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宦海浮沉 一代權監 第五章 末日黃昏

——黃粱一夢歸塵土 黃雀叼帖受重賞

自慈禧回京之後,性格也變了,除了時常接待外國駐華大使的夫人,她搜刮金銀珠寶更貪心了。因為她覺得八國聯軍搶走了她的很多財寶,所以她要大力搜刮,補償自己的損失。至於老百姓遭受怎樣的苦難,慈禧從來都沒有想過。

李蓮英在宮裡這麼多年,也搜集了不少金銀珠寶。在外逃之前,匆忙之間無法帶走所有的金銀珠寶,大部分都埋了起來。誰知有一個幫他埋珠寶的太監為了保命,向洋人洩了密,李蓮英的這些財物大部分被洋人擄走了。李蓮英雖然對一般的財物看不上眼,但回京之後見東西丟失了這麼多,還是非常心疼。於是,千方百計找出那個洩密的太監,並請求慈禧判那人死刑。慈禧也正因為自己丟失了大量寶物無從查找,如今正好來了個替罪羊,也可出一出心頭的惡氣,當下就批了處死,回京之後的李蓮英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殺人洩憤。

隨著生活逐步安定下來,再加上慈禧回京後又重新收集了大量珍寶,心情逐漸好轉起來。一天,慈禧與李蓮英正在一起觀賞她珍藏的珠寶,觀看了十盒之後,又忽然想到了自己丟失的那些稀世珍奇,不免一陣嘆息。李蓮英連忙勸慰慈禧不必惋惜那些丟失的東西,還說中國地大物博,再加上地方官孝敬,外國人也常來進貢,以後一定會得到更多的稀罕物件。經李蓮英這麼一勸,慈禧方才轉憂為喜。

忽然,奏事處的總管太監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地稟報說榮中堂出缺了。還在欣賞寶物的慈禧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又反問了一句,這才確信是榮中堂出缺了,慈禧一下驚呆了。

什麼叫出缺?原來,在明、清兩代,對官員有出缺、開缺兩種。出缺一般是指該官員本人死亡,或者因其父母死亡而丁憂(即離職回家,一般需要盡孝三年);開缺多是指官員因升降級調動或免職時所留下的職位。

如今奏事處總管奏稱榮中堂出缺,表明榮祿死了,而慈禧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反應,是因為榮祿與慈禧有一種特殊的關係,她不希望榮祿死。等她確認榮祿真的死了,仍然錯愕不已,連說昨天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並說榮祿之後,朝中再沒有像他這般忠誠地對她的人了。說完,她竟似有骨鯁在喉,再也說不下去了,眼圈兒一紅,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榮祿和慈禧有特殊關係,這種關係到底是什麼呢?原來,據說她們是表親,而且慈禧在沒入宮之前,倆人已經定了親,可惜後來慈禧入宮,榮祿也不得不與她退親,但畢竟二人曾經心意相投,所以向來關係不錯。

榮祿在政治上和平時都竭力維護慈禧。咸豐皇帝死後,肅順、載垣要謀害慈禧,幸虧榮祿挺身而出,盡力保護,慈禧才逃過一劫。另外,庚子年端王載漪主張用義和團打洋人,榮祿不贊成,朝廷最終沒有採納榮祿的意見。結果,慈禧被迫逃往西安。慈禧後來後悔不迭,當時如若聽了榮祿的話,不致如此狼狽地外逃,越發感到榮祿對自己忠心不二。

正是由於榮祿和慈禧之間的這層關係,所以,李蓮英在慈禧面前只說榮祿的好話,不說壞話,以免慈禧不高興。

如今榮祿死了,李蓮英當然要安慰慈禧一番。他勸慈禧首先要保重自己的玉體,然後又對榮祿的忠心和功績表揚了一番,接著又稱讚慈禧對榮祿的優厚恩禮,也算對得住他了,最後說:「人死不能復生,老佛爺還是減少悲傷,對他的身後多加撫恤也就是了。」慈禧一臉悲傷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朝,慈禧又宣諭王公大臣道:「榮祿一生忠誠,庚子亂時,尤為盡力。現在不幸病故,需格外優恤方好。今賜予其陀羅經被,並賞銀五千兩治喪。另,准其進入賢良祠,並派恭親王溥偉前往致祭。」這種規格已經超出一般王公大臣的禮遇,但滿朝文武也知道慈禧和榮祿的關係,彼此心照不宣。

此外,禮部也擬了謚法數條,慈禧最終選定「文忠」二字。又賜祭席一桌,並命將榮祿生平事跡,宣付國史館立傳。其在任的一切處分,均予以開復,並賞其子以優等襲職。遍觀滿朝文武,還有誰能有這樣的待遇?慈禧之所以這麼做,一是心中懷念榮祿的好處,二是李蓮英投其所好,在慈禧太后面前說了榮祿的不少好話。

榮祿再怎麼令慈禧痛惜,畢竟生活還得繼續,再加上慈禧有李蓮英做伴,自然慢慢就把榮祿忘了。一個人容易忘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老了,慈禧也是如此。別人不說,也不敢說,但她自己也能感覺到,她已經年近古稀,沒有多少精力處理朝政和軍國大事,有了「得行樂時且行樂」的思想,就連發生在東北的日俄戰爭她也聽憑他們去鬧,只要不打到北京來就行。

消極懶怠的慈禧每天都在李蓮英的陪伴下和嬪妃、宮女、太監們打牌消磨時間,要麼就是叫幾個梨園子弟來唱戲打發時光。在這期間,她知道了張蘭德,人稱小德張。

小德張對賭無所不通,任憑什麼紙牌、天九、牌九、麻雀牌、押寶、作寶,他是爛熟於胸。其中,尤其擅長作寶。他在被慈禧賞識之前,是皇后身邊的太監。

小德張只是沒有在書法和讀書上下工夫,其他一點兒也不比李蓮英差,尤其他的聰明伶俐更勝一籌,而且談吐也很幽默,常常讓周圍的人捧腹大笑,鬼點子又多,深得慈禧和皇后的喜歡。

小德張也是很用心的人,李蓮英之所以能夠如此有權有勢,在慈禧太后面前說一不二,也是他非常感興趣的問題,他決心複製李蓮英的成功之路。於是,他刻意揣摩李蓮英的一言一行,甚至不放過一個小的動作。不僅在外錶行為上刻意模仿,他還更進一步地對他的心理進行揣測,因而很多動作言談都和李蓮英相像。這樣做,不但使李蓮英高興,慈禧也誇他乖巧。

有一年過春節,皇宮中也少了平日的嚴肅,很多嬪妃、太監會賭錢玩耍,慈禧也懂得點押寶,她還常常自己擺莊,讓嬪妃、太監、宮女們押。

正巧有一天小德張擺莊,慈禧、皇上、嬪妃們都在押寶,別人都已下了注,只有慈禧閉著眼思謀這一寶的路數。這時,小德張一時得意,竟然大聲吆喝起來:「開啦,開啦!快押!」

小德張這麼一吆喝,慈禧太后無法集中精力考慮,十分惱怒,眼看要拿他問罪。小德張自知闖下大禍,忙下跪解釋說這是山西候補道徐子明教給他的。他說只要在押注的時候大聲叫喊,押寶的人心一發慌,便好歹下了注,這樣就猜不準了,莊家就有了贏錢的機會。

李蓮英平時也經常收到小德張的好處,連忙站出來替他幫腔。慈禧見小德張有這種絕活,也想趁機讓他為自己掙銀子,就讓他以後為自己坐莊,小德張連忙磕頭謝恩。

有了慈禧這句話,小德張更加明目張膽地打著慈禧的旗號到各宮、王爺府去賭。而慈禧隔一段日子就會收到他送來的一筆數目可觀的銀子,慈禧也樂得清收銀子,對此睜一眼閉一眼。此外,小德張還時不時送給李蓮英和皇后一些,但無論如何,大部分還是留給了自己。

除了賭錢,慈禧的另一個愛好就是看戲。當時的京戲中已出現了大批著名演員,如陳德霖、田掛鳳、王瑤卿、王鳳卿、梅蘭芳、楊小樓、譚鑫培、余叔岩、侯俊山、王長林等人,另外還有「昇平署」(即南府戲班)。當然,最出名的是譚鑫培和楊小樓,譚鑫培是唱老生的,楊小樓是唱武生的,這倆人都可以說是文武老生的泰斗,深得慈禧喜愛。

為了討得慈禧歡喜,李蓮英經常琢磨新鮮花樣讓慈禧高興,鞏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慈禧向來迷信神佛,總是按期燒香拜佛,到了晚年更是祈求神靈保護,使她延年益壽,長生不老。李蓮英對慈禧這一舉動當然不會放過,便事事都想盡辦法來滿足慈禧的要求和慾望。

一次,李蓮英在街上見到一個算卦的,用黃雀叼帖來騙錢。李蓮英靈機一動,想把這一招用到討好慈禧的行動中。因此,他讓小太監把此人叫到家裡,給了那人許多錢財,認真學習掌握了黃雀叼帖的方法,並又花錢把那隻黃雀買下。

春末夏初的北京處處是春光明媚,景色宜人,草木旺盛,一片盎然之色。慈禧總是在這一時節到頤和園閒住。

一天,慈禧太后從佛香閣進香出來。李蓮英故意神秘地對慈禧太后說自己最近買了一隻黃雀,不但叫得好聽,而且很通人性。更令人驚奇的是牠還會占卜算卦,十分靈驗。

心情不錯的慈禧聽了以後,覺得叫聲清脆的鳥兒很多,但並沒有見過會占卜算卦的,並表示自己要讓牠算上一卦,李蓮英等的就是慈禧太后這句話。

只見李蓮英伸手把鳥籠的小門打開,小黃雀立刻跳出來,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轉了幾圈,又唧唧喳喳地叫了一陣子。

李蓮英隨後把手裡的卦帖,一張一張地扣在地上。卦帖正面寫的都是吉利的話,像萬壽無疆、百鳥朝鳳、五穀豐登、天下太平、人壽年豐、春光滿門等,上邊還有屬相,不過有圖案和字的一面衝下,衝上的一面都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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