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安少年行 初遇匈奴

霍去病、趙破奴、路博德三人懊喪地坐了下來,看著面前的一堆花鹿屍體發呆。

「還指望去桂子坊喝上一頓呢,唉,泡湯了。」路博德悻悻地道。

「早不出征,晚不出征,偏偏這時候出征,還是加急。」趙破奴附和道。

「想是匈奴人又在我們邊境騷擾了。」霍去病回道。說完,突然他眼睛一閃,對二人說:「嘿,有了,你倆有沒有興趣跟我一塊去邊境瞧瞧,去看看匈奴人有什麼本事,敢騷擾我大漢邊疆。別告訴我你倆是孬種。」

「去病你可別激我,有啥不敢的,要真見著匈奴人,你等著,我砍幾顆匈奴人頭給你當夜壺玩。」趙破奴道。

「還有我,也賞你幾個夜壺。」路博德也說。

「哈哈,這可是你們說的啊,不準反悔。」

「誓不反悔。」

「那就走唄。」霍去病跨上寶馬,打個呼哨,趙破奴、路博德隨後也跨上坐騎。三人說走就走,也不通知家人,打馬出橫門,進入官道,一路向北。

「破奴,你小子對邊境熟,說說,匈奴人最常犯我哪幾個地方?」霍去病道。

「以我所知,從西向東,朔方、雲中、定襄、雁門、上谷和代郡最常爆發戰事,匈奴人要南下,也多選這幾個地方做突破口。尤其是雲中郡緊挨著的河套平原,匈奴人更是不會放過,這兒水草豐美,物產豐腴,匈奴人饞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必欲得之而後快。所以這裡也是爭奪最慘烈的地方。」

「既然這樣,我們就直奔雲中。舅舅他們還在集結,我們快點,應該先與匈奴打上遭遇戰。」

「去病,我提醒你一句。目下就我們三人,如果遇上小股匈奴兵,我們就幹他一票;要是大隊人馬,咱還得想辦法智取,不要硬拚才是。」路博德想了想說。

「這個我知道,到時你倆聽我指揮。」

「遵命!」趙破奴、路博德像模像樣地向霍去病行了個軍禮,三人同時哈哈大笑。

不多時,三人已過了渭水,進入北地郡轄界。一路上桃紅柳綠,瓦宅茅屋,上到黃髮老者,下到垂髻孩童,盡皆悠然自得,讓從未在鄉下待過的三人興奮不已。

騎行一天,日已西斜,三人找了一處客棧落腳。次日一早,不等天亮,三人即牽了坐騎,迎著晨霧再行往北趕去。

「從這裡折向東北,我們就能抵達上郡。沿黃河一路向北,就能到雲中了。」趙破奴指著前邊的官道說。

「你小子還真懂。」霍去病道。

「嗯。去病,我跟你說,日後要上陣殺敵,就一定要瞭解地理知識,哪兒有山,哪兒有水,哪兒適合駐營,哪兒適合設伏,哪兒能找到給養,都得有所瞭解。天時地利人和,不懂地利,這仗也不用打了。博德,你也是。」

「嗯,你說得很對,不然以後怎麼跟隨舅舅對抗匈奴?」

「是的。」趙破奴道。說完他話鋒一轉:「不過去病,我聽說你舅舅軍中有個匈奴通,名叫張騫,此人常年在西域活動,經常和匈奴人對仗,對匈奴的情況瞭如指掌,你回去後可找他好好聊聊。」

霍去病興奮道:「張騫,出使西域的那個,我怎沒想到呢?好,我記下了,回去後我一定要找他。」

說話間,三人已掠過上郡。觸目所及,已和北地郡的情形大為不同。村莊門戶緊鎖,官道上大批百姓扶老攜幼,帶著家什,往南方急匆匆趕來。其中還有不少傷者,衣衫破敗,簡單包紮後就拄著枴杖前行。更有人頭纏白布,一路啼哭,顯是家中新近有人去世,甚至喪事都來不及辦,就得匆匆跟著別人南下。

三人勒住馬匹讓過百姓隊伍。霍去病給路博德打了個眼色,路博德即跳下坐騎,拉住其中一個青年問道:「兄弟,什麼情況?」

那青年嚇了一跳,才對著路博德道:「咳,你們還不知道啊,匈奴人打到上郡來了,他們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搶劫。聽說他們所過之處,牛羊財貨全被擄走,房屋全被燒燬,來不及逃離的村民全會被他們殺掉,人頭給掛在村口。唉,不說了,你們趕緊折回去吧,再往前可能就要碰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了。」

「你是什麼時候聽說匈奴人要來的?」

「今天中午,當時據說離我們村只有百里路程了。」

「你們村距此多遠?」

「三十里路的樣子。」

「好,我知道了,多謝。」路博德說完翻身上馬,向霍去病道:「匈奴人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咱得趕緊上前看看,兄弟們小心。」

「駕!」三人加速往前衝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霍去病忽然「咦」了一聲,指著遠方的天空道:「那是什麼?」

趙、路二人翹首望去,見到紅光閃爍,駭然道:「火,是火!」

霍去病一夾馬腹,道:「我們快去看看。」

那是個被焚燬了的村莊,村口大樹上掛有幾顆人頭,看相貌就是此中村民,頸口以下還淌著鮮血,顯然是剛被割下不久。村內所有房子均燒透了頂,村內村外滿佈人畜的屍體,部分甚至變成了無可辨認的焦炭。

除了不斷冒起的處處濃煙和仍燒得噼啪作響的房舍外,這個原本歡樂平和的小村莊已變得死一般靜寂,倖存的人早已經遠遠南逃。

有些屍身上尚呈剛乾涸的血漬,殺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殘酷處置。

突然,村子西口車馬聲響起,又逐漸遠去。

三人猛地上馬,狂追而去。

穿過一片密林後,三人發現三個穿著相貌異於中原子民的人。那三人本慢悠悠地拉著一車東西朝北行進,聽見馬蹄聲後才轉過來,望向霍去病他們。

他們勒住馬身,也打量著前方的這三人。

面前這三人奇醜無比,臉上盡是一道道橫七豎八的疤痕,虯髯覆面,前額只露頭皮,腦後頭髮則紮成辮狀,脖上一個大大的項圈,穿著牛、馬、羊等牲畜之皮揉製成的鎧甲,露於體外的皮膚可見花裡胡哨的各種刺青,腰間各配一把彎刀,背掛長弓,腳蹬皮靴,衣服上還可見斑斑血跡。中間者微胖,兩手搭在旁邊兩人肩上,眼睛斜瞇,神色間傲氣十足,看樣子像是三人的頭兒。

「這就是匈奴雜種吧?」霍去病低聲向趙破奴問道。

「是的。」

「那讓我們先拿這三個崽子祭旗。中間那個胖子是我的,剩下兩人破奴做掉左邊那個,博德去搞定右邊那個。」

「沒問題。」

商議定後,霍去病舉起馬鞭,向面前三名匈奴人一指:「幾個匈奴鬼老實給我交代清楚,後面村子被毀,有沒有你們的一份?」

「哈哈哈。」三個匈奴人聽完即仰天狂笑。中間胖子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漢人都是孬種,想逞英雄,還不如趁早回家吃奶。」

「老子現在就讓你見識下小爺的厲害!」怒不可遏的霍去病下馬拔劍先向中間胖子撲去,趙破奴、路博德也隨即跟進,與一左一右兩名匈奴人纏鬥起來。

匈奴胖子見三人是會家子,嚇了一跳,橫刀掃出,希望先把三人逼退一步再說。

霍去病吸一口氣,斜刺裡刺出一劍,撥開對方彎刀,借力急進。劍刃在彎刀上劃出一道平直的線,火星四濺中直取對方前胸。

僅一招,匈奴胖子額頭已見豆大的汗珠滲出。此人明白遇上了勁敵,彎刀舉過頂,狂吼一聲,重又搠至。

霍去病收攝心神,在刀鋒及體的那一刻猛地打個迴旋,繞到胖子身後,同時長劍前挺,在胖子身上貫胸而入,順勢一抽,帶出一蓬血雨。

胖子墜落地上,圓睜雙眼,似乎仍舊不相信漢人中也會有如此驍勇善鬥之人。

霍去病看了看趙破奴和路博德,兩人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那兩名匈奴人在趙破奴和路博德面前,應付得非常吃力。只見趙破奴以前腳為軸心,左腳閃電側踢,對方應聲倒地,趙破奴迅即跟進,照對方當胸一劍,那匈奴人連個慘號都不及,當場斃命。路博德也是,探手往上一抓,將對方的彎刀柄拿了個結實,運勁一拉,那匈奴人立足不穩,墜落於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路博德上前,伸足將對方頭顱死死踩在腳底。

突然間,遠處塵土飛揚,一隊數十人的匈奴騎兵隊伍出現在視野之中。

「幹掉他。」霍去病吼了一聲。

路博德聞言,抽劍割下那匈奴人的人頭,扯下衣衫兜起,三人迅速牽馬隱匿在最近處的樹叢之中。

來騎很快抵達,發現前面三具本族人屍體,帶頭的匈奴騎手「咦」了一聲,向旁邊的人吩咐道:「大家小心準備,毗羅,你下去看一下。據單於情報,漢軍大隊尚未到達此處,究竟是何人膽敢襲擊我匈奴天兵?」

那個叫毗羅的答應一聲,翻身下馬,仔細檢測了地下三具屍體後向頭兒道:「報告將軍,是伊陸他們,沒想到在這被人宰了。看這血跡,顯然是剛剛發生的事,兇手還沒走遠。」

「下馬,就近搜索,保持警惕,遇見任何漢人,格殺勿論。」

「是。」匈奴騎兵隊伍紛紛下馬,呈扇形往樹林處擁來。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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