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同路人 第七百八十九章 誰幹的?

明明就要贏了,卻被花七這麼一句不打了突然一打岔,阿六當然完全不高興。可是,當花七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饒是他知道這瘋子分明是為了岔開話題,可他卻沒辦法當成耳旁風。大皇子是張壽的仇人不假,也不是什麼好人不假,可皇帝之外,誰敢這麼弄死他?

見阿六直勾勾地看向自己,花七先是一愣,隨即就醒悟了過來,立刻怒瞪了回去:「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乾的!」

張壽聽到阿六非常沒誠意地哦了一聲,而花七則是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氣惱,哪怕他知道這事情絕對不可能是花七乾的,卻也忍不住隨著阿六調侃道:「是是,花七爺你不要和阿六這小子一般見識,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乾的。」

「你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花七終於恢複了常態,沒好氣地呵呵一笑後,他就抱著雙手淡淡地說,「之所以知道是灌藥鴆殺而不是仰藥自盡,是因為大皇子的嘴唇有咬傷,雙手的手腕也有反綁的痕迹。想來人就算想要裝成被人害了,也不可能反綁自己再服藥。」

「是自盡死了之後再被人綁了手,還是活著就綁了手而後被人強行灌藥,在淤痕上有一定差別,而且畢竟有掙扎的痕迹。」說到這裡,花七就瞥了阿六一眼,「這事我回宮稟報之後,看得出來,皇上很震怒。他允准了之後,我就特地來告訴你們一聲。」

「不論干這件事的人是誰,不論皇上是不是真的很痛恨這個兒子,可並不代表有人能夠搶在他前面做這種匪夷所思之事。」他說著頓了一頓,隨即自嘲地笑道,「幸虧皇上覺得我是有這個神出鬼沒的本事,但沒有這個時間。」

「而且要是我出手,怎麼也不至於做出灌藥還要綁人手的事情來。當然,也可能是做此事的人故意用此手段,混淆視聽。」

花七說著就斜睨了阿六一眼,卻是呵呵笑道,「要不是你天天跟著你家少爺形影不離,沒有離開京城的時間,說不定就連你也要被疑上。而趙國公府的人在那段時間也沒有離開過京城。總而言之,但凡和大皇子有仇的人,總歸有嫌疑。當然,最倒霉的是皇上。」

張壽想想皇帝在得知這件事時的心情,確實也覺得人心情肯定糟糕透頂。廢后逐子,結果這還沒過多久呢,人就一個個都死了,哪怕皇帝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做的,可這種事能夠對外人說嗎?只怕日後青史留名時,在廢后逐子外,皇帝還要再多一個殺妻殺子不逾歲的名聲。

後人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隔了幾十年幾百年根本考證不出來,只要史家言之鑿鑿地說你不滿一年殺妻殺子,那你就是殺妻殺子。

果然,他正這麼想著,花七就又嘆了一口氣:「皇上的性子素來不在乎流言蜚語,所以就連廢后也是本打算親自下旨,可誰知道太后那會兒卻主動攬了過去。說實話,我其實不擔心別的,畢竟趙國公也好,你們也好,不會去幹這種事。我只擔心……」

見花七猶豫了一下,卻又閉了嘴,張壽登時心中敞亮。

毫無疑問,花七是想說,怕就怕是太后如今打算彌補當年執意立後的錯誤,於是將那母子三人斬草除根。而退一萬步說,人更擔心的恐怕是,事情並不是太后乾的,但太后以為是皇帝乾的,於是主動攬責上身……

以他對太后和皇帝這對母子的貧乏了解都知道,這種非常拗口的扯淡誤解很可能發生。而這種平常人家很好解釋的事情,放在這種天下第一富貴家,那簡直是特別容易擰上。

而阿六一向對這些複雜的事情不太感興趣,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默默站在旁邊,可此時突然開口說道:「瘋子你好像說過,當年賜死業王和廬王,都是太后的旨意?」

花七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他這個從來都只對打打殺殺感興趣的徒弟,竟然會記得他說過這個?他好像就順口提過那麼一嘴吧?不容易啊,張壽這得是平日如何熏陶,這才能讓人在這方面生出足夠的認識!

他心裡這麼想,也沒在意阿六對那兩位的稱呼,而是給出了非常語重心長的回應。

「不錯,當初皇上被那同一天三個產婦生了三個孩子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再加上要收拾平亂,所以當業庶人那兩個被生擒活捉之後,太后就先下手為強,直接先賜死了業庶人,然後親自去看了廬王。她出來的時候,廬王就死了。為了這事兒,皇上和太后大吵一架。」

「結果,你們應該也能猜到,因為皇上特意吩咐禁口,外頭都只說廬王是畏罪自盡。而皇上憐惜弟弟,就連廬王的王位其實都沒有褫奪,更不像大皇子和二皇子似的,連宗籍都一塊除了。說到底……如果不是太后果斷,大概張園現在的主人,還是那一位。」

張壽想想皇帝對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一貫的教育,雖說覺得花七的話未必全都是實情,但他也知道,其中至少九真一假。

但要說太后心硬,他是相信的,因為他第一次隨朱瑩去見這位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時,看到她和朱瑩談笑,那表情和眼神似乎都流露著慈祥關愛,但看他的時候卻帶著深深的審視和警惕。當然,對於曾經垂簾聽政,卻也曾經坦然放權的太后來說,那樣的態度應該只是尋常。

所以,他在看到阿六似乎還想開口說什麼時,就重重咳嗽一聲,繼而就岔開話題道:「這都已經很晚了,瑩瑩今天和永平公主她們一塊面試女學的新生,難道是人太多了,所以遲遲沒辦法結束?」

阿六果然立刻被張壽的這個話題吸引了過去,當即完全忘了什麼太后,什麼皇帝,什麼大皇子,立刻躍躍欲試地建議道:「少爺,不如我們一塊去接人?」

縱使朱瑩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也很高興看到她嫁得好,但此時發現就連阿六也更關心朱瑩,花七仍是不禁心情複雜。尤其是看到張壽幾乎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時,他就忍不住提醒道:「喂喂,大小姐出去哪次不是前呼後擁人手帶足,更何況她自己就是高手?」

「你們這一出去,說不定她正好回來,一來一去剛巧錯過,那才叫冤枉!」

「那也比在這浪費時間好。」

聽到阿六明明聽意思應該是嘀咕,卻偏偏極大的聲音,花七差點沒被噎死。到底是誰在浪費時間。他來了之後,那個一言不合出手就打,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傢伙是誰?難道不是你這小子嗎?虧我送來了這樣的第一手消息,你這不識好人心的小子!

阿六隻當沒發現花七這怨氣,眼睛只看著張壽。而他這樣簡單直接,本來就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的張壽便笑眯眯地說:「京城的路橫平豎直,再加上瑩瑩都喜歡走同一條路,怎麼可能錯過?至於她是不是帶夠了人,是不是能打,那是一回事……」

「而我是不是帶阿六去接她,那是另一回事。」

花七雖說不知道什麼叫作秀恩愛,什麼叫做撒狗糧,但對於單身慣了的他來說,此時還是覺得這張園簡直是沒法呆了。他虎著臉迸出了一句告辭,隨即扭頭就走,這一次卻懶得像來的時候那般飛檐走壁檢視那些小傢伙們的警惕性,而是走了正經的門戶。

結果,他陰沉著一張臉剛出了二門口時,卻和迎面而來的一行人撞了個正著。發覺那匆匆走在最前頭的人竟然是朱瑩,大感意外的他想都不想就迅速一拍臉,隨即迅速揉了揉,把自己掛在面上的那惱火表情全都揉散了,這才笑呵呵地迎了上前。

「喲,大小姐這是回來了?剛剛咱們那位姑爺可是和阿六說,你怎麼還沒回來,還說要去接你。我打趣說路上別錯過,人家還一定要去接。嘖嘖,看你們這麼恩愛,大概很快我就能抱上小少爺又或者小小姐了。」

「花叔叔你胡說八道什麼!」

朱瑩雖說不怕人調侃,可此時花七連她和張壽未來的兒女都調侃上了,她還是忍不住大發嬌嗔,但罵過一句之後,她卻猶豫了一下,這才悶悶不樂地說:「之前我和明月準備走的時候,清寧宮來人召我入宮,可我和她到了北安門時,卻又被攔住,說是皇上讓我明天再來。」

「花叔叔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本來笑臉相對的花七,面色頓時一凝。這才剛和張壽阿六說到此節,難道這是已經鬧開了嗎?

而他雖說瞬間就恢複了鎮定,但朱瑩對他何等熟悉?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對,立刻想都不想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花叔叔,到底什麼事?皇上從來不會攔我入宮的!」

跟著朱瑩出門的朱宏見朱瑩和花七正大眼瞪小眼,雖說按理他應該上前去勸解勸解,但他猶豫片刻,卻選擇了拔腿就跑。張園不比其他深宅大院,除卻張壽和朱瑩以及吳氏之外,就沒有其他女人,因此哪怕他是男子,在必要的時候卻大可悍然直闖內院。

而不消一會兒,通風報信的他就直接把身手迅速的阿六給帶回來了。

至於張壽……既然已經從花七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知道自己就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用,那當然是對阿六和朱宏吩咐了幾句後,讓人先過來,自己則不慌不忙落在後頭。

就在朱宏去搬救兵這麼一會,花七已經是把朱瑩給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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