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篇 夫婦

「對不起!」

火焰和尚匍伏在武藏前面,他的頭幾乎要縮進肩膀裡面。這時候,天才剛亮。

「小看吉岡道場,是我火焰和尚的一大失策。」

昨晚,當武藏和夕加茂離開之後,火焰和尚便立即趕往吉岡道場。

火焰和尚當著清十郎和他的門徒面前,誇讚宮本武藏這位劍客,值得扶桑第一的室町劍術所當主與之一決勝負。

而吉岡道場已經達成協議,不接受宮本武藏的挑戰。

無論火焰和尚如何搬弄三寸不爛之舌,當主清十郎依然保持沉默,毫無應戰之意。

火焰和尚就像對泥菩薩遊說一般,最後卻訕訕地離去了。

結果反而讓對方得知武藏身在妓院,而派來一位高徒前來討教。

火焰和尚率直地道歉:「對不起,實在慚愧。」

武藏面無表情地說道:「殺了他一名高徒,看來吉岡清十郎不接受也不行了。你到吉岡道場並不算白走一趟。」

「嗯,言之有理。」火焰和尚點頭同意他的說法。「今天早上,我再去一趟吉岡道場,你先回昌山庵,等我的回話。」

「不必了……」

「不!我不能坐著不管。」

火焰和尚焦躁地轉動他那龐大的身軀,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武藏也動身離開。

夕加茂殷勤地為武藏溫了茶粥。

但是,在分別之際,武藏沒有一句體貼的話。

昨天晚上,他抱著夕加茂時,曾說道:「假如我死了,請你把我的屍骨撿回來,帶到家鄉那條溪流,丟進溪水裡!」這句話似乎已經表白了一切。

武藏走下庭院,夕加茂在廊下合掌說道:「等候您再度光臨。」

這是妓女等待客人再度來訪的說辭,但夕加茂卻懷著萬分誠意,她渴望武藏與清十郎的比武,能夠得勝,再次回到這裡,重溫一夜夫妻的溫存。

走出妓院時,武藏注視著一個比他早幾步離開的客人,他立刻認出那就是昨晚對他口出狂言的佐佐木小次郎。

他那揹著四尺長劍的昂藏身軀,走在路上,十分受人矚目。

小次郎全身散發著一股騰騰的殺氣,如果有人不察,等到即將和他擦身而過時,必然會驚愕地讓開路。

這時候,他已經走出大門約十步之遠。

突然,有個人從松林裡跑出來,擋住小次郎的去路。

武藏暗暗吃了一驚。

那人是淡路的七助。

「看來你就是佐佐木小次郎,我是鳴門流劍法的淡路七助,想跟你較量較量。」七助報過姓名,把右手探入懷中,擺出架勢。

小次郎定定地看了一會,說道:「你的表情十分激動,不像是一股的挑戰,是否另有原因呢?」

「問你自己!」

「痛恨我的人,實在難以勝數,如果你說出原因,我還可以想得起來。」

「你曾經強暴過一個名叫萬壽的女人,不是嗎?」

「萬壽?」小次郎似乎極力去記憶,但卻想不起來的樣子。

七助的表情更為激動,大叫道:「你在故鄉巖柳館所強暴的女孩。」

「我在故鄉所強暴的女人,豈止一、兩個而已,萬壽這個女人,我實在記不得了。」

「真是可惡!」七助全身熱血沸騰,對著站在小次郎身後的武藏說道:「武藏兄,請聽我說,這個十惡不赦的壞蛋,玷辱了我的妻子,還說他記不得了,這種人不能讓他苟活於人世。我要施展鳴門流的劍法,取他的性命。」

武藏默默地將雙手盤叉在胸前。

看來,小次郎早就察覺武藏在他身後,但他卻不回頭,說道:「淡路七助,我跟你比武,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你老婆大概就躲在附近的樹林裡吧?」

「是又怎麼樣?」

「把她叫來這裡,讓她看我們比武。」

「作什麼?」

「你告訴你老婆,假如我贏你的話,再讓我抱一次。」

「你說什麼?」七助的臉漲得通紅。

「喂,萬壽,別躲在裡面,出來吧!讓我回憶回憶你的面孔。」小次郎大叫道。

武藏把視線轉移到七助跑出來的森林方向,他看到萬壽蹲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七助發出一聲難以名狀的吼聲,同時,他懷中那顆已憤怒的陀螺,也以流星般的速度,朝小次郎飛去。

小次郎輕鬆地跳到右邊,躲過這一擊。

陀螺又繞個大圈,再次襲向小次郎。

小次郎又向右跳了大約六尺遠,落在樹林邊。

陀螺第三度朝小次郎襲來,並發出尖銳的響聲,橫空而過。

剎那間,小次郎背後的竹竿閃動一線白光,陀螺被斬成兩半,落到地上。

「你……你……」

就在七助語不成聲的瞬間,小次郎那高大的身躺,轉身奔入林中。

「萬壽!」七助痛叫道。

萬壽根本沒有時間起身逃走。

小次郎推倒萬壽,挾在腋下。說道:「淡路七助,這場比武我是贏家,想必宮本武藏看得一清二楚。按照規定,我要帶走你的老婆,明天再還你。」

七助大聲叫喊,並拔出小刀:「南無、八蟠!」

不僅是那顆如生命般珍貴的陀螺被斬成兩半,甚至連萬壽也被奪,七助簡直快要瘋狂了。

此時,武藏大喝一聲:「七助,要提得起放得下!」

「武藏兄……萬壽……」

「這場比武是你輸了,既然輸了,就應該遵守規定,這才是劍客應有的風範。」

「可……可是……」

「別丟人了,一、兩個女人算什麼,他要就給他!」

對於武藏的冷言冷語,七助簡直絕望至極,終於癱倒在地,不斷發出嗚咽的聲音。

「……萬壽是我的妻子,……我愛萬壽,萬壽也愛我。」

武藏不予理會,舉步離開。

七助盯著森林的方向,似乎有意去搶救萬壽,但是,看到武藏的背影,只能垂頭喪氣的站起來。

七助追上武藏之後,自言自語地說道:「萬壽大概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你如果想闡揚鳴門流的劍法,最好還是沒有女人比較好。」

「我想,萬壽若是被他玷辱了,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死了就算了。」

「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夫婦之情。」

「身為劍客,根本就不應該娶妻。」

「唉!我真是痛苦,難道還有什麼事比這更痛苦嗎?想到萬壽要被那個禽獸撥開雙腿,……哇!我太痛苦了,痛苦得想一死了之。」

突然,七助轉身奔向小次郎挾著萬壽離開的樹林中。

武藏略略回顧,卻沒有停下腳步。

七助瘋狂地喊著妻子的名字,一邊穿過樹林。

然後,他又跑過山麓,卻不見小次郎和萬壽的影子。

當七助跑到山麓之時,仍然不停呼喚著妻子,差點把喉嚨喊破了。

但是,也只聽到空谷回音而已。

如果小次郎挾著萬壽進入山裡面,那就更不可能找得到了。

「算了,若是萬壽死了,也就算了。」七助一邊詛咒著,一邊朝山上走去。

大約轉了一圈,仍然不見他們的蹤影,七助再度回到山麓,垂頭喪氣地走在沿溪的堤防上。

堤防下蹲著一個人,但七助不看一眼,直到走了十步遠,才不自覺地回頭看看。

「萬壽!」

七助興奮地大喊一聲,像被反彈似的往回跑,並滑下堤防。

「萬壽!」

他把手搭在萬壽肩上,但卻立刻被揮開了。

「……怎麼啦?」

七助那雙大眼睜大了兩倍。

萬壽非但沒有嗚咽著依偎過來,反而對他拒之千里,七助感到大惑不解。

七助看著萬壽的側臉,她的表情十分冷漠。

「萬壽!」

「別碰我!」

「你說什麼?」

「我已經……不把你當作丈夫了。」

「萬壽,難道別的男人抱過你,你就討厭我了嗎?」

「胡說,我是在為你的懦弱而生氣。」

「懦弱?」

「難道不是嗎?竟然眼睜睜看著妻子被人搶走,太懦弱!」

「萬壽,你是要把被強暴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嗎?」

「我沒有被強暴。」

「他不像那種會放過你的人。」

「真的沒有!」

「騙我!」

「說沒有就是沒有。」

「真的沒有嗎?」

「你的疑心太重了!」萬壽拘謹的把頭撇向一邊。

「如果,他真的沒有做,讓我檢查看看如何?」

「好,請便……」

七助繞到萬壽前面蹲了下來,把手伸入裙襬裡。

萬壽一付不情願的樣子,口中嘀咕著。

七助撥開她的小腿、膝蓋和大腿,把臉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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