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0章 知己

中荒,茶山。

鹹魚在茶山上空盤旋,餘生他們站在背上眺望,見茶山不同於稷山。

茶山的茶樹與許多樹木夾雜著生長,這些樹木姿態不一,或挺拔,或彎曲。

還有一些花樹,一樹一樹的花開,樹葉藏在花叢中,成為不單調的點綴。

茶山的山坡非常緩,但山非常高,因此植被變化多樣。

從山下的草原,半山腰的闊葉林,還有山腰之上的針樹林,多變的植被提供了茶的多樣。

餘生他們也見到了馬腹提到過的古茶樹,真的夠古老,四個人合抱的樹榦上,結滿粗大的樹瘤,它的樹枝彎曲扭結,又長的十分高大,在一片草地上,像一把巨大的傘,灑下一片綠蔭。

在樹下,有一座小樓,小樓有三層,不同於別處的是屋頂平的,正好與茶樹彎曲的枝幹齊平,然後用一整塊齊整的木板搭成一小平台,從小樓外面可以直接上到樓頂,在上到茶樹。

「走,我們下去拜訪一下。」餘生說。

不止馬腹,豬神也向餘生推薦,告訴他茶山的這位來自中原的不知什麼神,不止炒茶一絕,烹飪的茶茸更是難得的美味,足以與餘生的羊肉串比較。

雖然這茶茸不含靈力。

鹹魚緩緩地降落,餘生他們看見屋頂上有兩個身影,正望著遠道而來的幾人。

餘生拉住正四處躲避的葉子高,對追他的黑妞說:「且饒了他,放心,我們一定讓他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弔死。」

黑妞踢葉子高一腳,怒道:「免了!好像老娘嫁不出去似的。」

她指著葉子高,非常認真的說:「放心,我再也不纏著你了,從今以後,你走你的羊腸小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海水。」

餘生一怔,「這話說的,怎麼你們倆都不走正道了,還有,是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離著河水近,離著海水遠點。」黑妞瞪著葉子高,「以後有他的地方,就不會有我!」

說罷,黑妞在鹹魚降落的時候,轉身要回客棧,準備去酒樓。

「這兒茶茸不錯,你不吃了?」城主在身後說。

黑妞站住身子,回頭瞪著葉子高,「你,回去,有你沒我!」

「憑什麼?」葉子高也想嘗嘗。

黑妞舉起拳頭,然後被城主拉住了,只能道:「那就從明天開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這時,鹹魚已經把客棧停在一片草地上。

餘生他們走出去,沿著山坡向不遠處的小樓走去,在小樓前面還有籬笆圍成的小院。

籬笆上牽牛花開了,纏繞在竹籬笆上,在陽光下被風吹動,十分好看。

等走到小院門口,餘生朝小樓喊道:「東荒餘生前來拜訪前輩。」

小樓安靜片刻,才傳來一老婦人衰老而顫抖的聲音,「余公子遠道而來,恕老婆子眼神不好,不能遠迎,還請快快上來入座吧。」

「謝前輩。」餘生這才領人順著外面的樓梯走上去,見到屋頂上的人後一怔。

公孫不吹無奈地看著餘生,「余公子,你該不會又來搶我生意的吧?」

稷山販酒的生意已經被客棧搶走了,他方才正納悶餘生怎麼販酒呢。

不過這會兒他有點兒明白了,他指著遠處落下的客棧,「您準備用這販酒?」

倒也是個辦法,比他們牛車拉運快多了。

「您說您放著東荒王的兒子不當,做起了客棧,怎麼還插足販酒生意了?」

公孫不吹口裡有怨氣,把神通用來做生意,還讓不讓普通妖怪活了。

「您的情懷,您的夢想呢?」公孫不吹痛心疾首。

「我也只是兼個職,放心,我此行前來不是搶你生意的。」餘生說。

他向身著紫衣,一臉枯樹皮,雙眼有傷,似被利刃刺過的老婦人拱手,「我們是慕名而來品嘗前輩的茶,還有那難得的美味茶茸的。」

公孫不吹鬆口氣,不是搶生意的就好。

老婦人什麼也看不見,望著前面回禮:「不敢,不敢,老朽能吸引東荒王,弒神者之子前來品茶,那是老朽的福分。」

「喲,您也知道家父?」餘生說。

中荒消息閉塞,知道東荒之子也是弒神者之子的人不多。

「老朽來自中原,常關注外面的事,聽過往的客人說起過。」老婦人說。

餘生點點頭。

茶山在大悲山正西,前往中荒腹地的必經之路,平日到小樓借宿的客人不少,帶來不少外面消息。

老婦人請餘生他們坐下,自己站起身,顫顫巍巍走到泥火爐邊。

她燒水,用勺挑茶葉,一些列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充滿美感。

「她是雙眼看不見吧?」葉子高悄聲問白高興。

老婦人抬起頭,笑道:「萬物有味,萬物有音,即便看不見,我也可以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老婦人從精緻的茶桌下取出幾個茶盞,精準的沏滿茶。

「雙眼雖盲,我看見的東西卻更多,如風,如花香,還有上好的茶葉。」老婦人把茶端上來。

餘生雙手接過,嘆道:「前輩對待生活的境界讓我們慚愧,難怪可以炒出最好的茶。」

老婦人笑而不語。

公孫不吹見他們相互恭維,深怕餘生心血來潮要販賣老婦人的茶葉。

他急切地忙插嘴說:「老姐姐,我是一步一個腳印的那種踏實的人,不會吹離譜的牛。我們現在牛記發展勢頭正旺,中荒第一商隊指日可待,而且我們還將走出中荒,邁向四荒!」

說到這兒,公孫不吹嘆口氣,「我們牛記做事一向踏實可靠,絕不吹牛,只是勤奮工作,努力做好自己,結果很多同行都快不行了……生命真是殘酷啊,現在也只有我們想做您的生意了。」

老婦人點頭道:「不是我不答應,實在是我一個人採茶,炒茶,製成的茶葉太少了。」

公孫不吹見老婦人語氣鬆動,忙道:「您放心,我們牛記貴在精,不再多!」

「好吧,既然你們不嫌少,留下我自個兒招待客人用的茶葉,別的全交給你們。」老婦人說。

「好,好」,公孫不吹興奮的不知所措,站起身,又坐下去。

他高興的對餘生說:「余公子,這生意可成我公孫不吹的了。」

餘生點頭,還沒說話,黑妞大讚一聲,「好,好霸氣的名字!」

公孫不吹一怔,不解的望著黑妞。

「在下獨孤黑妞,見過公孫不吹先生,你這名字一聽,就知道不吹牛!」黑妞說。

公孫不吹想不到名字也會被吹捧一番,樂的牛臉快成狗臉了。

他笑眯眯的說:「那是,我做生意講究的是情懷,夢想,從不吹牛。」

「姑娘你這名字也夠霸氣的,黑暗之中見孤獨,孤獨黑暗的小女孩,令人憐惜呀。」

餘生、小姨媽全是一怔,這名字還能這麼解釋的嗎?

黑妞雙眼一亮,遇見了知音,上前殷切的說:「人生難得一知己呀!」

「姑娘,我是牛,不是雞,你也可以叫我牛頭,但不可以叫我牛頭人。」公孫不吹義正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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