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飲馬瀚海 漠北決戰

「每人只帶三天乾糧和水,咱們已經過了大漠,以後就要取食於匈奴了。」霍去病下完命令第一個跨上戰馬。

「博德,我帶著騎兵兵團先行,你負責殿後。」霍去病繼續道。

「幹嗎又讓我殿後?」路博德有些不滿。

「你辦事沉穩謹慎,最適合殿後了。」霍去病說完已領著一部分騎兵遠去。

渡過饒樂水,是另一條河——余吾水,它自北向南流淌,河水不大卻十分湍急,嘩嘩的流水聲和馬蹄的得得聲混合在一起,奏出一曲草原獨有的樂章。

匈奴人喜逐水草而居,如無意外,沿余吾水向北,就能發現左賢王的蹤跡。

「報告將軍,前面發現大批匈奴人。」哨探回來報告。

「有多少人?」

「他們將營帳連成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看樣子有數萬之眾。」

「咱們追上左賢王了吧?」趙破奴興奮地道。

「看樣子像。」霍去病點頭,再問哨探,「他們什麼情況?」

「對方好像知道我們不久要來,枕兵廣闊的平原上,已經擺好陣勢。」

「左賢王這是想以逸待勞啊。」復陸支介面道。

「這麼多天沒發現正經的匈奴人,憋壞了吧?」霍去病不懼反喜,問著身邊的眾將領。

「早就鉚上勁兒了,不殺他幾個匈奴人,怎對得起我們這些天所受的苦?」衛山道。

「好,敵人以逸待勞,卻不知咱們士氣正盛,大家都憋著勁,渴望在戰場上立業呢。」霍去病道,隨即下令,「各營保持隊形,列陣前進。」

戰爭一觸即發,剛才還寂靜的草原,這會兒空氣中都瀰漫著十足的戰意。

當霍去病的騎兵隊伍抵進到能看清匈奴騎兵的臉時,匈奴人的漫天羽箭也從己方陣中射出,鋒利的箭鏃帶著尖銳呼嘯朝漢軍前隊籠罩過來。

迫於箭雨的威勢,前隊漢軍不得不停下步來,舉盾擋格。

戰鼓聲遽然響起,如暴風驟雨般肆虐草原。

「射!」隨著霍去病的一聲大喝,兩翼騎兵羽箭上弦,臂力輪發,向後滿弓,箭矢離弦。

兩軍戰士的羽箭在空中交叉而過,只是互相奪命的對象有所不同。

羽箭遮天蔽日,箭鏃突入肌膚,鮮血滲出皮甲,兵士慘嚎,戰馬悲嘶,無論是匈奴人還是漢兵,都有大批戰士中箭倒地。

一陣箭雨過後,積壓已久的戰鬥情緒幾欲令漢軍發狂。

「咚咚咚」,戰鼓聲再變,這是衝鋒的信號。

「弟兄們,我霍去病和你們生死與共,我會是第一個殺進敵人陣中的,也會是最後一個迫使敵人放下武器投降的。」

霍去病以身作則,「漢軍必勝」的呼叫聲沖天而起。

「衛山負責左翼,李敢負責右翼,其他人跟我衝!」

霍去病首先離陣而出,身後是一眾漢家將士。大批身著白甲的匈奴騎士也提著閃著寒光的彎刀,全速衝來。看來匈奴人也是有備而來。霍去病頓感神清氣爽,精神極度亢奮。這是他等待許久的大戰,左賢王,彷彿已是他劍下的孤魂。

在雙方騎兵還未絞作一團時,一排一排的弩箭在停息了短暫時間後重又飛起,由張德帶領的漢軍連續用五石弩射出強箭,在射程內的敵騎無一倖免地人仰馬翻,血肉飛濺,情況讓人慘不忍睹。

匈奴騎兵也是剽悍異常,任漢軍弩箭給己方造成多麼重大的傷亡,仍求全速前進。

這是一個看誰傷得更重的死亡遊戲。

「將軍,對方中軍主將是章渠和比車耆,左翼為屯頭王,右翼是左大將。」復陸支在霍去病身後道。

「看見左賢王了嗎?」

「沒有,應在後方大帳中。」

「好,先解決這個章渠和比車耆。」

霍去病猛地加速,兩軍終於正面接仗。

面對來勢洶洶的匈奴騎兵,霍去病長劍出鞘,揮劍便砍,但聽一陣陣悶響,凡近身者,無不帶著血雨跌落馬下。

在霍去病的快速衝擊下,匈奴前鋒被打了個七零八落,李敢左翼、衛山右翼也迅速包抄過來。匈奴人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隊形竟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內被衝散,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再也連不成一片。

見匈奴騎兵一時間首尾難以兼顧,霍去病帶人毫不停歇地於萬軍之中殺開一條血路,直奔匈奴中軍主將章渠和比車耆而來。復陸支、伊即靬、安耆三將生怕霍去病有閃失,同步跟進。

霍去病驍勇如斯,漢軍更是氣勢如虹。

位於匈奴中軍陣中的章渠和比車耆,忽然發覺自己身處險境:周圍雖還簇擁著大批匈奴騎兵,卻好似被漢軍左中右圍了個透一般。

前方的匈奴人正如潮水般往後退去,章渠大呼「後退者斬」,同時縱馬向前,親自舉刀劈掉幾名騎兵,匈奴頹勢這才稍減。

「擋住霍去病!」比車耆令旗一揮,他身邊的近侍以五人一組,奔上前去將霍去病等人圍在核心。

幾乎同時,近身的匈奴騎兵揮刀砍向霍去病。眼看明晃晃的刀刃朝自己面門劈來,霍去病側身躲過,突覺肩頭一痛,低頭一看,左肩鎧甲竟被砍出了口子,那邊廂伊即靬也已掛綵。

傷,反而激起了霍去病的鬥志。他長劍突揮,面前兩名匈奴侍衛頭顱齊刷刷落地,打著滾奔向遠處。後面的人來不及躲避,又被長劍刺穿前胸。

「將軍神勇!」安耆大呼,血性同樣被喚起,長刀疾斬,血光四濺,刀穿鎧甲,人仰馬翻。

縱然匈奴人數量眾多,也難近霍去病眾人身前。

比車耆和章渠眼中開始流露出懼色。

長劍倏至。

章渠不及細想,揮刀擋格。

霍去病長劍一蕩,章渠虎口發麻,刀勢受挫。趁此間隙,霍去病左手食指一勾,勾住章渠彎馬上的銅環,往回一扯,章渠鐵塔般的身體竟險些栽下馬來。霍去病反手握住刀背,看準章渠,右手長劍向下當胸一刺。章渠用盡力氣往側翼蹦開,雖躲過前胸,但肋間也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汩汩灑在草原上。後邊伊即靬俯身一抄,竟將章渠身體抄起,往後一擲,眾漢兵接著,章渠被俘。

比車耆看得真切,待要救援,卻被復陸支架著,又是一番惡戰。霍去病縱馬急躍,馬兒通靈,揚起馬蹄從背後將比車耆踢落馬下,復陸支近身急斬,比車耆頭身瞬間分離。

匈奴中軍被毀,再無人指揮,匈奴兵顧不得許多,有的放下武器投降,有的轉身潰逃。漢軍則精神大振,紛紛提刀追趕匈奴殘兵。

數萬匹戰馬在草原之中馳騁衝鋒,揚起漫天的沙塵。兵戈交錯,殺聲震天,兩股鐵流互相碰撞,草地、余吾水、夕陽均是一片血紅。

戰至此時,雙方各有傷亡,匈奴軍折損近一半,漢軍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員傷亡。

左賢王看著戰場上的情況,心中膽寒,大旗一揮,移往目前軍力還算完整的左大將處。

霍去病勒馬向左,往左大將處奔去。

左大將身邊匈奴人陡增,李敢卻絲毫不懼。

「衝!」左賢王剛移過來,還沒站穩腳跟,李敢就如旋風般往他司令車邊殺到。匈奴人數雖眾,卻也難阻他分毫。

一路挑翻不少匈奴騎兵後,司令車已近在眼前。

「奪旗!」霍去病大喊。

「得令。」李敢用刀一劈,車上的匈奴軍旗斬為兩截。李敢用手接住栽下來的旗桿,跳上車子,把匈奴的戰鼓也繳了。左大將就在近前,卻看著李敢一氣呵成的動作,沒有任何招架之術。

軍隊中發號施令的戰鼓被繳,軍旗被刈,匈奴騎兵更加混亂。情急之下,左賢王不得不用他銅鑼般的聲音高喊:「撤——」

匈奴人準定的漢軍墳場變成了匈奴人的埋屍地。

但戰鬥還遠未結束,一場追擊戰開始了。

沮喪的匈奴騎兵在前逃竄,漢軍則緊咬不捨。

殿後的路博德正行至壽余山下,突然發現一部分潰退下來的匈奴兵。山坡就是最好的隱身之所,路博德帶人藏在坡後,箭上弦,待匈奴軍逼近,突然萬箭齊發,匈奴人一個個變成活靶子倒下。

「霍將軍,打得不錯啊,讓我撿了個便宜,不過我還沒過癮。」路博德見著霍去病說。

「還有你打的,放心吧。」霍去病說完吩咐趙破奴,「把章渠帶上來。」

幾個士兵把昏頭昏腦的章渠架了過來。眾將見著章渠的狼狽樣,大樂,各人上前伸腿踹一腳,弄得章渠哀呼連連。

「我軍又是大功一件。」霍去病高呼,將士尾隨,聲震荒原。

「左賢王逃跑時,給我們留下好多牛羊,不如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行軍。」

霍去病看著疲憊的將士,心想左賢王該跑不了多遠,明兒個再整軍追擊不遲。

漢軍殺牛宰羊,休息中,霍去病和眾將審著章渠。

還沒問話,趙破奴先用馬鞭往他身上抽著,而且專揀傷口來抽,章渠慘叫連連。

「破奴,別打了,讓他坐下。」

趙破奴伸手一按,章渠立即躺在地上。趙破奴又朝他一腳,他才軟綿綿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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