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1章 顧惜語

炮打燈酒烈,餘生灌的小罈子。

將幾小壇酒擺在桌子上,「炮打燈。」餘生說,「客棧最烈的酒。」

顧老大腿翹在凳子上,悠悠看了一眼,手上狼牙棒一磕,酒罈子穩穩落在她手中。

她把酒罈打開,偌大酒味撲鼻而來,「好酒。」顧老大一喜,把酒罈端起來仰頭痛飲。

旁邊漢子道:「這就對了,我顧老大喜歡騎最快的馬,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下次別拿錯了。」

後半句是對的,前半句么,餘生看著顧老大身材,只覺最快的馬馱上她也跑不快。

那漢子說著把餘下的幾壇酒分給其他兄弟,眾人都學顧老大姿勢飲酒。

這下顧老大身為老大的氣勢便出來了。

這入口刀子似的烈酒,九個漢子只痛飲一口就飲不下去了,顧老大卻一口接一口的吞。

莫說餘生他們了,便是九個漢子也看傻了。

一罈子很快下肚,「砰」,顧老大把罈子放桌子上,在餘生心疼聲中抹一把嘴,「好酒!」

九個漢子附和,「好酒,好酒。」

顧老大回頭,見他們手裡還端著酒,「好你們為什麼不喝?」

「喝,喝。」幾個漢子忙強忍著又吞咽幾口。

「掌柜的,再來一壇。」顧老大說。

「哦,好。」居然真有人喜歡這酒,餘生忙讓葉子高再去灌酒。

在顧老大飲酒的時候,鼠戲正至酣暢處。

小黑鼠以一敵五,把小花鼠打的落花流水,終於把小白鼠救出來。

這一幕剛落下,不等娶親的老鼠隊伍繼續,道士檀板一收,「討賞。」他說。

他話音剛落,戲台上著戲服的鼠兒有序的學人而立拱手,抬頭看著正圍觀它們的眾人。

道士從懷裡取出一盤子來,立時有客人幾個銅板,幾個銅板的扔進去。

七位捉妖天師更是慷慨,一出手便是十幾個,樂的道士合不攏嘴,領著小老鼠拱手致謝。

轉到倀鬼處時,倀鬼見眾人都給錢,覺著自己也應該付錢。

她做手勢讓道士等等,然後擠出人群跑到餘生面前,伸出手掌也不說話。

餘生道:「我沒錢,有本事找清姨要。」

倀鬼被二貨女鬼帶壞了,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伸手就去掏餘生的兜。

「這兒沒有。」餘生閃身躲過,緊緊捂住自己的口袋,「我沒錢。」他又對清姨說。

「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二百兩么。」周大富說,他和楚生站在凳子上看鼠戲。

「你怎麼還偷我一百兩。」餘生忙著錯開話題。但倀鬼眼疾手快掏出三四個銅板來。

她把銅板放在掌心讓餘生看,眨著眼似在說,「你看,還是有的吧。」

餘生看了看清姨,有些尷尬又無奈的說,「去吧,去吧。」

人以後為自己賣命的,餘生也不好太吝嗇。

倀鬼手掌一收,又高興擠進人群,站在七妹和葉子高中間,把銅板扔進了盤子里。

道士領著小鼠向倀鬼拱手,倀鬼得意的笑了,彷彿做的什麼了不得的事。

也的確是了不得的大事,以致很多人都看著他,致謝後的道士也不例外。

「能讓余掌柜掏錢,姑娘是條漢子。」道士豎起大拇指。

被揭穿身份後,道士之前在客棧住的幾天,餘生好好和他算了算賬。

最後算下來,莫說讓餘生賠車錢了,餘生賠給他一塊棪木板都是仁至義盡了。

道士從那兒時對餘生之摳門有了深刻認識,這位姑娘能從他手裡搶來錢,怎能不令人敬佩?

葉子高看的更多,掌柜自錢差點被小老頭偷走後,一直藏的很緊。

姑娘一出手便知錢在兜里,顯然關係不一般。

「掌柜什麼時候和她認識的?」葉子高看著倀鬼,又用餘光看著餘生,猜測著他們的關係。

餘生應付完倀鬼,回頭見清姨看著他,尷尬道:「那是我早上賣豆漿的錢。」

清姨才不信,大早上飲豆漿的只有兩位木兄,他們一般在離開時才結賬。

不過她看著餘生緊,餘生很少有藏錢的機會。這樣看來,一定是有人在幫著餘生掙零花錢了。

葉子高和白高興很快又端出幾壇炮打燈,顧老大端起來又飲一壇後才歇口氣。

「嗝~」打一長嗝,「快喝。」她招呼手下,「這酒不錯。」

「是,是。」手下應著,勉強喝著炮打燈。

顧老大又取來一壇,飲一口道:「掌柜的,聽說常有一頭狌狌來客棧喝酒?」

不待餘生回答,她又道:「是不是喝的這烈酒?」

「一定是,那水酒狌狌肯定喝不慣,一點酒味也沒有。」顧老大絮絮叨叨著。

餘生見她臉上的肉在顫動,頗像醉酒時的神態,估摸著已經有些喝高了。

能不高么,炮打燈,顧名思義,酒勁直躥頭頂,專上頭,尋常人立馬暈乎乎的。

還有顧老大太高看狌狌了,那傢伙幾杯棪木酒下肚就醉,炮打燈估摸著一口就倒下去了。

餘生也不說破,只是點著頭,讓顧老大以為狌狌真喜歡喝烈酒。

「喜歡烈酒就好,我們備了草鞋,就差酒了。」顧老大「嘿嘿」笑著,「它一定跑不出我顧惜語的手掌心。」

顧惜語?好名字,就是有點不配套,就像掛著羊頭在賣狗肉。

也不對,以她臉上顫動的肉來看,應當是掛狗頭賣羊肉才對。

至於烈酒,想來狌狌應該是不願意喝的。

願意喝也不要緊,餘生在昨夜苦思冥想後,終於想出了應對的策略。

辦法就是對著酒罈子說上一番話,譬如只要不喝這酒,客棧賞你兩壇之類的。

以狌狌知往不知今的本事,很輕易知曉餘生說過這番話才是。

顧老大還在傻笑,仿若狌狌真被她捉到了。

餘生故作見識短問她,「你們捉狌狌幹什麼?」

「不是我要捉它,是巫院的人。」顧老大說,「我只是收錢替人辦事。」

「多少錢?」餘生好奇狌狌值多少錢。

顧老大比划出八的手勢,「六十貫。」她得意說。

這是真喝高了,八和六都不分了。

餘生又要問話,顧老大後面的漢子站起來了,「嘿,嘿,你套誰話呢?」

「咦,你的酒罈子怎麼還是滿的,什麼,你說這酒不好喝?」餘生搭腔。

顧老大豁然轉身,「啥,不好喝?」她探頭一看,漢子酒罈子果然滿的。

「啪」,一巴掌拍在腦袋上,「你居然覺著不好喝。」顧老大彷彿被侮辱了。

餘生看的目瞪口呆,心說我才是釀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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