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5章 何夕見良人

尋回靈魂,蘇醒妻子乃是何今夕一直以來的願望。

為此,他不惜背著棺材千里奔波,從南荒到中原,再由中原到東荒,直到在客棧住下來。

現在鏡子近在眼前,餘生沉睡一天對他而言已經是煎熬,現在見到餘生,再也顧不上別的了。

甚至二者之間的距離,何今夕都恨不得它縮短一些,這樣就能早點抓住餘生了。

何今夕激動的一把手抓向餘生的衣領,深怕他跑掉,失去讓妻子蘇醒的唯一希望。

不過他的手落了空。餘生就在原地,似乎不曾離開,手也抓到了位子,但何今夕就是沒抓到。

何今夕著急沒在意,倒是讓旁邊的富難和白高興一驚,差點以為餘生練成了什麼法術。

「何大俠,別著急,我跑不了。」他笑著把何今夕僵在空中的手按下去。

何今夕也覺著不妥,「抱歉,余掌柜,我太著急了,你……」

睡一整天了,餘生也養足了精神。見何今夕心急,他站起來,「以我現在的神力,只能幫你找到魂。」

至於還魂,甚至起死回生,這些還不是餘生的能力能達到的。

這些不僅得需要更多的神力支撐,還得窺視天道,穿越輪迴,這些只有東荒王親自出手才辦得到。

何今夕一聽,心裡忐忑不已,餘生安慰他:「何大俠放心,你夫人只是失了魂,肯定不會進入輪迴。」

魂只要還在世間,知道她在何方,就有的是法子喊回來。

何今夕這才鬆口氣,恭敬的請餘生上樓。

在他身後是說書男女,見餘生目光看來,女子說:「余掌柜,救人要緊,我們不著急。」

餘生向他們拱了拱手,跟著何今夕上樓推門走進他住的房間。

棺材擺在旁邊,她的妻子雙眼緊閉,安詳的躺在床上,臉色枯槁,如死人無異。

餘生取出隨身攜帶的鏡子,咬破手指塗抹在鏡面背後。

這次鏡子直接冒出金色光芒,沒有再詢問餘生亂七八糟的問題。

光芒順著餘生所指落在床上人身上,接著在鏡面背後雕刻著的龍和醜陋的凶獸翻滾,射出一道光在樓板上。

餘生仰頭望去,鏡子搜魂時會在背面直接投出光影指出魂所在的位置。

只不過倆人抬頭看去後大吃一驚。

只見光影里顯現出的人影纖毫畢現,同床上躺著的人一模一樣,甚至睡姿也無不同。

餘生不信邪,又試一遍,依然如故,於是咬破手指,又抹在鏡子上,讓鏡子後面的雕刻合上。

「取一面鏡子來,放在何夫人旁邊。」餘生吩咐何今夕。

何今夕順手拆了梳妝鏡,把銅鏡擺在他妻子身邊,讓餘生一陣心疼。

不過想到何今夕給了那麼多夜明珠,拆個銅鏡也就不算什麼了。

他藉助何夫人身邊銅鏡的折光查看手裡鏡子內的景象,驚見自己的骷髏頭,幸好餘生已經除了這心魔。

他調整角度,看到何今夕夫人身子化作的骷髏在鏡子里的景象,依然可怖。

餘生忍著不適認真查看許久才收了鏡子,何今夕也察覺出了異常,他小心看著餘生,「余掌柜,這……」

餘生走近床,把鏡子去了,伸手探何今夕夫人的脈搏而不見,真的就像死過去一般。

不死城的百姓參悟長生不死之道,據何今夕說,得道者身子不死,即便魂離體,身子也會一直活著等魂回。

但何今夕的夫人,的確有些奇怪了。

「據鏡子所查,何夫人的三魂全在體內,不曾離去。」餘生皺著眉頭說。

參悟長生不死後,身子是不死的,所以何今夕一直以為妻子魂離體後不回才長睡不醒。

現在聽餘生這麼說,不由得有些意外和驚訝,「那這……」

「她七魄不全了。」餘生說,這是在查看骷髏時得到的答案。

何夫人的魄卻不知被誰用什麼手段直接抽走了,這也是練就不死身的何夫人為何身子枯槁的原因。

「七魄不全?」何今夕獃獃的看著餘生,如何也沒想到這個答案。

餘生點頭,「你與她談話,她是聽得見的,只是身子不由她控制。」

何今夕聽餘生這麼說,眸子中閃過一絲溫柔。

他輕輕地握住妻子的手,「何夕,我一直以為是我一個人在承受,原來你一直在身邊。」

何今夕把頭埋在妻子的掌心,靜靜的呆著,似乎想感受到她的存在。

待他再抬起頭時,餘生甚至見到他眼裡有晶瑩的液體。

那眼淚,不是悲,不是喜,而是一人孤苦走過荒野,四處尋醫問葯後,得知有人一直陪在身邊的欣慰。

「能找到失去的魄嗎?」何今夕回頭看著餘生。

餘生搖了搖頭,「人死七魄先散,唯有魂才漂泊人間,尋找魄很不容易。」

後面還有句話餘生沒說,那就是魄離體後,若無別的原因,很快就會消散。

餘生不說,何今夕也知道。

頓時,他整個人垮下來,抱著妻子的手,把臉埋在她的衣襟里,「夕兒,我該怎麼辦?夕兒……」

對於不死城的百姓而言,不死意味著不生,意味著對方是生命的一切。

見餘生得到鏡子後,何今夕激動的從昨天晚上到今晚都沒睡覺。

半個時辰前,何今夕見到餘生時,還以為妻子快醒了,日子熬到頭了。

現在餘生卻告訴他,原來方向壓根是錯的,甚至妻子醒來的希望更渺茫了。

這樣的噩耗,也難怪何今夕這般鐵打的漢子熬不住,慢慢的傳來啜泣的聲音。

餘生在桌子上倒一杯酒,走過去拍了拍何今夕的肩膀。

「她被困在身子的樊籠里,你的所言所語她全聽得到,你這樣只會讓她也跟著悲傷。」餘生說。

何今夕埋著頭漸漸收拾了情緒,然後抬起頭接過餘生遞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你說的不錯,而且至少現在我知道,她一直在,從不曾離開。」何今夕笑比哭還難看。

餘生看著他,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把心裡想的那個法子說出來:只要殺了她,靈魂就會解脫,餘生自有法子讓他們相見。

餘生同時也在疑惑,究竟什麼人,居然抽離人的魄,他的圖謀至少與不死之身脫不了干係。

「當初何夫人究竟被誰所害?」餘生坐在把鏡子收起來,好奇的問。

若是巫院普通的巫祝,自有法子抽離人的魂,但抽離人的魄,那就絕不是普通的巫祝。

餘生甚至覺著司巫也沒有這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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