

「關白秀次的遺女夕姬小姐也寄身在法華寺,夕姬小姐所以出家當尼姑,也是因為被宍戶梅軒凌辱,才走上這條路。……那個人是個為害世人的蛇蠍。」

「……」

「現在,我保護你逃回法華寺,雖然梅軒一定會隨後追來,不過,我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了。……有一位名叫宮本武藏的劍客,將代替你和夕姬小姐報仇,把宍戶梅軒收拾掉。現在,他已經在附近等很久了,只要你願意的話,還可以親眼目睹這場比武。」

「……」

「走,我保護你!」

妻六催促著上路,但蓮華尼卻搖搖頭。

「為什麼呢?難道你還想待在這裡,你可真教人想不通。」

其實,蓮華尼是顧慮到山下那對父女。

——如果我逃走的話,梅軒一定會追上來,那麼首先遭殃的就是那對父女。

「為什麼你不逃呢?難道你害怕嗎?」

「不是。」

「既然這樣,還是趕快跟我走吧!你的腳程一定比我慢,如果跑不動的話,我還可以揹你。我也是伊賀的忍者,揹你就像揹一團棉花一樣。……快點!」

「我不能逃。」

「你這麼怕梅軒嗎?……的確,他根本是個鬼,不像是人。不過,宮本武藏比那個鬼還要厲害,你可以不必擔心。」

「既然如此,就麻煩你請那位劍客到龍神來吧!」蓮華尼說完,便跑過妻六身邊,逕自走上坡道。

「咦?」妻六目送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她該不會甘心情願做那個魔鬼的妻子吧!……」

蓮華尼回到茅屋時,梅軒已經出去了。

——大概是去洗溫泉了。

這一來,蓮華尼又必須履行她的任務。

走到陡峭的岩石小徑,果然看見梅軒脫下的衣服,堆在一塊岩石上。

梅軒浸在溫泉裏,只露出頭部。他一看靜悄悄蹲在岩石旁邊的蓮華尼,立刻說道:「你拿酒回來的途中,遇到一個叫妻六的人,是嗎?」

原來他已經看到剛才的情景了。

「妻六勸你逃走,是嗎?」

「……」

「為什麼不跟他逃走呢?難道我梅軒真的這麼可怕嗎?還是妻六傳授你殺我的方法?」

「……」

「喂!快回答呀!」梅軒第一次要求蓮華尼開口說話。

當然,蓮華尼依然保持沉默。

梅軒瞪著蓮華尼,並且首度發現到,自從他將蓮華尼綁架到此以來,這位年輕的尼姑還不曾開口說話過,完全是一語不發,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喂!脫光衣服進來吧!」梅軒喝道。

蓮華尼並沒有違抗命令,默默地脫下衣服,縮著肩膀,一手遮胸,一手遮胯間,慢慢地從岩石邊走下來。

她的肩膀、胸部、腰部、臀部、大腿、都還不失少女的稚嫩,紋理曲線細緻動人。

這種完美的組合,又勾引起梅軒的嗜虐性。

梅軒伸出猿臂,緊抓住蓮華尼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身邊。

他那五根粗大宛如樹根般的指頭,從肩膀、胸部一直撫摸到腹部,而蓮華尼則只是僵直著身體。

梅軒突然把蓮華尼抓到自己的膝蓋,使她與自己面對面。

蓮華尼閉上眼睛。

「把妻六教你殺我的方法,說出來!」

「……」

「不說的話,我可要一邊插進你的陰部,一邊勒死你,你不怕嗎?」

梅軒的陽物早已經勃起。

他的陽物緊貼在蓮華尼的胯間,繞過蓮華尼臀部的雙手,則慢慢高舉起來。

梅軒坐在水底的岩石上。

梅軒的十指壓在蓮華尼纖細的頸子上,逐漸施加壓力。

此時,不知從何處響起一陣尖銳的聲音:「梅軒!」

「誰?……是妻六嗎?」

「假如你殺了這個可憐的女孩,就會有毒箭射穿你的心臟。」

「呵!」梅軒嗤之以鼻,但目前的情況的確對他相當不利,因為他全身都浸在水裏。

「等一等,妻六,我要跟你進行公平的比武。」

「很抱歉,比武的對手不是我,而是你期待已久的宮本武藏。」

「宮本武藏在那裏?」

「明天就會到這裡來,你快放那個尼姑回法華寺,否則,我就放毒箭刺穿你的心臟。」

「好吧!……」梅軒放開蓮華尼。

「好了!接下來要殺你的是宮本武藏,你最好早點覺悟吧!」

「呵!呵!……你相信武藏會擊敗我嗎?簡直是笑話!」梅軒說著從溫泉中站起來。

「別動!梅軒!在這位尼姑離開這裡之前,你還得泡在溫泉裏。」

「好吧!」

蓮華尼一爬到岩石上,急忙穿上衣服。

「尼姑,你大概是擔心那對送飯菜父女的安全,所以才不敢逃走的吧!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叫他們躲起來,……你還是趕快沿維盛路逃走吧!……妻六會叫這小子乖乖呆在溫泉裏。梅軒,我說的沒錯吧!你殺了那對父女和這位尼姑有何用呢?……你所應該面對的,是宮本武藏呀!」

「說的不錯!」

「很幸運的,我遇見一位從高野山下來的修行僧,請他帶口信下山。明天,武藏就會來這裡。在此之前,你還是好好地養精蓄銳吧!否則,你別忘了,我妻六也會找你拚命的。」

「難道你要我一直泡在這裡嗎?」

「嗯!至少也要兩個時辰,可能會燙傷你的皮膚,不過,這也是不得已的。」

妻六也是個和梅軒交手數次的強手,現在,他又居於絕對有利的立場。

梅軒縱有天大本領,也不敢輕舉妄動。

武藏住進御坊道成寺附近的一間客棧。

他在高野道一口氣殺了五名柳生密探之後,本想去造訪九度山北谷的真田幸村,卻臨時改變計劃,走往和歌山城下,沿海而行,來到御坊。

雖然他不曾對妻六提起,不過他知道在訪問幸村之後,一定會遭到監視幸村的密探糾纏不放,而殺再多的密探,也不能使他的名聲遠播。

所以武藏興起一個念頭——

不如前往江戶,直闖柳生道場,向但馬守柳生宗矩挑戰。

武藏不曾到過江戶。

在江戶有不少劍豪開設道場。武藏很早以前就想向這些劍豪一一挑戰。

全力以赴,是武藏生存的目的,就算因而敗北喪生,他也毫無悔意。

首先,必須先殺掉宍戶梅軒。

接下來便是佐佐木小次郎。

武藏住在細川家的大阪宅邸時,便聽說過佐佐木小次郎在大阪城三之丸的紅葉廣場,擊敗荷蘭劍客格斯塔夫.巴利尼亞尼的傳聞。

小次郎的勝利似乎被渲染、誇大了。

據說對方是荷蘭所向無敵的劍客。

一聽到這個傳言,武藏更是熱血沸騰。

——佐佐木小次郎絕不能敗在他人手下,必須由我來殺死他。在我三十歲以前,要以如何擊破他的竹竿為主要課題。……現在,先到江戶擊敗但馬守宗矩的柳生流。

決鬥者的鬥志在他的內心翻攪不已。

而眼前的敵人則是宍戶梅軒。

在伊賀谷首次遭逢之際,顯然是梅軒佔了上風。

但是武藏也曾單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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