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個人生活 趣聞軼事 揮金如土不心疼

李蓮英一生聚斂錢財無數,難以計算。尤其自光緒十二年(一八八六年)後,李蓮英的權勢日益顯赫,敲詐勒索也少了很多羈絆,行為也更加大膽。京師的王侯,封疆大吏,各省督撫,無不與其結交攀附。逢年過節,婚喪嫁娶,均以厚金重禮,奉獻李府。

李蓮英自己不能生育,對李家的子侄姑娘都非常照顧,他們也自然而然都成了「朱門酒肉臭」的貴族子弟。他們倚仗大清皇宮大總管的權勢,自認為高人一等,終日碌碌無所事事。李府上下也都靠著李蓮英的庇佑坐享清福。然而,這種寄生蟲般的生活畢竟不是經過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所以他們常常感到空虛和無聊。有些人為了填補精神上的空虛,就會到處尋歡作樂,一擲千金地去消費。

其中,李蓮英有個侄子常常一擲千金而在所不惜。李蓮英對此雖然有所耳聞,卻從來不管不問,還非常高興地稱讚他們會花錢,為自己的銀子找到了去處。李蓮英對他們這般寵愛,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日子空虛久了,李府莊園裡幾乎個個成了以抽(白麵)、扎(嗎啡)著稱的癮君子了。關於李家宅院的這種情況,當地的老百姓曾編出了不少的歌謠,逐漸流傳開來。如「李賈村,老公(太監)院,雖然沒有金鑾殿,大瓦房,四合院,西花廳,東雜院,銀子錢,沒邊沿。整日裡,設三筵,論花錢,都敢幹,去天津,下妓院,一甩就是幾十萬(兩),扎嗎啡,吸白麵,男男女女都會幹」,淋漓盡致地揭露了李府莊園腐朽生活的情景。

李蓮英的四弟李昇泰,是李府莊園裡的主持者。他共有五個兒子,三子李福望能說會道,頗受李蓮英的寵愛,他一生討了兩個老婆。即便是這樣,當莊園裡的生活達不到他所需求的縱情淫樂時,就長期住在天津的妓院裡。據《李府見聞》記載:李福望和袁世凱長子袁克定結拜為把兄弟不久,從北京押運三十萬兩銀子,想經過通州到天津轉子牙河運回大城,可這些銀子運到天津以後,便留在天津。李福望想出了個花點子,和袁克定打賭,看誰最會花錢,最敢花錢。當然,袁克定徹底在氣勢上輸給了他,因為袁克定既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麼多錢。

那時,妓院與民宅並不混居在一起,妓院分佈的地方一般沒有民宅。他們到了南市一帶,剛進一家班子(頭等妓院),李福望首先下令全院落燈,接著又令全衚衕落燈。妓院落燈,表示已經客滿,不再接待來者。他這麼一說,就是表示要包場,不許再接待其他嫖客。這雖然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但他認為,不這樣幹不足以顯示出他這個李大總管侄少爺的氣派。

一連住了三四天以後,老鴇害怕他最後嫌錢花得多,不好算賬,就有意讓他把前三天的錢算清。李福望知道對方這是懷疑他,於是命人把三十萬兩銀子全拉進妓院。老鴇兒一見此人來頭很大,得罪不起,感到吃驚害怕,連忙派人打聽,這才知道是皇宮李大總管的侄少爺,便託人從中說情,擺酒設筵,賠禮道歉。

李福望卻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認為這正好為自己提供了一個展示自己威風的好機會,於是每日大把消費。結果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三十萬兩銀子全部花光。這件事情,沒過多久便傳到北京。

李家雖然家產無數,人人都是腰纏萬貫,可這種浪費錢財的行為還是少有的。李福望的幾位哥哥認為這樣幹太過分了,便把此事告訴了李蓮英,要求對他約束控制。誰知李蓮英聽了卻稱讚他敢花錢才能賺錢,之後又吩咐李成武寫信讓李福望速來北京。

李福望本以為會受到二伯父李蓮英的訓斥,誰知李蓮英和他見面後就跟他開玩笑地說:「散財童子來了,人們都叫你『三大肚子』,這回我要考考你,看你肚子有多大,一頓飯能花多少銀子。」李福望聽完這話,才放下心來。

李福望沒有等來一頓責罵,反而和兄弟幾個去了京城最大的飯莊去吃飯,並點明要讓李福望點菜,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他心想,既然要考我花錢的本事,當然是花得越多越好。但究竟一頓飯能花多少錢呢?心裡沒底,很是犯愁。弟兄幾個進了飯莊,李福望東張西望,朝四下看了又看,正好廊下掛著一個畫眉籠子,心想有了。進入雅座,他看了看菜譜,揀最值錢的點了幾個菜,開了菜單,弟兄幾個看了很覺奇怪,只見他筆尖一動,然後又加上一個紅燒畫眉舌頭。

跑堂的夥計把菜單遞給後面的廚師,廚師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見過這道菜。跑堂的夥計又拿給賬房先生看,賬房先生看了咧了咧嘴,也沒有見過。

夥計又見這幾位爺舉止非凡,與眾不同,不是一般的來客,以為是找茬來的,怕引起亂子,不得已就去問掌櫃的怎麼回話。掌櫃的也沒見過這等陣勢,只好親自來見這幾位少爺,並表示本店向來沒有供應過這道菜,還請另尋他處。

話音剛落,李福望便說,沒有可以去市場上買,錢不會少給他們一分,你派人跑跑腿,一定能辦到。掌櫃的見客人這般說,也不好拒絕。但是,要炒出一大盤子的畫眉鳥的舌頭,恐怕要幾百隻上千隻畫眉才行,價錢實在太貴,恐怕不好跟幾位算價錢。

李福望一聽,終於扯到了錢的問題,立即掏出一張片子,遞給掌櫃的,並告訴他快去想辦法,所需銀子可拿片子到賬房裡去取。掌櫃雙手顫抖著找開名片一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點頭哈腰地邊道歉邊準備去了。李福望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還不忘提示他:不怕花錢,只要能買來,多少錢一隻畫眉不在乎。

飯莊掌櫃的為應酬這幾位少爺,馬上打發幾個夥計去鳥市裡收買。幾個夥計到了鳥市,出十兩銀子一隻的高價,很快買了二百多隻,把鳥市裡的畫眉搶購一空。許多人看了目瞪口呆,不知其中緣由,一時鳥市價格大幅上漲。第二天,鳥市突然間就有兩千多隻畫眉上市,是再也沒人肯出十兩銀子買了。

他們的這種氣勢確實壓倒了許多食客。其實,李福望從來也沒吃過紅燒畫眉舌頭這種菜,究竟是什麼滋味更不知道,目的就是為了多花銀子,在李蓮英面前顯示他自己。結果,這頓飯花費了兩千多兩銀子。

回去後,李蓮英問他最後花了多少錢。當一同前往的李成武告訴他花了兩千多兩銀子時,李蓮英哈哈大笑:「老佛爺一天的膳費才花六十兩銀子,你比老佛爺還會享福。」兩千多兩銀子就是用在慈禧太后的膳費上,也要花上四十多天,難怪李蓮英會這麼說。待李福望回家時,李蓮英又給了一車銀子運回家。

李福望倚仗李蓮英的勢力,當時在天津是無人敢惹的,在天津地界一提「大城李」,沒有人不知道的,而且都非常害怕。他在天津可謂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觸到了。據說,袁世凱的兒子袁克文從十五六歲就跟著李福望在妓院賭場裡鬼混。

民國以後,李福望除在交通旅館、惠中飯店長期有包房外,還經常到日本租界地的賭場去巨賭。當時,天津的大賭場都在日租界內。李福望不在乎輸多少銀子,用他自己的話說,只要玩得痛快就行。他在天津還廣交政界、軍界的頭面人物,除袁世凱一家外,像曹錕等都與他有密切的交往。他還和楊以德(外號楊梆子)是好朋友。就連楊以德當天津警察廳長,就是李福望和曹錕在飯桌上談妥的。因此,楊以德在天津二馬路的公館經常請李福望吃喝。

除此之外,靜海縣的縣長潘錫芝也與他交情深厚,李福望經常住在靜海縣的縣衙裡吃喝,潘錫芝將他奉為上賓,親自給他斟茶倒水,點煙槍,用上等酒宴招待他。李蓮英雖然早已離開人世,但憑著與袁世凱的關係,以及袁世凱的嫡系人物正在執掌中國的政權,這些人可以給他做後台,李福望自然還是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一九三五年(民國二十四年)前後,李福望終於將自己在天津的白銀折騰一空,靜海縣劉莊的七十頃肥田也陸續賣光,但這仍然止不住他的敗落風氣,他很快開始變賣金銀珠寶,一個鼻煙壺就能賣幾百塊大洋。

到了最後,他在天津實在難以為繼了,便想起李蓮英死前分給他的十多萬兩白銀還在北京棉花衚衕存著,就想把銀子取回來應急。可李福望到了北京一提這事,棉花衚衕的人打死不認這筆賬,於是打起了官司。當時,北京政府無法斷這個案子,官司一連打了好幾年,也沒有弄個水落石出。棉花衚衕的人還反說李福望是無賴。

李福望為了打贏官司,只好返回大城縣拿出兩本家譜作證,以便索回自己的銀子。但恰逢「七七事變」爆發,什麼證據都散失了。李福望不但銀子沒得著,反倒丟失了兩本家譜,一氣之下便與北京的李氏家族斷絕關係。

到了一九三九年春天,李福望終於弄得貧困交加,生活難以為繼,死在天津他的一個化名楊澤景的日本朋友開的「王二弟兄藥房」裡。與此同時,他的兒子也把莊園裡的財產耗盡,已無力將他的屍體運回大城安葬,以致他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李福望的遭遇只是一個縮影,在李家的鼎盛時期,李府的男女老少在吃喝玩樂上是各顯其能的。

李府莊園在李蓮英權勢最盛的時候,每年都要舉辦一次大規模的放鷹射獵活動。平時莊園裡僱有養鷹餵狗的把式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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