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楚還國 第二節 立嫡密詔生發出意想不到的事端

嬴柱一覺醒來,卻見華陽夫人正坐在榻前,便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道:「春睡無邊,佳人候榻,快哉快哉!」華陽夫人撫摩著嬴柱散亂的長髮咯咯嬌笑道:「老貓一般睡,三日三夜了,曉得無?該起來曬曬了,日頭正好也!」惺忪雙眼前朦朧著倒掛下來的明眸皓齒,鼻翼瀰漫著撩人的溫熱肉香,嬴柱一雙手猛然探進了雪白豐腴的胸脯,抓住一對大奶子便是用力一扯。「疼也!」華陽夫人一聲嬌笑驚叫,柔軟的身子靈蛇一般翻轉過來,裙帶驀然散開明艷的肉體便赤裸裸壓在了嬴柱身上。嬴柱啪啪兩掌打上玉山一般的肉臀,兩手一扯光鮮勁韌的大腿,女人嚶嚀伏身,迎著長驅向上的男根便大喘蠕動起來——

「勁力如何?」嬴柱親暱地拍打著女人的臉頰。

「三日大睡,老貓不虛辰光。」華陽夫人香汗淋漓笑得分外嬌憨。

「老夫老貓,小女子是甚?」嬴柱又猛然壓住了赤裸裸的肉身。

「哎喲饒命!小女子小狗子小隸奴!」

嬴柱哈哈大笑,翻身坐起將女人摟在胸前揉著:「肚腹空了,咥個甚?」

華陽夫人驚叫嬌笑著跳開:「魚羊燉!只不許咥我。」卻又湊上來用紅絲汗巾沾拭著嬴柱身上的汗水咯咯笑道,「聽話也,老貓起來曬暖和,阿姐園中等你多時了。」

嬴柱頓時驚訝:「她來做甚?」

「做甚做甚,能做甚?咥你也!」華陽夫人做個鬼臉,便過來侍奉嬴柱更衣。

嬴柱任華陽夫人翻轉折騰著笑道:「這老阿姐甚個都好,偏是聒噪多事。」

「呸呸呸!」華陽夫人嬌嗔道,「得了便宜賣乖,想人又罵人!」

「好好好,你將魚羊燉治到亭下,我先去陪老姐姐。」

「不消說得。」華陽夫人嫣然一笑便飄了出去。

嬴柱悠悠然來到庭院甘棠林,遠遠便見茅亭下徜徉著一個高挑婀娜的黃裙女子,便遙遙一拱手高聲道:「華月夫人,別來無恙?」女子轉身笑道:「喲!好正經!你倒是有恙,大白日折騰得天搖地動,也不怕阿姐泛酸!」嬴柱呵呵笑道:「老姐姐索性改嫁了來,兩姐妹一起侍奉老夫,不亦樂乎!」華月夫人便是一陣咯咯長笑:「耶!老貓吃魚不忘腥,你敢娶,我便敢嫁!曉得無?不知羞!」嬴柱呵呵笑著走進茅亭,鬆軟地倚著亭柱癱坐在了青石條上。華月夫人一陣風也似飄了過來:「起來起來!有殼沒瓤空瓢兒一般,能坐得冰涼石條麼?來,阿姐汗巾墊了,這廂坐!」說話間一手將綠瑩瑩的絲綿汗巾折疊起來鋪在了亭下石墩上,一手便扶著嬴柱坐了過來。嬴柱一番大動後原是疲憊,此刻笑得喘息咳嗽好一陣才上氣不接下氣道:「有殼沒瓤,還不是讓你兩姐妹咥空了?」華月夫人輕輕撫摩捶打著嬴柱脊背嬌聲笑道:「喲喲喲,好金貴!我姐妹要做萬年籐,老兄弟可是長青樹也!若不是有事要來照應,阿姐急吼吼來甘棠林討乾醋麼?」嬴柱捉住華月夫人的小拳頭低聲笑道:「甚好事?我可不想老姐姐嫁人。」華月夫人紅了臉:「呸,沒正形!你的大事,不要聽阿姐便走了。」嬴柱連忙攬住了華月夫人豐滿柔軟的細腰:「敢不聽麼?過來說。」便要摟了女人坐進懷中。華月夫人就勢抱住嬴柱,伏在他耳邊便是一陣急促咕噥。嬴柱頓時驚訝站起:「果真如此?你卻如何得知?」華月夫人坐在了旁邊石墩上頗為神秘地一笑:「車有車道,馬有馬道,你縱是太子,管得著麼?」嬴柱凝神思忖一陣搖頭道:「我卻不信。老姐姐萬莫多事。」「多事?」華月夫人一雙大眼瞪得溜園,「曉得無,你倒是說話輕鬆,我姐妹沒個根,不揪心麼?」嬴柱笑道:「揪個甚心?阿姐小妹都是老夫心頭肉,哪裡沒根了?」華月夫人一撇嘴:「朝露無根水,曉得無?我姐妹要得是長遠!」

「好熱鬧也!」亭外一聲笑語,華陽夫人輕盈飄來,身後兩名侍女抬著食盒相跟。華月夫人笑吟吟起身,過來指點侍女擺置酒菜。一時妥當,華陽夫人吩咐侍女退去,便與姐姐左右陪著嬴柱忙了起來。華月夫人燙酒斟酒,華陽夫人開鼎布菜,嬴柱只管埋頭吃喝。不消片時,一鼎滾熱香辣的魚羊燉和著熱騰騰的蘭陵酒下肚,嬴柱額頭便冒出了晶晶汗水,頓時覺得渾身通泰。

「阿姐今來定是有事,說了麼?」華陽夫人親暱地用汗巾沾著嬴柱額頭。

華月夫人正要開口,嬴柱卻拍拍華陽夫人肩頭起身道:「你姐妹稍待,我片時便來。」華陽夫人慾待說話,卻見華月夫人飛來一個眼神,便嬌聲笑道:「曉得無,莫忘了來陪阿姐吃酒。」嬴柱在亭外漫應一聲,便逕自大步去了。

華月夫人詭秘一笑,立即挪坐過來一陣喁喁低語,華陽夫人驚喜莫名連連拍掌:「好好好!上天開眼也!」華月夫人卻一皺眉道:「好是好,人回不來也是枉然!」接著一陣說叨,華陽夫人頓時愣怔。華月夫人見妹妹沮喪,噗地笑道:「我有一策,只不曉得小妹心思如何?」華陽夫人嬌嗔道:「小妹只管臥榻營生,餘事阿姐照應,原本便是你的話,如今卻來難我,曉得沒好!」華月夫人摟住華陽夫人低聲道:「曉得無,這法子要老太子點頭。你不定個主張,老阿姐功夫行麼?」華陽夫人紅著臉一陣嬌笑:「至不濟三人共榻,他有個不服軟了?」「死妮子!」華月夫人一點妹妹額頭,「貪吃不顧倉空,就曉得舒坦!嗚呼了老太子,豈非沒了靠山?」華陽夫人搖手笑道:「毋怕毋怕,還有老大一個兒子也。」華月夫人大樂,兩人便咯咯笑著摟做了一團。

卻說嬴柱匆匆來到署事庭院,正待走進書房,卻聞身後一聲高宣:「駟車庶長到——」回身一看,四名壯漢抬著一張軍榻已經過了影壁,榻上靠坐著一位鬚髮雪白的老人,正是駟車庶長嬴賁!嬴柱心下一跳,大步迎過去便是一躬:「嬴柱見過王叔。」榻上老人竹杖啪啪一敲:「老夫今日卻是王使,安國君書房接詔。」嬴柱心下又是一跳,伸手一指為首壯漢,說聲隨我來,領著軍榻便進了正廳東面的書房。

「安國君屏退左右。」軍榻落定,老庶長嬴賁板著臉便是一聲吩咐。

「稟報王使:嬴柱書房素來沒有侍從。」

「好!你等出去守在門廳,不許任何人進來。」老嬴賁一聲令下,四名壯漢赳赳出門。待嬴柱掩上厚重的大門回身,老嬴賁哆嗦著雙手從軍榻坐墊下摸出一隻粗大的銅管捧起:「太子嬴柱接詔,只許看,不許讀。」嬴柱肅然一躬,接過銅管啟開泥封取出細長一卷竹簡展開,兩行大字赫然撲入眼簾:

大秦王命公子異人立為安國君嬴柱嫡子,返國事另為謀劃。

驀然之間,嬴柱一陣眩暈心頭怦怦大跳!勉力平息心神,抬頭看著老庶長竟愣怔得不知該不該說話。老庶長一點竹杖,蒼老的聲音分外冰冷:「安國君嬴柱切記:太子立嫡,為邦國公事;王族封君立嫡,卻是王族事務;惟其如此,此後凡關涉公子異人之事,皆由老夫與安國君商議定奪,他人不得涉足。」

「嬴柱明白。」

「老夫告辭。」老庶長竹杖啪啪啪三點,四名壯漢便推門進來抬起軍榻走了。

嬴柱恍然醒悟,揣起竹簡便一陣風般到了甘棠苑。茅亭下兩姐妹已經是滿面酡紅,見嬴柱疾步匆匆模樣,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嬴柱過來也不說話,只擠進兩女中間兩邊一摟,突然便是哈哈大笑。兩女眼神交會,兩邊偎住嬴柱也咯咯笑了起來。

「說!姐妹咕噥,是否生了鬼主意?」

「耶!老犁頭好寬,連姐姐也劃了進來,美死你也!」

「偏不說!」華陽夫人做個鬼臉,「晚來有你消受也,曉得無?」

「瞞我沒好。」嬴柱倏忽沉下臉色,「詔書未下,大姐便知消息,你姐妹豈能沒有預謀?實在說話,老父王法度森嚴,外戚私通宮廷便是死罪,曉得無!我只叮囑一句:立即收手,切斷私連,否則便是弄巧成拙!」

「是也。」華陽夫人乖巧一笑,「夫君只說,詔書可是下了?」

「知道了還問。」嬴柱板著臉從懷中皮袋掏出竹簡啪地丟在案上,「你倆看,是封君立嫡,不是太子立嫡,小心為妙!」

「喲!」華陽夫人笑了,「太子是你,安國君也是你,不一樣麼?」

「蠢!」嬴柱呵斥一聲又呵呵一笑,「太子立嫡是國政大事,須詔告朝野,是人皆可知,無涉機密。王族封君立嫡,卻是王族事務,自定君定皆是機密,局外人預聞消息抑或私舉干涉,便是觸犯法度。明白麼?」

「就事論事,原是沒錯。」華月夫人悠悠然一笑,「只這次安國君卻是危言聳聽。姐姐看來,老王以封君立嫡處置,原是權宜而已,卻不在保密。權宜者,規避法度也。嬴異人未經王室法定考校,若公然立為太子嫡子,便是有違法度;老王既不想開亂法立嫡之先例,又想趁著清醒及早了結這樁大事,便謀出了這個權宜之策;這便叫弱其名而定其實,與機密何干也?」

「妙!」華陽夫人拍掌笑道,「策士之風,阿姐也!」

「老姐姐能事明理,說得原也不差。」嬴柱親暱地拍拍華月夫人,卻又是喟然一嘆,「只是事關重大,國事又在非常之期,老夫尚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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