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篇 第二十章

神棍雖然時常犯二,但到底跟精神病人還是有區別的,聽說是苗苗的長輩,他頓時就嚴肅起來了,雙手胸前一合,包子和米粥互碰:「扎西德勒!」

毛哥無語,頓了頓站起來:「峰子,我和神棍去取你的片子,你們好好聊。」

他連推帶搡,把神棍拽了出去,神棍居然還很是自我感覺良好:「他們以為我是藏族人呢,沒給小峰峰丟臉。」

毛哥「呸」了一聲:「你剛在外頭喊什麼來著,小峰峰小毛毛,誰不知道你會說漢話?還扎西德勒呢,老子扎你一臉針你信不信?」

毛哥是在尕奈接到岳峰出事的電話之後匆忙趕來的,神棍正好也在尕奈過冬,也就一併跟來了,兩人走的急,在車上時不覺得,下車了才發現一身藏裝在敦煌這個少數民族不佔多數的城市裡要多顯眼有多顯眼,毛哥立馬買了身衣裳換上了,但是神棍偏不,他發現,這身藏服給他帶來的回頭率那是杠杠的,尤其是有些小姑娘,居然熱情地要跟他這個身著民族服飾的「藏族同胞」合影!

用毛哥的話說,神棍藏服一上身,就跟變成他的皮一樣,扒都扒不下來了,非但如此,還整天裝模作樣地來幾句藏語,還真把自己當藏族了。

神棍意識到在苗苗的親戚面前穿幫之後,很是沒面子:「你不是跟我說苗苗已經結婚了嗎?那苗苗爸爸還來找峰子幹嘛啊?」

毛哥也納悶:「誰曉得,一早就來了。不過峰子好像早料到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神棍手中接過裝包子的塑料袋,才剛咬了兩口包子,神棍邊上一拍大腿:「我曉得了!」

迎著毛哥詫異的目光,神棍侃侃而談:「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以前不曉得我們小峰峰的好處,現在嫁了旁人,頓時就發現咱們小峰峰的可貴了吧?咱們小峰峰除了不愛讀書之外,論相貌、人品、義氣、帥氣,那跟我都是差不了多少的啊,秦家後悔了吧,過來求咱們小峰峰跟苗苗複合,我告訴你,我第一個就不同意……」

話沒說完,嘴裡讓毛哥給塞了兩包子:「給老子閉嘴!別以為在醫院你就能亂髮病!」

毛哥帶神棍去醫生辦公室取前一天拍的片子,醫生指著片子叮囑毛哥:「大事是沒有,但是左腿有骨裂,這個得好好養,萬一裂紋骨折再移位,那就得動手術了。現在不重視,上了年紀之後裂縫裡長骨刺,更麻煩。」

毛哥一個勁的點頭,出了醫生辦公室之後,忽然就有點唏噓:「峰子也是,身邊就沒個人。要是真跟苗苗在一起了,現在出事,身邊好歹也有個端茶倒水的。」

神棍舉著岳峰的骨片翻來覆去地看:「哎,小毛毛,你說,如果鬼也去拍片子,拍不出骨頭來的吧?」

闔著跟神棍聊正經事,真箇如對牛彈琴,毛哥沒好氣:「不知道!你去找個鬼拍著試試不就行了。」

說話間,毛哥停下腳步:「找個地兒坐會吧,峰子跟苗苗他爸估計沒這麼快說完。」

兩人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來吃早飯,哧溜哧溜喝著稀粥,間或咬兩口包子,吃到一半時,毛哥想起來了:「你剛剛說你看見誰了?」

神棍這才想起這茬,他眼睛一亮:「你猜!」

毛哥最煩他這一點:「我猜你個頭!」

神棍趕緊給提示:「不難猜,你認識,我認識,小峰峰也認識。」

這個提示夠清晰的,毛哥點點頭:「咱仨都認識,那還真不多。雞毛還是光頭?」

神棍神秘兮兮給出第二點提示:「女的,往女的猜。」

毛哥想了想:「咱仨認識的女的……沒有。」

神棍急了,自己就先把底給漏了:「怎麼就沒有呢,棠棠不是女的啊?」

毛哥粥喝到一半就定住了,他奇怪地抬頭看神棍:「哪個棠棠?」

「都認識的,不就一個棠棠嘛,」神棍很得意,「就是我們家小棠子啊。」

毛哥緊張的語氣都變了:「你看到她了?」

「看到啦。」

「哪看到的?」

「救護車啊,哇嗚哇嗚的,還跟了輛警車,一群人看熱鬧呢。」

「她跟你說話了?」

神棍鄙棄毛哥的智商:「不都告訴你救護車了嘛,她要能跟我說話她躺救護車啊。」

「然後呢?」

「然後我就找你們了啊,」神棍興高采烈的,「你說巧不巧吧小毛毛,怎麼就又見到了呢,這太難得了你覺得呢?」

毛哥一下子跳起來:「我覺得你骨頭欠抽!你妹的你看到棠棠上救護車不說去問問什麼情況,丫跑回來玩兒我猜,你TMD以為自己是主持人呢。」

毛哥帶著神棍一路衝進門診大廳,見人就打聽早上送進來急救的女孩進的哪個科室,轉過幾圈之後,有個穿警服的跟在白大褂後頭進了科室:「你們認識那女孩?」

毛哥心裡咯噔一聲,他前頭火燒火燎的,也沒多想,見到警察的臂章肩章什麼的,腦子反而一下子清醒了:他們對季棠棠,除了名字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家在哪,工作在哪,一問一個抓瞎,警察能相信他們不?萬一還懷疑上了呢?

人有急智,毛哥吞吞吐吐:「也……也不是,我們有個朋友,前兩天吵架,她……她就走了,找不到挺擔心的。剛聽說送來個女孩,感覺模樣年紀都挺像的,我們就……就怕是她,所以來看看。」

神棍一頭霧水地看毛哥,毛哥拚命沖他使眼色,生怕這祖宗又出狀況。

那警察果然就愛理不理的了:「人走丟了,按規章制度報警,哪能想看就看,都像你們這樣,衝來了就要看,我們工作怎麼開展,啊?」

毛哥趕緊點頭:「那是那是,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那能看一眼嗎?」

那警察開始拿腔拿調:「不能!」

毛哥陪著笑,正思謀著再說幾句好話圓滑圓滑,那邊神棍突然眼睛一瞪,啪的一掌拍桌子上了,毛哥心說壞了,敢對警察發脾氣,真是不想混了,正頭皮發麻,神棍嘰里呱啦開了。

「哦呀!米古巴!縮拿哇!伊索索呀索索!」

一邊大叫一邊憤怒,啪啪啪又是幾掌。

毛哥先是一愣,緊接著明白過來神棍的用意,再聽聽神棍說的那幾句話,憋住笑憋到內傷,神棍叫的是「哦!沒有錢!牙疼!平安吉祥!」,都是比較簡單的藏語,這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個警察看了看神棍,忽然就猶豫起來,白大褂在旁邊小聲說了句:「是少數民族同胞,這個不好弄,要麼看看就看看吧。」

少數民族問題是條高壓線,輕不得重不得,分寸拿捏不好保不準就是樁大事體,那警察既怕擔責任又怕麻煩,一時進退兩難,毛哥趕緊趁熱打鐵:「就看一眼,確定一下就行。我們這位朋友,比較激動,他不了解我們的政策。」

說著他瞪了神棍一眼,神棍倒配合的挺好的,氣焰明顯下去了,嘴裡嘟嚷嘟嚷的,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警察就坡下驢:「那行,看一下吧。」

他帶著毛哥和神棍去了間單人病室,門推開,自己不進,沖裡頭示意了一下:「喏,自己看看,是不是你們朋友。」

毛哥還沒走到近前就認出是季棠棠,見她昏迷不醒的,一顆心立馬懸了起來,正想硬著頭皮問問警察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巧了,警察身上的電話響了,毛哥眼見他摸出手機「喂喂喂」的走遠,趕緊小跑著湊到門邊去聽。

就聽他說:「查過了,大事沒有,沒有明顯傷痕,也沒有藥物以致昏迷的跡象。醫生都不認為是昏迷,各項檢查都正常,就跟睡著了一樣的。」

「是,我知道沒人睡這麼死的,但醫生就這麼說的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兜里只有一些錢,哦對了,掌心有個血口子,不大,估計不留心劃破的,那不能證明是被襲擊了。但是身上的衣服有拖拽過的痕迹,所以昌里路那邊還得查查。」

「那我就別在這守著了吧?年前年後的,我還得出警呢,我跟這邊打聲招呼,先留院觀察吧,王隊在附近?行啊,他想過來看看也行。報紙和電視台都通知過去了,估計今天尋人啟事就會出來,對,總得確認身份吧。」

他又說了幾句,一邊掛機一邊往回走,毛哥趕緊又小跑回床邊,對著季棠棠左看右看的,那警察不耐煩:「看好了沒有啊,是你們朋友不是?」

毛哥陪著笑臉:「還真不是,真不好意思啊。」

那警察也沒什麼好臉色,揮揮手示意兩人麻利點「滾蛋」,走出一段後,神棍問毛哥:「幹嘛說不認識啊?」

毛哥翻了他一眼:「你能把棠棠的來歷說清楚啊?你除了知道她名字還知道什麼?沒準警察以為你是瞎掰的,回去跟峰子商量下再說吧。」

回到骨科病房,老遠就看到岳峰扶著牆在走廊里等著,毛哥緊走幾步迎上去:「苗苗爸爸走了啊?」

岳峰臉色挺凝重的,他壓低聲音:「有件棘手的事,你得幫我去辦。」

毛哥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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