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二十多天以來，春天的強風，像龍捲風一樣，在沒有下雨的街道上，捲起滿街的塵土。
當黃色的龍捲風吹起，行人總是慌慌張張地躲到松林或田野中，但這時卻有兩個人，毫不畏懼的向前行走。
他們便是平田無二齋和辯之助。
由於無二齋毫無畏懼地在龍捲風之中行走，辯之助也只好無奈地移動瘦小的身軀。一走出龍捲風的範圍，辯之助便頻頻地吐口水。
在松林的對面，是綿延無盡的大海。
如果沒有強風吹襲，這一幅海潮澎湃的景象，實在是最生動的春天景色。
然而，即使沒有風，無二齋對這種自然美景，也絲毫不感到興趣。這時，辯之助已經饑腸轆轆了。
現在已經過了正午有半刻以上的時間了。
辯之助耐心地等待無二齋提議吃午飯的事情，但是無二齋一味地大步向前走，毫無停下來的意思。
辯之助注視著前方，一個騎著馬，被十數名隨從前呼後擁的武士，心裡想著：『這些人大概吃過午飯了吧！』
這位武士是領城浪人，隨從不僅持著有三支長矛，而且插有太陽旗幟，以展示他的威名。
領城浪人是戰國末期最吃香的人物，最初，他們只是傭兵的身份，在屢次建功之後，如果拒絕擔任護衛，便會聲名大噪，假如能獲得某大諸侯的賞識，更可以領轄一個城池。
這種浪人必須對自己相當具有信心。
這和後世的浪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個迎面而來的浪人，蓄著八字鬍，抬頭挺胸的樣子，有如天下唯我獨尊一般。
這個威武的浪人，正駕馬走在街道中央，即將和一個落魄的劍客和他的養子擦肩而過。
就在這時候，那匹黑色的駿馬突然像受到驚駭一般，發出嘶鳴，並抬起前腳。
如果是一般武士的話，遇到這種情況，也許會跌個四腳朝天。
領城浪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並大聲喝住無二齋。
無二齋一臉冷漠地抬起頭來。
「你可知道我是龍堂寺又兵衛景正？你想和我較量嗎？」領城的浪人知道他的座騎所以揚起前腳，正是因為懾於無二齋無言的氣勢。
「我才不管你叫什麼武名。」無二齋嘲諷地答道。「我們都是浪人，只因為外表的差異，你就要我讓路，這種狂傲的態度，我才看不順眼。」
「住口！看來你對自己的劍法頗為自負。……，現在，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分個高下吧！」
龍堂寺又兵衛瞪著無二齋。
無二齋冷冷一笑。「地點由你選擇，不過時間必須在半刻以後。」
「半刻以後？」
「打仗的時候，要看時機是否成熟，比劍的時候，也必須是身心沾滿劍氣之際，你是戰場上的武士，由你選擇地點；我是比劍的武者，由我指定時間。」
龍堂寺又兵衛仰天笑著，似乎看不起無二齋這種虛張聲勢的作法。
最後終於決定戰鬥的場地。
二
對辯之助而言，他最感興趣的是無二齋如何在半刻之內，使自己的身體充滿劍氣。
無二齋帶著辯之助，穿過海邊的松林，來到海岸邊。
海上波濤洶湧。襲捲到岸上的潮峰，打在臉頰上，令人感到一陣陣刺痛。
遠方的島影在強風吹拂下，似乎搖擺不定。無二齋和辯之助所站的地方，也被風吹得塵土飛揚，使人無法張開眼睛。
在視界所及之處，看不到半點人影。
無二齋倏地坐在沙地上，面向大海，睜大眼睛，默默不語。
辯之助心想：無二齋大概是想將大海的廣闊與浩瀚，盡納入胸膺之中吧！
經過一段長久的沉默之後，無二齋發出一陣呻吟聲。
辯之助以為無二齋已經領悟出如何克敵制勝的方法。
其實並非如此。
「辯！」
無二齋兩眼仍然直視著海洋，口裡叫著辯之助的名字。
「是！」
「依照我的命令去做吧！」
「……」
無二齋解下褲鈕，拉下褲子，露出下體。
他在辯之助面前露出男人的私處。
「辯！含著它，用力吸！」無二齋命令道，而他的視線依然投向大海。
辯之助猶豫著。
對辯之助而言，這是一個排尿的器官，要他用嘴含住這個東西，並且用力吸，使他感到莫名的屈辱。
無二齋又重新命令著：「快點吸！」
他伸出手，揪住辯之助的頭髮。
辯之助被逼迫著湊近他的下體。
一陣惡臭刺激他的鼻孔。
辯之助緊閉著眼睛。
無二齋硬將辯之助拉過來，讓他含住自己的私處。
對十歲的少年來說，無二齋的私處實在太大，幾乎塞滿他整個口腔。
無二齋用手指壓住私處，慢慢地揉搓。
辯之助痛苦得幾次想要掙脫開來，但他的頭髮被緊緊揪住，根本動彈不得。
無二齋搓弄的速度逐漸加快。
瞬息間，無二齋發出一聲淒厲的呻吟聲。
就在這一剎那，辯之助的口中充滿一種溫暖的液體。
辯之助實在無法忍受了，他忘記頭髮的疼痛，一個甩頭，將嘴巴從無二齋的私處移開。
無二齋推開辯之助。
辯之助不斷將液體和著唾液，吐到沙地上。
假如這東西不慎流到胃裡的話，一定會將胃裡的東西都一併吐出來。
過了一會，辯之助用袖子抹抹嘴巴，吁了一口氣，然後望著無二齋。
無二齋正仰臥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辯之助又將視線移向自己吐出來的東西。
從男人私處所噴出來的，並不是尿液，而是如同濁酒一股的白色液體，灑落在沙地上，不一會就乾了。
辯之助總算了解到，原來無二齋是想將鬱積在體內的毒素排除掉。
他心裡想著：『排出這些東西，心氣才能平靜下來吧！』
這時候，辯之助再度感到一陣強烈的飢餓感。
「肚子餓死了！」
他囁嚅著以無二齋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
無二齋就像死去一般，身體一動也不動。
辯之助決定自己先吃，於是他解開背上的包袱。
當他正想剝開筍皮，拿出飯團的時候，無二齋突然大聲喝道：「不要讓我聞到食物的味道。」
辯之助急忙跑到逆風的地方，躲得遠遠的。
三
決鬥的地點是在海岸對面的一片草地。
記號則是一株高大的棕樹。
在這片寬廣的草地上，只有這棵棕樹巍峨佇立著。
比鬥的時間已經到了，領城浪人龍堂寺又兵衛也已經到達了。
然而，無二齋卻還仰臥在沙地上。
又兵衛的隨從跑過來，從松林中大聲呼喊著：「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但無二齋仍然沒有起身的意思。
倒是辯之助已經急急忙忙的起身了。
過了一會，無二齋才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又若有所思地朝大海走去。
在辯之助的注視下，無二齋縱身跳入洶湧的波浪中。
然後以浸濕的身體，筆直地走向草地。
辯之助緊隨在後，他實在不明白無二齋為什麼要將身體弄濕。
他們穿過松林，走過街道，來到草地之後，無二齋大聲叫道：「辯！」
「我在這裡！」
「這是一場真正的比鬥，你好好看著。……我要你了解，什麼叫做勝利。」
「是！」
當無二齋走近大棕樹的時候，龍堂寺又兵衛明顯地露出不耐煩的態度。
當無二齋走到約五公尺前方的時候，又兵衛從侍從手裡接過一支長矛。
「注意了！」他說著向前移動腳步。
無二齋冷冷地一笑。
「何必急著找死呢？」
「你先別說大話，激怒對手也是劍術的招式嗎？」又兵衛大聲叫道。
「從你的聲音，可以知道你已經方寸大亂了。」
無二齋面無表情說道。
「住口！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可見已經知道必敗了。」
「是嗎？」
「你接我這一招吧！」
又兵衛擺出架勢。
這枝曾經在戰場上，為主人殺敵立功的長槍，就像領城浪人一隻手臂一般，靈活地運作起來。
無二齋以純熟的動作，拔出背上的三尺長劍，單手握住劍柄，使劍身筆直朝前。
又兵衛一步步逼近，無二齋則以聞風不動的姿勢等待著。
辯之助屏息靜氣地觀看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目睹的比鬥場面。
又兵衛緊握著長矛的尾端，以使長矛充分發揮它的長處。
他的背後站著一位持著另一支長矛的侍從。
這是為了預備當主人的長矛被截斷之時，可以隨時補上。戰場上的這種訓練，可說是相當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