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既然是自己派了張琛出去,這鍋恐怕還不得不背!
張壽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隨即沒好氣地說:「剛剛說到哪了?對,你借著二皇子的名義把市面上剩下的棉花存貨都掃了……等等,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你招的織工不要錢?你在那開織坊,租賃織機不要錢?我記得還讓你招幾個木匠備用!」
你要是有這麼多錢,還會特地氣急敗壞趕回來說張武和張陸快沒錢了?
這次張琛下鄉去,張壽把之前賣給大皇子紡機的五千貫錢分了一半給他,另一半毫無疑問給了張武和張陸,而張琛自己也雄心勃勃,還瞞著父母帶上了自己的兩千貫私房錢——當然,所有這些錢全都是錢票,否則他就得拉著浩浩蕩蕩幾十輛車去滄州了,根本別想保密。
為了方便,張琛早早就把蓋著秦國公府印鑒以及張壽印鑒的庄票在京城換成了見票即兌的錢票。
然而,四千五百貫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是一個絕大的數目,但當真正開始做事的時候,那卻壓根不夠,他自然深有體會,此時就忍不住微微得意了起來。
「二皇子的名頭很好用,我拿出了一千五百貫,剩下的錢那些大戶一口答應借了錢給我。我又給他們寫了借條。因為這些棉花還存在邢台倉庫里沒運走,我就算聲稱回京見二皇子,別人還認定我是真的回去向二皇子稟報,根本不會有半點懷疑。」
「至於織工,我出了雙倍工錢,沿途輕而易舉就招到了七八十個人,因為聽說就干幾個月,去的又是和真定府不遠的邢台,他們當然都很樂意。織坊已經開起來了,木匠也招了,所以張武張陸他們收的紗線,我這織坊正好用得上。所以,我最後還剩下兩千貫。」
說到這裡,張琛才露出了有些尷尬的表情:「所以,我看張武和張陸收棉紗沒錢了,就把我手頭那點錢姑且借給了他們,然後借著回稟二皇子,來見小先生你了。」
果然是仗義之心發作,自己的事情幹完了,一聽說張武張陸越來越艱難,立刻就把他帶下去的錢支援了那兩個小弟。仗義疏財屬張琛,他真是一點都沒看錯人!
張壽確定了張琛果然一如自己所料,他就沖人勾了勾手,見人果然就上了前來,他便附耳對其低語了幾句。三言兩語說完,他眼見張琛嘴巴咧得都快都裂開了,差點就要仰天大笑,他連忙在其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矜持點!還沒做成呢,你瞎高興什麼?」張壽好容易制止了張琛的得意忘形,這才似笑非笑地問道,「對了,你去邢台不是還想找艷遇嗎?怎麼,找著了你喜歡的美人嗎?」
此話一出,張琛頓時臉色黑了。他如今在邢台的身份那是二皇子心腹,雖說別人拚命巴結,可也就是把他當成狗腿子一級的人物,因此大多數人哪怕不得不硬著頭皮借錢給他,可他當時貼著小鬍子現身人前時打跑了大皇子的人,卻也讓他在邢台徹底壞了名聲。
這種狗腿子似的人物,能有多少人真正看得上?除了人家給他送的那種花街柳巷出身的妖媚歌姬,正經姑娘家他一個都沒遇到,哪來的什麼艷遇!
因此,張大公子忍不住憤憤罵道:「天下的好姑娘真是眼睛瞎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喲,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在背後罵我?」
隨著這聲音,朱瑩直接闖了進來。她也是知道張琛「墜馬」真相的人之一,此時看到張琛見了自己滿臉尷尬,不自然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她就盯著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繼而輕哼道:「『養傷』養了這麼久,你倒瞧著好像是胖了,怪不得連說話都囂張了不少!」
一句胖了,說得張琛頓時為之駭然。要知道,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陸三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體型像那個最討厭的傢伙看齊,他就覺得不寒而慄!
當下他慌忙正色說道:「我回頭一定早起騎馬練武,這剛長起來的膘,一定會很快減下去的!」
朱瑩也就是打趣張琛兩句,見他還當真了,她頓時哭笑不得:「張琛,你都出門去做大事了,怎麼還這麼好騙!對了,你就這麼大剌剌來見張壽,不怕被人發覺?」
「我當然是喬裝打扮了的!」張琛立刻從懷中取出小鬍子貼上,隨即又在眉毛上搗鼓了一下,見朱瑩立時有些愕然地打量著他,他就嘿然笑道,「一點小手段。再說,我在外頭放了好幾個人望風。而且,小先生就住在你家附近,還怕有人窺伺?」
說到這,他就對張壽鄭重拱手道:「既如此,我就照小先生你的吩咐去做了。回頭再有消息,我肯定派人回來,絕對不會自己再貿貿然跑回來了!」
「好,那我就等著你的佳音。」
張壽微微一笑,見張琛大步走出門去,依稀還能聽到他對阿六說話的聲音,不多時,門外就再次靜悄悄了,他便看向朱瑩道:「早起你不是還說忙嗎?這是已經辦完事情了?」
「別提了。」朱瑩沒好氣地揮了揮手,無精打采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我陪裕妃娘娘去相看未來女婿,結果永平那丫頭不知道從哪知道了,竟然找了過來,裕妃娘娘都被頂得夠嗆,更何況我?哎,下次我再也不做好事了,人家居然不領情。」
「你還真是牽線搭橋上癮了!」
這次換成張壽啼笑皆非。他無奈搖了搖頭,這才淡淡地說:「緣分這東西很奇妙,不能強求。永平公主不想嫁,那就讓她去好了。」
「你當我樂意管她啊!還不是裕妃娘娘私底下告訴我,皇上說只能拖著永平的婚事一年,否則太后那一關過不去!要不是為了這個,裕妃娘娘也不會無可奈何地暗地悄悄物色人選!」
朱瑩說著就一甩袖子站起身來,輕哼一聲道:「不過你說的也是,永平在月華樓文會上見過這麼多人,其中總有那麼幾個才俊,她要是真看得上,早就嫁了!人人都說我心高氣傲,要我說,她比我心高氣傲多了,看著對人和氣,實則一點都不好打交道!」
見朱瑩抱怨連連,隨即意興闌珊,張壽想起阿六之前對他說的話,索性就一把拉住她往外走去。當來到正房時,他剛要進去,就聽見裡頭傳來了吳氏對劉嬸說話的聲音。
「你看,那織染坊現如今正有聲有色,但紡出來的棉紗實在是太多,據說阿壽這新式紡機做出來,順天府下轄各縣棉價浮漲了一成,棉紗價格卻降了一成,這還不是棉花產地。現在看來,織工完全不夠……幸好我提前招了幾個織工,據說現在京城織工已經很難招了……」
想到自己之前託付吳氏去照管張武和張陸那織染坊,張壽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母親有了事情做,而且還非常投入,這對於吳氏來說無疑是件大好事。
於是,他笑吟吟地拉著朱瑩進了屋子,見吳氏連忙放下手中賬本站起身來,他就笑道:「娘,正好瑩瑩過來,我也有件事情和你們商量。阿六之前說,那邊別院都已經打掃整理好了,問我們什麼時候搬過去。你和瑩瑩覺得,是搬,還是不搬?」
他說著又補充道:「按照阿六的說法,不但我們搬,趙四羅小小關秋他們,還有織染坊,不妨都搬進去。畢竟,那座廬王別院地方實在是太大,辟出專門的一塊給他們就行了。」
吳氏頓時有些愕然,尤其是看到朱瑩也一臉意外的樣子,她連忙說道:「這怎麼行?別說打鐵和木工全都吵得不得了,就是織染坊,紡機織機一塊轉起來,那也是聲響不小,弄髒了地方就不好了。再說,我一個人住在這足夠了,你和瑩瑩成婚之後搬過去不遲。」
「吵怕什麼,那別院有好幾間密室,給趙四羅小小和關秋他們三個幹活最合適了,還可以省去值守防窺探的人!地底下的聲音,地上幾乎聽不見!」
朱瑩卻笑吟吟地表示贊同,隨即就上去拉了吳氏的手,用撒嬌的口氣說:「至於阿壽請吳姨你代管的織染坊,我看過了,園子西北角有個原本給打雜的下人住的大合院,咱們家現在人不多,空著也是空著,把織機搬過去就是了,家裡有廚房,那些織工正好還能管飯。」
她說著就看著張壽說:「那個大合院距離主屋有些距離,再說,又不是日夜不停地開工,白天再吵也吵不到哪去。阿壽,你和吳姨趕緊搬吧!反正那邊距離我家也不遠,離國子監也算近,有什麼事我去也好,你兩邊來回也好,全都很方便。」
吳氏還想再爭辯幾句,卻只見朱瑩沖她一笑道:「吳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養了阿壽這麼多年,養恩不遜於生恩,他對你好,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你要是不過去,他怎麼能安心?你要是覺得一個人住在那寂寞,我會常來看你的!」
「娘,你聽到了嗎?瑩瑩都這麼說了,你再堅持,豈不是不近人情?搬過去之後,也省得你整天要來回織染坊和家裡,太過辛苦……」張壽又勸了幾句,見吳氏終於有所心動,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立刻看著朱瑩道,「對了,瑩瑩,你爹還有幾天回來?」
「說是已經過了宣府……宣府到京城三百五十里地,要是六百里又或者四百里加急軍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