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後世影響 不到最後不翻臉

李鴻章被曾國藩和胡林翼等中興名將們公認為是一個出眾的人才,否則,曾國藩絕對不會把自己辛辛苦苦創建的事業交給他繼承,何況他並不是湖南人,在眾多應運而生的俊傑中,曾國藩偏偏選擇了他,可見李鴻章的確有過人之處。

但是李鴻章在性格上也有重大的缺陷,這在前面已經說過,所以曾國藩才苦心孤詣地對他進行教育,直到他能獨當一面。李鴻章的一個重要缺點,就是圓滑有餘,誠信不足,這給他在人際關係中,特別是對外交往中,製造了不小的障礙。

容閎專門對李鴻章進行過評價,他說:「李文忠雖為曾文正所薦舉以自代之人,顧其性情品格,與文正迥不相忤。其為人感情用事,喜怒無常;行事好變遷,無一定宗旨。而生平大病,尤在好聞人之譽己。其外貌似甚魯莽,實則胸中城府甚深。政治之才,固遠不追文正;即其人之忠誠與人格,亦有不可同日而語者。設有燃犀史筆傳之,則其一生行為,如探海燈燭物,秋毫無遁形矣。」

歸結為一點,就是說李鴻章的道德修養遠遠比不上他的老師,特別是在為人不夠忠誠上,李鴻章仍然沒有改掉老毛病。

曾國藩針對李鴻章不夠忠誠這一缺點,在李鴻章剛到自己幕府時,就給了他當頭棒喝,告誡他為人要講一個「誠」字。即使當李鴻章創立淮軍,獨當一面時,曾國藩仍沒有放鬆對李鴻章的教育,不過這時發生了新的情況。李鴻章自己領兵後,是奉命救援上海的。上海當時是列強盤踞的地方,因此,與洋人打交道就是一個重要的課題。面對新情況,李鴻章不知所措。洋人是沒有開化的蠻夷,沒有文化,更沒有禮節,當然也就沒有信譽,和他們打交道,也用不著遵守誠信的法則。這是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裡的洋人。李鴻章到了上海,也有這樣的考慮。但是曾國藩卻旗幟鮮明地教育他,無論是誰,都要講究誠信,「信即誠實也,一言不欺,一事不假,行之既久,人皆信之,鬼神亦欽之。」「無論中國外國,無論古人今人,無論大官小官,有才無才,危急之際,言而無信,便一錢不值矣。」

在短短幾個月內,李鴻章就向曾國藩寫信請教了好幾次,而曾國藩也毫不厭煩地給他講解,真有苦口婆心的味道。

曾國藩始終堅持誠信的原則,在與外國交涉問題上更是如此,他曾說:「自古善馭外國,或稱恩信,或稱威信,總不出一信字。非為顯違條約,輕棄前諾而後為失信也,即纖悉之事,肇笑之間,亦須有真意載之以出。」

「信」字與「誠」字相通,曾國藩將「信」解釋為:信者,不偽不誇之謂也。同樣在洋務方面,曾國藩認為:「凡中外交涉之事,總以必誠必信為主。稍涉欺飾,為其所窺,則以後雖千言之實,不能挽回一次之虛。」又說:「唯洋務宜守條約,乃有準繩,不敢失信於外夷。平居無事,則大小各官勤廉自勵,求所以自強之道。久之政通人和,上下一心,正氣盛而邪氣自衰,外夷懾服,亦不敢多所要求也。」

曾國藩從當時清政府所處的實際環境出發,認為當時敵強我弱,所以在洋務中應委曲求全。他希望通過「誠」、「信」來取得外國人的信任,以保不再提出更多的、過分的要求。

同治元年(一八六二年),曾國藩寫信給李鴻章,告誡他與洋人相處要以誠信相待,不要因小事兒滋生事端,曾國藩說道:「洋人近日如何?不至惱羞成怒否?吾輩唯諄戒各將士以忠信篤敬四字為主。為封疆將帥者,雖內懷勾踐棲會稽、田單守即墨之志,而外卻十分和讓。為中國軍民者,則但有和讓,更無別義。」

這年四月,曾國藩再次告誡說:「與洋人交際:曰言忠信,曰行篤敬,曰會防不會剿,曰先疏後親。忠者,無欺詐之心;信者,無欺詐之言;篤者,質厚;敬者,謙謹。此二語者,無論彼之或順或逆,我當常常守此而勿失。」

同治七年(一八六八年)四月,曾國藩給郭嵩燾的信中也表明了這樣的觀點:「鄙人嘗論與洋人交際,首先貴一信字。」同治十年(一八七一年),給李朝斌的信中也說:「與外洋交涉,總以信字為重。該洋行倘如數賠償以後查出不值許多,將怨我之無信,愈難與之相處矣。」

曾國藩之所以有這種觀點,是認為「洋人最愛財利,最講交情」,只要信守承諾,不輕變更,就可獲取信任,相安無事。當時由於中西文化的差別,許多洋人認為中國人不講信用,曾國藩以信相待,確實減少了不少麻煩。

李鴻章與洋人交涉期間,各種事情都處理得比較妥當,這與曾國藩的教導是分不開的。從此,作為清政府的一個外交家,李鴻章逐漸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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