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篇 哭泣的俘虜

宍戶梅軒有如從地底鑽出來似的,以幻術出現在妻六面前。

「要給我什麼貴重的寶物?」他以懷疑的眼光注視著妻六。

「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妻六故作輕鬆地回答。

「是什麼東西?」

「日蓮上人的純金佛像。」

「你在那裡偷來的?」

「寶藏院的寶庫……」

「怎麼可能?」梅軒嗤之以鼻。

「我可以對神明發誓,絕沒有說謊。……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妻六不是愛說謊的人。」

「藏在那裡?」

「在奈良油坡中途的松林裡。」

「哈!哈!哈!……」梅軒發出嘲弄般的大笑。「妻六,這個和你同行的女人是你的老婆嗎?」

「是!……是的!」

「看來只有廿歲左右,你可真行,還討了個年輕的老婆。」

「過去我和你決鬥過無數次,彼此勝負各見,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要求你讓我們平安無事通過南谷。」妻六行禮央求著。

梅軒卻只是乾咳幾聲。

這時候,樹叢裡不聲不響地出現了十幾名伊賀人,包圍了夕姬和伊織。

「梅軒!」妻六的臉扭曲著。「我這麼低聲下氣的拜託你,而且還要送你日蓮上人的純金佛像,你還……」

「妻六,你真糊塗!……這個你想以寶藏院佛像交換的女人,真是你的老婆嗎?真是大笑話!」

「……」妻六內心大喊不妙,不由得咬牙切齒。

其中一個伊賀人以矛端挑開夕姬的市女笠。

對於這個女人的醜陋,梅軒皺了皺眉。但很快便發覺真相。

「喔!原來是化妝的。」

「梅軒!」妻六不得不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我們一對一比武,如果我贏,你應該毫無怨言地讓我通過。」

「和一個放棄伊賀忍者的美名,淪為竊盜的人,我豈可和他一對一比武。」

「你說什麼?」

「假如你把女人留下,我就放你過去。如果不願意,我就活捉你?」

「活捉我?」妻六勃然大怒。

「妻六,如果你不希望她被殺,就趕快丟下武器。我會留你一條活命。」

在梅軒如此威脅之下,妻六氣憤不已,他悔恨自己的想法太過單純,才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下場。

而且他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宍戶梅軒。

他們毫無妥協的餘地。

但妻六依然提出最後的條件。

「梅軒,我向神明發誓,日蓮上人純金佛像贈你之事,絕無半句謊言。……假如你願意接受的話,我可以折回奈良去取來。在我拿來之前,先將這個女人寄在這裡,等我帶來佛像,再行交換,你認為如何?」

「嗯,……」梅軒裝作思考的樣子,然後說道:「好吧!」

「可是你必須守約定,不準碰這女人一根汗毛。」

「我知道。」

「你一定要遵守喔!」

「少囉囌!」

妻六走近夕姬身邊,蹲下,身體伏地,說道:「小姐,你也聽到了,事情演變至此,我不得不如此,請你原諒!」

以前不曾遭遇真正危機的夕姬,臉上毫無懼色。說道:「我就在這個人家裡等你回來吧!」

「叔叔……」伊織說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小姐的。」

「就委託你了!」妻六明知年僅九歲的少年,實在幫不上什麼呢,但伊織的勇氣十分令他感動。

梅軒把夕姬和伊織帶回家中,立刻命令道:「把臉上的汗垢洗乾淨。」

屋內有數名女人,立刻到後院準備熱水。

伊織站在水桶邊,只要有人接近,他立刻將之斥退。

不久,梅軒看著迎面而走進屋內的夕姬,看到她那驚人的美貌,不禁連連稱讚。

「簡直美若天仙!」

夕姬以冷漠的眼神回視雙手盤胸,不停看著她的梅軒,內心毫無畏懼的感覺。

這位面貌姣好,稟性倔強任性的女人,認為所有的男人都會迷戀她,這並不足為奇。

但是,她從未想過被她吸引的男人,會變得像野獸一般地襲擊她。

即使像宮本武藏那種天生的劍客,只要她一聲命令,不也乖乖的替她沖背嗎?

而且,在昌山庵裡,他們同處一室二個晚上,武藏只是禁若寒蟬,不敢上前來挑逗她。

『在我的美色之前,任何粗暴的男人,也會變得侷促不安。』——武藏的態度使夕姬產生這種自信。

『連這個面貌恐怖的鬚面大漢,也不免要稱讚我美若天仙。』

夕姬決定以行動來表現自為關白秀次之女的榮耀。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嗎?」

「你說說看吧!」

「我父親是已故關白豐臣秀次,母親是一御臺菊亭晴季之女。」

「喔!」

夕姬對於梅軒只是輕哼一聲,而不行禮,感到十分不快。

「撫養我長大的人,也和你一樣,是個忍者。」

「是嗎?……是伊賀還是甲賀的忍者?」

「他是真田左衛佐幸村的手下,名叫猿飛佐助。你們都是忍者,彼此應該認識吧!」

「我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像你這樣身份高貴的小姐,為什麼會跟妻六這種盜賊同行呢?」

「我在追趕我的未婚夫。」

「是誰?」

「一個叫做宮本武藏的劍客。」

「宮本武藏!」梅軒一聽,雙眼發亮。

「妻六說武藏已經經過伊賀谷,你是否看到他呢?」

梅軒臉上閃過一抹狎邪的冷笑。「宮本武藏早已死在我宍戶梅軒的鐵鏈鐮刀之下。」

「什……什麼?」夕姬柳眉高挑。「你胡說!不可能的!」

伊織也附和著說道:「一定是騙人的,宮本武藏和一群寶藏院和尚決鬥,都沒有敗陣呢!」

梅軒冷冷地說道:「小鬼,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到後山去看看,那邊都是被我殺死的劍客的墳墓,在最旁邊那個新塚,就是宮本武藏的,你如果識字的話,不妨去看看墓碑。」

「好!我去看!」

伊織站起來,從走廊跳下庭院。

夕姬受不了這個打擊,她以雙手撫胸說道:「如果是真的……我活著也沒意義了!」

「難道小姐已經和武藏發生關係了?」

「你太無禮!我們尚未結成夫婦,怎會發生關係呢?」

梅軒口中突然發出狂笑。

「有什麼好笑,實在無禮之極。」夕姬說著,把座塾丟向梅軒。

梅軒輕而易舉地牢牢接住,說道:「我要告訴你女人生存的意義。」

「你胡說些什麼!」夕姬起身,全身因憤怒而顫抖著。

梅軒仍不停冷笑著。

「我宍戶梅軒生平第一遭遇見像你這樣的美女,生為男人,怎麼可能光看不動手呢?」

「你敢不遵守和妻六的約定嗎?你實在太卑鄙了!」

「妻六那個糊塗蛋,如果他真的帶佛像回來的話,我就先搶下來,再殺了他。」

「你簡直不是人!」夕姬把口水吐到梅軒臉上。

但接下來的瞬間,梅軒撲了過來,夕姬不及閃避,跌落在地上,當場暈了過去。

「哈!哈!哈!……妻六小子送來這麼好的禮物。」

梅軒注視著夕姬的臉龐,不禁心跳加快。

他先伸出毛茸茸的手臂,抓住裙襬,隨著薄紗慢慢往上捲起。

接著白皙的小腿露出來,然後是膝蓋、大腿,接連地出現了,梅軒止不住的直嚥口水。

肌肉豐腴適中、鮮嫩、艷麗、細緻正是處女的最佳寫照。

梅軒把臉湊近薄紗的私處。

在黑色的茂密叢毛下,可以窺見鮮嫩的筍芽。

梅軒不自覺的把口湊上去,捲動著舌頭。

伊織在後山,突然被兩名伊賀人襲擊。

「畜牲,你們想幹什麼?」

伊織雖然奮力抵抗,但很快的,手腳都被縛住了。

伊織被綁在松樹幹上,儘管他喊破了喉嚨,還是徒勞無功。

綁住他的二名伊賀人,很快地離去。

他的眼中滿含淚水。

過去一直過著野獸般生活的少年,從來不曾有過哭泣的記憶,而且也不曾跌落在痛苦、悲傷、寂寞的深淵裡。

但這是生平第一次,不停地流淚,而且無法止住。

「怎麼了?小朋友?」旁邊有人出聲,伊織好不容易忍住眼淚,咬著下唇。

「你作了壞事嗎?」問話的是一個白髮垂肩的老人。

老人手中提著竹籠,裡面有三隻小鳥不停飛著。

「我什麼也沒作!簡直是畜牲!」

「我沒有見過你,你是和同伴走散了,才會到這裡來嗎?」

「我沒有走散。……老公公,請你趕快替我鬆綁。」

「人家不會無緣無故將你綁在樹上吧!」

「我是被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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