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1章 春官

曆數方程罪狀後,餘生怒指方程:「這一切都拜他所賜。」

場面一時安靜,眾人獃獃望著餘生和方巫祝倆人。

「這,這個,」富難覺著餘生說的有些離譜了,「公豬精盡豬亡應該和他沒關吧?」

「怎麼沒關係,若不是他訛詐苟家催著要錢,苟老大會帶著種豬一天趕四五個場子?」

餘生比劃著,「一頭大種豬竟被他逼的看破紅塵,那玩意再也不成,只能成為案板上肉。」

「這人簡直喪盡天良。」餘生大喝。

方程把摺子取在手中,見上面一一羅列著他的罪狀。

他頓時有些慌了,「胡,胡說八道,我有你殺害王巫祝的證據!」

他欲將關注點拉回到王巫祝之死上,以免讓餘生反客為主。

餘生怒道:「事到臨頭你還敢誹謗,你有證據,證據在哪兒呢?」

方程一頓,那油紙傘早被餘生毀去了,傘下長發鬼也不知所蹤,或許在餘生手中也不一定。

「有鬼為證。」

「鬼在哪兒呢?」

「油紙傘里,我的油紙傘被你毀了。」方巫祝指著餘生,「當初在……」

「啪」,餘生又一鞭子打過去,「混賬,栽贓也不聰明點兒。」

方程又躲過去了,後面站著的兄弟又代他受了這一鞭子。

這兄弟又迷茫起來,一時不知天南地北。

餘生心裡對不起這大兄弟,但戲不能停。

他擲地有聲道:「我還告你姦汙母豬呢,只是證據被你宰了吃了,這難道也能成證據?」

他曾記著,在客棧隨口謾罵時,方巫祝對母豬之事反應很大。

「你,你……」方巫祝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身為鎮鬼司指揮使,我肩負肅清鎮鬼敗類,還巫院清白的重任,來人,把這巫院敗類給我拿下。」餘生喝道。

「是。」田十帶來的錦衣衛應聲下馬把方巫祝圍起來。

「爾敢。」巫院在人群之中的不只方程一個,一人在後面道:「方巫祝是我們巫院的人,豈是你……」

「這等敗類也要庇護,難道我巫院真的爛透了?」餘生大喝打斷他仰頭問蒼天。

待眾人被鎮住後,他又霍然低頭,指著說話的人,「還是說你和他是同黨?」

「我……」說話的人要辯駁。

「你別說話!」錦衣衛齊聲說。

餘生適時道:「我巫院為何能遍布四荒?只因同百姓親如手足,但總有些蛀蟲相背而行,玷污我巫院的名聲。」

「身為巫院忠實信徒,身為錦衣衛鎮鬼司指揮使,我有心也有權利將這些蛀蟲清理出我們的隊伍。」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啊,我的兄弟姐妹們。」餘生說。

他想要做出掏心掏肺的表情來,奈何演技不成,只能學小鮮肉瞪眼皺眉,做歇斯底里狀。

「要是個演技系統就好了。」餘生在念頭中埋怨。

「不想當廚子的人不是好演員。」系統冰冷的說。

餘生悲痛之後,沉痛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大家方才說的是。」

「若有我殺害王巫祝證據,我甘願受罰。現在方巫祝敲詐為惡證據確鑿,理應拿下重罰,你們,誰有意見?」

餘生抬頭望著眾人,這些信眾安靜不語。

他們有的被餘生一口一個「我巫院」感染了,將他視為自己人。

有的不信,只是無處反駁餘生。

還有的嗤之以鼻,只是不敢大膽為方程開脫。

在揚州,城主律法尚在巫院之上,他們還不敢喊出巫院超出城主府,錦衣衛無權捉拿巫祝的話來。

況且餘生和他們對峙時,大街上聚來不少百姓。

這些百姓可不是瘋狂信眾,多數覺著餘生說的有理,站在錦衣衛這邊。

田十察言觀色,讓手下趁機抓住方程。

「你們放開我,他真的殺人了,只要找到長發鬼……」方程掙扎著,把頭髮也弄散了。

「堵上嘴,關到衙門等候發落。」餘生說,「我巫院巫祝一貫斯文,不能讓他壞了形象。」

錦衣衛堵上嘴,把他拉走了。

身後的眾人有些不甘心,剛往前擠了擠,被錦衣衛握住刀柄唬退了。

這些人沒瘋狂到理虧後,還敢公開對抗錦衣衛的地步。

餘生下了馬,拍了拍被他打了兩鞭子人,「以後莫站在賊人身後,平白挨兩鞭子。」

他又對眾人道:「大家且回,本指揮使要同司巫共商鎮鬼大事和清除方程這些敗類的要務。」

大司巫為巫祝之長,掌一院之政令。

人群讓出一條道來,在眾人目送下,餘生抬腳上了台階,走到巫院大門中央鬼臉之下。

他抬頭,見鬼臉直直看著他,若是旁人,定陡然升起對鬼神敬畏之意。

奈何這人是餘生,鬼在他眼中與常人無異。

巫院門口有站著小祝,即尚不成巫祝的僕人,他們冷眼看著餘生,不迎接也不阻攔。

餘生掃他們一眼,高聲道:「怎麼,現在巫院已經失禮到這種地步了?」

幾個小祝不搭腔,「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餘生搖著頭踏進門去。

繞過影壁蕭牆,青磚鋪的院子出現在眼前,略大些,但不及城主府。

屋檐低小,視野開闊,讓一大片陰雲密布的天空收入眼底,襯托著黑白色的巫院,添上凝重。

正對蕭牆的是一座大殿,殿前擺著大銅鼎,銅鼎上刻著鬼臉和鬼文。

在巫信仰之中,這鬼文為天上的文字,也是巫祝和鬼溝通,修鍊,甚至是鬼修鍊的文字。

具體是哪個餘生也不知,但巫信仰之中,有神巫通天的傳說他還是知曉的。

在靈山十巫傳說中,他們在大荒西南的靈山升到天界或下人世,甚至靈山上種的靈藥也是來自天界。

換言之,在大荒,靈山十巫擔任著溝通天地的角色,這也是巫擁有眾多信徒的原因所在。

但餘生不信這一套。

大道三千,眾人各信各的,只要得道就成了。

天道很公平,不會被擬人化而偏袒這人,也不會因為人不信,看低和謾罵而讓人萬劫不復。

它就在那裡,亘古不變。

大殿門上掛著一牌子,上書春官二字,餘生差點看成「春宮」。

在餘生四處打量時,由大殿走出一男子。

他看似在而立之年,但目光內的閱歷讓他看起來有四五十歲。

這人身著綠色錦衣,頭髮烏黑,用一蛇狀頭箍束住了。

在他手裡還拄著一根蛇頭杖,蛇頭作張嘴狀,蛇牙猙獰,惟妙惟肖。

嗓子後面是空洞洞的,餘生總覺著會有暗器射出,心裡不由得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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