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仰著頭,走下台階。
他正要往卧佛山趕,忽見陽光照在卧佛山上,落在師父肩頭。
佛光乍現。
佛光中,師父向他拈花輕笑。
這次,不止小和尚看到了。
城內的所有人,包括老和尚在內,全部看到了。
「這,這是……」
「佛祖?!」
百姓們驚呼,有的驚呆,有的愣住,但就是沒有人行禮,亦或者膜拜。
這座昔日的佛城,深受卧佛寺奴役之苦。
現在,他們心中對於佛,早已沒有什麼好感。
在眾人的注視下,師父的身影漸漸消失。
等佛光散去時,卧佛山上空空如也,似乎什麼都不曾出現過。
「阿彌陀佛。」
老和尚雙手合十,朝著散去的佛光躬身行禮。
草兒收回目光。
她對這老和尚也有點熟悉。
但不知道為何,念頭裡冒出來的全是「老虎」之類的詞。
「難道他是虎妖?」草兒嘀咕。
不理這些。
草兒問小和尚,「余掌柜打算把佛城交給你,你打算怎麼辦?」
小和尚搖了搖頭,「不怎麼辦。」
草兒納悶,不怎麼辦是怎麼辦。
她現在是神農城的城主,打算向小和尚取取經。
「這卧佛城,我們來過。百姓們被出家人欺負太久了。」
小和尚望著歡呼的眾人。
「出家人修的是心,清心,靜心,本就不應該參與世俗中事。現在是時候把城池還給百姓了。」
他打算讓卧佛城同別的城池一樣,選出名義上的城主,然後由長老會管理。
至於出家人……
他打算重建卧佛寺。
那些曾欺負過百姓的出家人,在由長老會審判後,罪孽不重的和尚依舊可以卧佛寺為僧。
「卧佛寺將不留田產,不留任何東西。」
只靠化緣為生。
至於活不活得下去,那就靠他們自己的贖罪與造化了。
草兒雙眼一亮,「哎,這主意不錯。」
她決定用到神農城。
當然,郎中與和尚還是有所不同的。
草兒也打算建立長老會,讓長老會管理神農城。
至於城主,草兒還是要當的,但也只是掛個名而已。
她準備仿效小和尚,重建藥王殿。
每年,藥王殿將推出郎中榜單,詳細詳盡地記錄下郎中治好的疾病,還有研製出的藥物或行醫之法。
最後,藥王殿將對這些郎中進行評價。
藉助這些手段,漸漸地恢複他們神農城郎中的名聲。
當然,草兒要忙的不止這些。
前些天,餘生用鏡子,藉助戰場上下來的傷員,為她講了許多接骨,治療體內疾病的法子。
她打算聚集許多年輕,有想法的郎中在藥王殿,專做這方面研究。
換言之,藥王殿以後將是一個集評價郎中,還有郎中學習的所在。
草兒把這主意與小和尚說了。
聽到草兒要學自己,小和尚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腦門,然後又提了一些建議。
譬如鼓勵郎中交流,但又要防止圈子裡論資排輩,而不是以能力為重等問題。
他所提到的這些,全是自己從東荒一路遊歷到中原時的所見所聞。
倆人越聊越有興趣,於是搬了客棧一把凳子,放在客棧外面的屋檐下,飲茶暢談起來。
老和尚搖了搖頭。
這倆人在一起,還真有說不完的話。
不過,看著他們暢想未來,準備把神農城、卧佛城打造成為知名郎中與僧人之地時的眉飛色舞,老和尚笑了。
有未來,真好啊。
再看街上那些歡欣鼓舞的百姓,他們臉上也對未來充滿期待。
老和尚望向卧佛山頂。
那裡空空如也,仿若消失的老僧不曾出現過。
他現在知道佛祖傳人為何會消失了。
「你選了一個好傳人啊。」老和尚輕笑。
他走下台階,重新回到卧佛城懷抱,回家的感覺真好。
不,是有客棧的感覺真好。
老和尚這些天也交了一些朋友。
有客棧在,他隨時可以找朋友聊聊天,喝喝茶。
他在卧佛山中被關千年,是時候在外面享受一下生活了。
狗屎和狗蛋也高興。
他們不止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鄉,而且也有了自己的營生——客棧小二。
從今天起,他們就有屬於自己真正的家了。
……
正如餘生所言,巫院人手太少了。
他們捉襟見肘,短時間內很難吃下那麼多城池。
更不用說,他們還用了與餘生同樣的套路:平分土地。
九城固然損失慘重,但諸城的城主,還有那些大地主,他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餘生縱然有客棧在手,用了半年多時間,才把谷內平原安定下來。
巫院無咫尺之門這等利器,自然更費工夫。
因此,在客棧之地安靜平穩時,巫院所佔據的地方,大亂不止。
他們不止要與城主斗,妖怪斗,還要與餘生不斷建立客棧後的步步緊逼而斗。
此時的巫院,恨不得把所有人劈成一半,當兩個用。
然而,就在餘生看他們笑話,等著巫院被耗得筋疲力盡,他趁機建客棧時,巫院丟出兩個重磅消息,讓餘生暈了。
前一個消息已經被搬山城主猜到了:北荒王將派北荒的人南下支援巫院。
但第二個消息,任由搬山城主撓破頭皮也想不到:造字聖人於混沌之地歸來。
「一同歸來的還,還有……」
搬山城主看著餘生,猶豫一下後說:「還有弒神者。」
正在啃魚的餘生他娘抬起頭。
「喲,老余從渾沌之地回來了?」她繼續啃,「我還準備來個千里尋夫呢。」
餘生回頭看她,「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嗨,還不是怪你。」
「怪我?」餘生覺得莫名其妙,他可什麼都沒幹。
「剛出來時,你被人欺負,老娘得為你出頭吧?出頭罷了,你這飯菜又做得好吃。」
她舉起手裡魚示意,「尤其是這魚,太美味,我哪有時間去找老余。」
「合著怪我了?」
餘生他娘點頭,「你要這麼說,也對。」
「嘿!」
餘生表示,正直的他,最近一直懷疑他不是這位王太后親生的。
「那他們怎麼又與北荒王攪和到一起去了?」餘生皺眉。
「我倒是知道為什麼。」
餘生他娘放下正在啃的魚,「靈山十巫同中原聖人一樣,他們信仰天帝。」
可以說,當初中原聖人崛起,就拜這天道之魂所賜。
這火種還是他們從建木上取下來的。
現在造字聖人從混沌之地歸來,再次聽命於天帝,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至於你爹,不用說,肯定是不得不跟著老爺子。」
她讓餘生不用擔心,老余除非腦子壞了,不然不可能對他兒子操刀相向。
「我倒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餘生十分為難。
兒子殺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
這要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更何況,中原諸神已經退場。
中原百姓本應迎來平安喜樂,現在又成了客棧與巫院對峙,中間還夾雜了聖人。
「再這麼打下去,中原非得伏屍百萬,百里不聞雞鳴。」
餘生不想打下去,但又束手無策。
在餘生束手無策時,有了造字聖人,弒神者的巫院卻擴張迅速。
不少百姓甚至以為餘生與巫院是一夥兒的,投靠巫院與客棧無甚不同。
於是,百姓紛紛相投。
幾乎每一天,餘生都可以收到巫院攻克一城的消息。
久而久之,餘生也就順其自然。
他做好自己的就成了。
正好,一年之內兩場大戰,雖然都勝了,但都勝得慘烈,讓中原、東荒還有中荒損失慘重,民生凋敝。
三處百姓迫切需要休養生息。
於是,餘生把放在自己錢庫里快要發霉的錢,全部取出來,投入到撫恤與春耕之中。
有道是手中有錢,心裡不慌。
伴著一把又一把的銅錢撒下去,三處地方巨人、妖怪、人類,把所有的悲傷拋之腦後,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
餘生還成立了一支商隊。
他任命胡母遠為隊長。
「胡母遠是誰?」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