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後世影響 三顧茅廬求人才

李鴻章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的幕府招攬人才,他到了上海之後,就開始為淮軍幕府網羅更多人才。在安慶的時候,他就聽說了馮桂芬在上海,因為那封乞師信就是馮寫的。他與馮桂芬早在十幾年前就相識了,馮桂芬是道光二十年(一八四○年)榜眼,先前曾入江蘇任巡撫林則徐幕府,後在翰林院與姚瑩等人研究經世之學。李鴻章考中進士之後也進入翰林院,那時他就對馮桂芬的學識非常佩服。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這一天,李鴻章親自來到馮桂芬的家。馮桂芬一看李來了,趕緊抓住他的手:「哎呀,李大人軍務繁忙,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個閒人家裡來了?」

李鴻章哈哈一笑:「景亭兄難道不歡迎嗎?不是你出的主意把我從安慶誑到上海來的嗎?今天我來看看十幾年未見的老兄台,難道不行嗎?」

馮桂芬被他說得很尷尬,趕忙說道:「豈敢豈敢,李撫軍百忙中來到寒舍,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李鴻章轉入正題:「開玩笑了兄台,今天我是特意來拜望你的。要不是你那封寫給曾帥的《公啟曾協櫻》,我哪能到上海來見世面呢?那封信我是拜讀過多遍的啊,洋洋灑灑數千言,曾帥看了也為之動容啊。尤其是聽說你還策劃了哭請的法子,派錢鼎銘、華翼綸到安慶那裡一番哭訴,要不曾帥怎麼能這麼快派我出兵上海呢?還是你高啊。」

馮桂芬被李鴻章這麼一忽悠,心裡確實有些飄飄然了。自從太平天國起義爆發後,他就奉旨回鄉辦團練,太平軍攻破江南大營,馮桂芬舉家逃往上海,處境一直很沮喪,雖然胸中有無數經世致用的報國願望,但一直苦於無處施展。時常感到自己已經年過半百了,還一無所成,心中頗不是滋味。

李鴻章看到馮桂芬有些動容,加緊了攻勢:「兄台應該長我十四歲吧,小弟我不才剛從曾帥幕府出師,在上海是初來乍到,一切還得仰仗兄台指點迷津啊。我知道馮兄一生醉心經世致用之學,兄弟我也是好學之人,還望兄台今後能不吝賜教。」

雖然李鴻章比自己年齡小,資歷淺,但畢竟此時他是領導,卻能如此禮賢下士,求賢若渴,馮桂芬心裡確實有些感動,不過他對李鴻章還不是很瞭解,所以答道:「撫軍大人過譽了,我馮某一介老朽,豈敢承受大人的厚愛,我雖有一些淺見,但恐怕也不一定合閣下的心意啊。」

李鴻章一看馮桂芬還有些遲疑,忙拋出定心丸:「兄台過慮了,難道還真的要我三顧茅廬不成?我李某人是不講俗套的,在我淮軍幕府裡面,既有文人雅士,也有先前為雞鳴狗盜之輩,只要有真才實學,我都待若上賓。馮兄如不嫌棄,不妨先屈就幾日,看看我說的可是事實。」

這時與李鴻章同去的程學啟趁勢說話了:「李大人所說乃發自真心,如我程某人本為一介草莽,蒙李大人不棄,才隨軍來到上海效力。馮大人乃經世高才,何不趁此亂世一展身手呢,還請三思啊。」

馮桂芬一看他們說得真切,也就不好再推辭了:「既然李大人如此厚愛,那我馮某就卻之不恭了,今後要是有用得著的地方,撫軍大人儘管吩咐就是。」

馮桂芬出生於江蘇吳縣的名門望族,年輕時得到林則徐的賞識,他比李鴻章大十四歲,而且是一位名播四方、孤傲清高、才華橫溢之人,卻甘願進入他的幕府,這不能不說與李鴻章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的人才戰略有關。

馮桂芬博學多才,除精通經史掌故之外,還對天文、地理、算學、水利、農田以及河漕、軍事、鹽鐵等問題都頗有研究。而且早年就接受了西方資本主義先進理念的影響,主張「採西學」、「製洋器」,以中國傳統學問為根本,外國富強之術為輔助。

一八六三年,李鴻章接受馮桂芬的建議,在上海籌建「外國語言文字學館」,奏摺由馮桂芬草擬,很快得到了批准,這就是後來的同文學館、廣方言館,是一所近代新式學堂。馮桂芬著有《校邠廬抗議》一書,其政治觀點及洋務主張盡在其中,這些主張對洋務派有很大影響,後又被改良派奉為先導。

李鴻章後來的許多政治、洋務、外交思想和行動,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馮桂芬的影響,比如他在著名的《籌議海防摺》裡的名言:中國正經歷「數千年未有之變局」,這正是《校邠廬抗議》裡面的觀點。

自從李鴻章北上鎮壓捻軍之後,馮桂芬因年老多病,就沒有繼續幫助他了。後來有人保薦他再次出山,朝廷就此諮詢李鴻章,李鴻章據實上奏,對馮桂芬大加褒揚,雖然馮桂芬始終以年老多病為由不肯赴京出仕,但是朝廷最後還是給他賞加了四品卿銜。

一八七○年,李鴻章在湖廣總督任上又給朝廷上奏摺,說馮桂芬在家講學著書,對東南諸省影響很大,希望朝廷再賞他三品卿銜,不過被吏部駁回。這一年,李鴻章接替曾國藩出任直隸總督,成為首屈一指的總督,他再次奏請嘉賞馮桂芬,這次終於獲得了批准。

隱退後的馮桂芬在上海全心主持纂修《蘇州府志》,但與李鴻章的聯繫不斷,李鴻章為治理河道之事傷透了腦筋,馮桂芬再次為他出謀劃策,指陳利弊,對治河之事幫助很大。

一八七四年,馮桂芬去世,李鴻章深感痛惜,為此他專門上疏,請求在江蘇吳縣老家為馮桂芬建立專祠紀念,得到了清政府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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