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晚上燉了大黑魚,湯汁燉得鮮濃,小妖怪吃得香噴噴的,李柔風也想吃,張翠娥敲掉他的筷子,舀了碗魚湯給他,冷冷道:「你就別吃了,喝點湯就得了。」

她還置著氣呢,李柔風瞅著她身上冒著的金色火苗,知她是怕自己太久沒吃東西,突然吃些魚肉飯食下去,肚腹會難受。

小妖怪在一旁哧哧直笑。

吃過飯,張翠娥收碗,李柔風過去洗碗,張翠娥也不攔著,燒了水,便招呼在外面玩耍的小妖怪進來洗澡。

小妖怪頑皮好動,洗個澡也不安分,在大木桶里玩水玩得十分起勁,濺得張翠娥一臉一身的水。張翠娥一扭頭,見李柔風在一旁笑得如春風般和暖,不由得怒道:「李柔風!你來給他洗!」

李柔風果然過來,捋了袖子給小妖怪洗澡。小妖怪用力拍著水,大聲喊:「阿——」李柔風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摟過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道:「我們來玩說悄悄話的遊戲。」

小妖怪果然立刻安靜了下來,用手擋著嘴貼在李柔風耳邊小聲說:「阿父要和我說什麼悄悄話?」

李柔風左手抱著小妖怪,右手向張翠娥伸出手來,張翠娥目瞪口呆,把絲瓜瓤子和香胰子遞給他。

「阿父跟你講,阿父小時候特別懶。」李柔風給身上粘著的全是水裡的青苔和泥漿的小妖怪抹上香胰子,然後給他搓得滑膩膩光溜溜的,「阿父的娘親給阿父洗澡,阿父泡在水裡就睡著了……」他貼在小妖怪耳朵邊說悄悄話,給小妖怪搓乾淨了背又洗胳膊,一根一根手指和指縫裡指甲里都洗乾淨,小妖怪在他手裡乖乖巧巧,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也咬著耳朵和李柔風說悄悄話。

張翠娥在一旁呆若木雞,只見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交頭接耳,極其親密,這才幾個時辰!冤家,真的是冤家,怎麼和冤家打交道的事情,到了她手裡總就變得這麼難呢!李柔風一接手這個小冤家,她才發現養兒子還能這麼順溜!

正生著醋意,小妖怪忽然扒著桶壁喊:「娘!娘!我明天是不是不用去上學了!」

張翠娥虎著臉說:「不上學你是想怎樣?」

小妖怪在水裡一跳一跳:「想讓阿父當老師!阿父說他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比別的老師好一萬倍!」

張翠娥在心裡大罵一聲「李柔風你不要臉!」但轉念一想,光束脩(古代給老師的學費和禮物)就能省下好大一筆錢,她還不用搬家了——

她扁著聲音冷淡道:「李柔風,那你也別走了,留下來給我兒子當老師吧。不過我可提前告訴你,一分錢都沒有給你的。」

金色的火焰漂得老高,這就坡下驢下得也太欲蓋彌彰了,李柔風搖著頭好笑,說:「娘子——」「哼。」他改口:「娘娘——」「嗯?」「你過來一下。」

張翠娥便赤著腳吧嗒吧嗒走過來。李柔風說:「娘娘,我袖子掉了,你幫我卷卷,我手是濕的。」

張翠娥便蹲在他身邊,果然垂著頭認認真真給他把垂下來的袖子卷整齊。李柔風側耳聽著她的呼吸,精準地捕捉到她的嘴唇。趁她靈魂出竅的時候,他又補了更深的一個,往下離開時,下唇擦過她的下唇,上唇隨後也格外緩慢地擦過她的下唇,濕漉漉的舌尖還勾出來,在她的唇珠兒上卷過,個中風流纏綿情致,張翠娥這輩子想都沒想到過。

小妖怪在木桶里捂著眼睛大喊:「羞羞羞!好羞羞!」

張翠娥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得脫口叫道:「你怎麼在小孩子面前這樣!」李柔風淡然道:「他遲早都要學的。」

小妖怪扒著木桶沿兒嘻嘻嘻嘻地笑。

張翠娥臉漲得通紅,甩下一聲:「流氓!」快步跑了出去。小妖怪說:「娘害羞了!」李柔風笑,以後,他能讓她天天害羞。

小妖怪洗完澡,張翠娥便自己去洗。李柔風見小妖怪換好了衣裳,自己溜達溜達進了正房隔壁的房間躺下。他過去摸了摸,是一張小床。他問小妖怪:「你不和娘親一塊兒睡?」

小妖怪自己擼上被子蓋好,道:「娘親太熱啦!熱死了!」

李柔風低下頭來,親了親小妖怪的臉蛋兒。小妖怪抱著他涼涼的臉也親了一下,道:「阿父,我睡啦。」

李柔風為小妖怪掩上了房門,他去浴房外面站著。過了會,張翠娥捋著濕漉漉的長髮出來,見到他,道:「別擱這兒站著,到柴房去!你砸死了我的大郎君,今夜去給它守靈去!」

說完扔下他,氣鼓鼓地頭也不回地走去自己的房間。

李柔風去柴房給大郎君守了會靈,這個青衣江畔的村子格外的靜謐,耳畔傳來的只有江水拍打兩岸青山的湍流之聲,偶有一兩聲猿蹄,沒有半點鬼魂的哀鳴。

久違了的寧靜。他雖看不到,鼻底卻都是潮潤的草木芬芳,梔子花香愈發的濃烈,他能想見這一片山川土地清榮峻茂的模樣,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

這裡的冬天,會下雪吧?不知道下起雪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會是怎樣的美景呢?他的小娘子和小妖怪滾在雪地里,會是什麼樣子呢?

他忽然無比地期待。

走回房去,不是柴房,是張翠娥的房間。她的房門並沒有鎖,他輕輕推門進去,聽見「呼」的一聲,她把燈吹滅了,鑽進了被窩裡。

他笑了笑,坐到她床邊,輕聲喊:「娘子,娘子——」

她裝睡。

他便脫了鞋襪和衣衫,輕緩地鑽進她的被子,久違的燠熱與乾淨氣息,激得他渾身一暢。

他喊:「娘子,娘子——」

張翠娥轉過來道:「我早嫁別的郎君了,別叫我娘子。」她推他,「下去。」

他自是不動,又有點驕傲地道:「小妖怪是我的骨血。」

張翠娥啐他:「呸!你一個死翹翹的陰間人,哪來的骨血!他是我和別的男人生的。」

李柔風道:「你怎知死翹翹的陰間人就不能有骨血?」他忽的翻身壓住她,「也好,你既然非說小妖怪不是我親生的,那就再給我生一個罷!」

她「啊」地低叫了一聲,伸手推拒他,他向來溫軟,但這晚上偏就被她逼得犯渾了,他不管不顧地去吻她的嘴唇,扯落了她身上本就單薄的褻衣,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拜過天地的娘子,他想要她,還不行嗎?

她掙扎了一陣子,卻忽的在他攥住她胸口的軟膩時停了下來。她這一停反讓他心慌了,他慌忙撤開手,他想起了她過去所受的苦,想起崔仙琕對她的無禮,現在他這般強迫的姿態,是不是又讓她覺得恐懼了?

他低聲道:「翠兒,別怕。」她顫巍巍道:「我……我不怕。」卻擁著衣衫坐了起來,道:「我想去洗洗。」李柔風一把勾住她往床外爬的細瘦身子,問,「你不是才洗過了嗎?」她初時不言,被他再度逼問,才羞窘道:「濕透了,臟髒的。」他探手去她股下,果然探手一片黏膩濕滑,泥濘不堪。她竟是不懂,想必之前怕慣了,竟是從來乾澀,所以那般地痛。但她的身子還記得他的,稍稍一碰,便敏感成這樣。

他心疼得緊,摸著她燙如火炭的臉頰,低低道:「不臟,一點都不臟,翠兒,你是心愛我,才會這般。我心愛你,也會這般。」他捉著她的手向他自己摸去,陽魃的手指觸過的地方,便蓬勃生長,如累累碩果,沉到她握不住,如一顆心臟般在她手中搏動。晶亮粘連的液體沁出來,沾到她的手心。她手中溫涼,心中發燙,不知該將它如何是好。

他捏著她的手指讓她握緊,伏在她的頸邊喘息,問她:「今夜月光亮么?」

這夜約是十三十四,月光亮得像冰冷的太陽,清清澈澈的月水滋盪得滿屋子都是。他韌實的肩背、削窄的腰身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脊樑挺拔成一條直線,兩側緊實的肌肉隱隱約約地在動。她看過的不止一次的,可她又彷彿從來沒有看過,她心跳極快,喉嚨幹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頭「嗯」一聲。

他咬著她的耳朵說:「翠兒,你當日為我摸骨的時候,可不曾這樣看得清楚罷?」那房子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他知道她窘到不知如何回答,仍拿著她的手握著自己,在她耳邊低沉著聲音說,「這裡沒骨頭,你定是也沒摸過這兒罷?」她的耳垂果真立刻火燙了起來。他的那處絲滑得要命,飽滿鼓脹到將表面的肌膚撐成薄薄的一層,彷彿下一瞬就要裂開。她囁嚅道:「是沒摸過,但……見過。」

他問:「在哪兒見過?燋龍溫池?」

「溫池那……那都不好。」

「你還會分好和不好?那好的呢?」

張翠娥「啊」了一聲,臉如火燒,但還是低聲說:「我上青衣江的時候,遇見了好多縴夫,他們……都是不穿衣服的。」

他和小妖怪一樣挑了下眉毛,「嗯?」

「但是都沒有你這這麼……這麼……」她羞窘到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一下子把頭整個兒埋在了李柔風胸前,滾燙的臉頰燙得他心臟都在發燒。她掛在他勁節如松的肩膀上,糯米樣細密的牙齒咬著他繃緊的肩頭。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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