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飲馬瀚海 追擊左賢

大軍實在是太疲累了,因此一向不停歇的霍去病這次破了例,招呼大軍紮營,休息一日,另外派出哨探,追尋匈奴主力蹤跡。

霍去病和趙破奴一起行至一處山坡前坐下,望著茫茫草原發呆。

「將軍,有士兵發現了一處水源,但我們後來發現水源有毒,沒敢打水,有兩個士兵已經斃命了。」衛山走到霍去病身邊,向他稟報道。

「匈奴人真卑鄙。」趙破奴恨恨地道。

「漢人也有卑鄙的時候。」霍去病悠悠地道。

趙破奴有點詫異,不知道霍去病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前那個只知打仗砍匈奴人的霍去病變了。

「霍將軍。」趙破奴疑惑道。

「沒什麼,我是想到朝堂上的一些人。」霍去病一笑。

「是韓嫣和李延年這兩個雜碎嗎?」趙破奴心中一動。

「別亂猜。」霍去病制止住趙破奴,「我們先想想水源的問題。衛山,去找復陸支和伊即靬來。」

衛山領命而去,不多時將復陸支和伊即靬領到。

「將軍,找我們有事?」

「水源有毒,看來地表的水是不能喝了,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找出地下水?」

「有的,在草原上找水,可以根據動植物、氣候和地理環境等來辨別。」

「山腳下往往會有地下水,低窪處、雨水集中處的地下水位較高,另外在乾河床的下面或是河道轉變處外側的最低處,往下挖掘就能挖到水,不過這樣的水泥漿較多。」

「有泥漿無所謂,只要沒有毒就行。」霍去病笑道。

「還有,地面久曬而不乾不熱的地方地下水位也較高,生長著香蒲、馬蓮、灰菜等的地方也有地下水,蚊蟲聚集,且飛成圓柱形狀的地方更是一定有水。」

「哈哈,還有這麼多學問。」

「匈奴人都是找水的行家,不然,如何養得起這麼多牛羊和供自己生活?這些都是我們的經驗所得。」

「嗯,如此,大軍無憂也。」霍去病展顏道。

「稟將軍,李敢將軍回來了。」

「走,見見李敢。復陸支、伊即靬、衛山,你們三人負責找到水源,做好補給。」霍去病拉起趙破奴,去尋李敢。

「發現單於主力的蹤跡了嗎?」遠遠地望見李敢,霍去病昂聲問道。

李敢搖搖頭:「從沿途丟棄的東西和找到的痕跡來看,匈奴人當是兵分兩路,一路倉皇西去,有車輪和馬蹄印,還有一路是北上,丟棄了不少物件。究竟哪一路是匈奴主力,還不敢確定。」

匈奴人顯然是在給漢軍設置假象,從路上所棄的物件來看,匈奴人當是想引漢軍北進。

「我們是該往西還是往北?」趙破奴撓頭。

「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北進的這路匈奴人故意給我們製造倉皇的假象,為的是設伏引我們上鉤;第二種可能是為了掩護西進的那路,所以北進的這路才這麼招搖。」李敢道。

「不管是哪一路,必然一路是伊稚斜,一路是左賢王。如果往西,我們就和大將軍遇上了,兩軍成了一軍,路博德那就顧不上了。如果往北,我們才能和路博德合軍,全力走北路,希望這路才是伊稚斜的主力。」看樣子趙破奴是想繼續北進。

「李敢,你領一部分騎兵佯裝我們的主力追趕西去的匈奴人,其餘人則隨我和路博德會合之後北進。伊稚斜要滅,左賢王也要滅。」短暫的思考之後,霍去病有了主意。西去的匈奴人雖然可疑,但霍去病並不認為他們就是主力。

安排妥當,霍去病領著大軍向北,李敢則帶著一部分騎兵西行。

李敢循著蹤跡追尋,在一處下坡處,打馬前行。因是下坡,馬兒跑得也比平時快,但不料猝不及防下,跑在前方的馬兒突然成片跌倒。

「絆馬索,大家小心!」李敢疾呼,同時勒住馬匹。

前頭被絆倒的騎兵在被摔下馬背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接著又是一聲聲慘呼,看樣子地上該是有鐵蒺藜之類的東西。

看來,匈奴人早就在這裡設好了埋伏。

果不其然,就在漢軍還亂著時,前面樹林中如飛蝗般的利箭射出來,匈奴戰鼓驟然響起。

「好啊,敢伏擊我。」說時遲那時快,李敢從背上抽出一支勁箭,力貫手臂,一箭射出,林中隨即響起幾聲慘呼,戰鼓聲頓了頓,想是就射在擂鼓人旁邊。

漢軍也沒討到好處,前頭已有十餘騎兵被匈奴人射中,而且漢軍在明處,匈奴人在暗處。

李敢望了望天空,此時南風正濃,心生一計,招呼大家準備火攻。在這種情勢下,火攻確實是最保險的做法。

霍去病也在全速向北,期望能和路博德早日會師。

突然,前面哨探回轉報告:「將軍,前面發現匈奴人。有上百輛馬車,看樣子是走得慢的匈奴老弱殘兵和他們的婦孺。」

「全速前進。」霍去病下令。

時近黃昏,天邊的夕陽盤出一圈血紅的雲彩,漢軍馬不停蹄,很快追上了這股匈奴人。

漢軍並不答話,首先發起了衝擊,目標是他們的騎兵,而非老弱婦孺。

短兵相接,刀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儘管漢軍沒想要傷害這股匈奴人的老幼婦女,但也有不少孩子和婦人被漢軍的凌厲攻勢嚇得哭了起來。

「蒼狼來了,霍去病來了,降者不殺。」伊即靬在霍去病的授意下高喊著這樣的口號。

聽聞是霍去病,這股匈奴騎兵剛剛還想著拚死一戰的心瞬間被擊潰,鬥志大減,再聽說降者不殺,不少拖家帶口的匈奴人都扔掉了武器,舉起了雙手。

這股匈奴人,大概只千餘人,多半是因腳力而被甩在了後面,更多的人應就在前方不遠。霍去病思慮道。

霍去病騎在馬背上,在人群中找到一名衣著最為華貴的匈奴人,著復陸支將他押過來。

「咦,這不是韓王嗎?」復陸支近前,認了出來。

「韓王?是伊稚斜還是左賢王的屬下?」

「卑職是左賢王屬下。」不等復陸支開口,韓王率先回話。

「伊稚斜呢?」霍去病厲聲道。

「單於,不,伊稚斜早左賢王幾天西去,而我們往北撤,以迷惑將軍。」

「左賢王走了多遠?」

「我們走得慢,左賢王,該在我們前面百餘里的地方。」

「他的目的在哪兒?」

「聽左賢王說,他要退到大漠的東北部,憑藉那裡熟悉的地形,以逸待勞,尋機挫敗將軍。」

想得美。霍去病心道,同時意識到,自己追擊的並非伊稚斜,誤打誤撞中遇到了左賢王,而如果早先西進,聽這韓王口氣,伊稚斜比左賢王先期出發,自己不一定好追。伊稚斜只能留給舅舅了,而左賢王,必全殲之。

「左賢王部有多少人?」

「約莫有十萬人。」

也還算不枉。霍去病心裡琢磨。

「霍將軍,小王都實話說了,可要饒我不死啊。」

「放心,我饒你不死,前面給我當嚮導吧。」

與此同時,李敢這邊的戰況正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漢軍士卒按照李敢的吩咐,將羽箭裹上油布,點著火後,朝樹林裡射去。一時間,樹林中火光騰起,風助火勢,火舌很快舔上樹冠草叢,本來陰暗的樹林被火光一照,內中的匈奴人也已變得無所遁形。

李敢掃了一眼,粗略估算出對方約有千餘人,和自己這邊旗鼓相當。樹林中煙熏火燎,匈奴人再強悍也在裡面待不住了,發聲喊,往漢軍衝來。

因為有絆馬索和鐵蒺藜,雙方都不敢騎馬,只得下馬肉搏。上面要防敵人的彎刀,下面要看著腳下有沒有暗刺,兩邊都打得非常辛苦,就是匈奴人,也有不少被鐵蒺藜扎穿腳的。

匈奴陣中一名手持馬刀的大漢最為兇悍,連續砍掉多名漢軍。李敢瞧得真切,苦於近不了身,隔著丈餘扯過一支長戟擲了過去,正中他左臂。

那大漢不顧疼痛,朝李敢處奔過來,順勢也抽過一馬刀擲向李敢。

李敢用劍擋開,只覺對方臂力奇大,震得自己虎口發麻。

李敢長劍與大漢馬刀纏上,濺出一溜火花。

大漢似乎沒想到李敢也這麼大力,欺身往前,在馬刀上添力,往李敢壓過來。李敢轉身抽劍,挑起,劍把砸在大漢左臂傷處。

大漢吃痛,單膝跪地,李敢長劍下劈,逕直將大漢頭顱斬下。結果了大漢後,李敢也累得呼呼喘氣。

「樓安將軍死了!」

大漢被殺後,剩餘的匈奴人發聲喊,紛紛逃走。

打掃完戰場,將地上的鐵蒺藜收拾乾淨後,李敢發現再也找不到匈奴人的蹤跡,想是這伊稚斜遠遁後,樓安部成為另一支誘兵,欲將大軍折騰到此處,給伊稚斜和左賢王都留出時間。

「回軍。」李敢一聲令下,折而向東,追趕霍去病去了。

李敢出現在視線中時,霍去病勒住了馬等待。

李敢見此,忙上前報戰況:「遭遇匈奴樓安部設伏,經清點,對方有一千二百來人,不是匈奴主力,看樣子是誘兵,是要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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