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5章 烈酒

狌狌抖似篩糠,讓餘生不能靠近。

他只能暫且退回客棧,避免讓這東西嚇死了。

餘生和清姨踏進客棧時,見富難和倆老叟安然坐在凳子上,對著棋盤廝殺。

方才河裡的驚險,絲毫不曾驚動他們三個。

「放這兒,放這兒,聽我的。」富難指點他們。

他們落子很快,現在已經快把棋盤擺滿了。

兩位木兄還不曾醒悟,甚至有一種他們不相伯仲的錯覺。

餘生顧不上搭理他們,著急上樓換衣服。

推開房門時,他見倀鬼獃獃站在原地,鳳冠霞帔的女鬼正圍著她轉。

女鬼比劃著手勢,倀鬼雙眼直直看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見餘生進來,女鬼向他比劃一下,又指指倀鬼,做握手狀。

奈何餘生也看不懂她在比劃什麼。

「說話呀,你不是攢了幾個字?」餘生說罷,轉身去隔間翻箱倒櫃找更換衣物去了。

女鬼有些捨不得。

她猶豫一下後才指著雙方,字正腔圓對倀鬼說:「鬼,朋友。」

三個字,但意思也算明白了。

倀鬼看著她,張開了嘴,在女鬼期待之中吐出一個字,「嘎?」

「嘎」是什麼意思?

女鬼看著倀鬼,期待她多說幾個字,但倀鬼閉口不言。

女鬼急了,張著嘴卻再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焦急向出來的餘生比劃。

「你剛才說什麼?」餘生也沒聽見她說。

女鬼都快急哭了,心說我攢幾個字說話容易么?

「你先比劃著,我在裡面換個衣服,別進來啊。」餘生說罷把隔間門關上。

待他出來時,餘生見女鬼還在徒勞無功的比劃著。

看她怪可憐的,餘生試著猜。

他見女鬼手指雙方,然後比劃一個向上飄的手勢,然後左手拍右胸口。

這是啥意思?

餘生嘗試著猜:「大家相約一起上天輪迴?」

女鬼搖頭,重新比劃飄這個動作後,然後做出了一取餘生錢推磨的動作。

「你走,別搶我的磨?」

女鬼又搖頭。

「你讓她以後和你一起推磨?」

女鬼又搖頭。

「總不至於你用磨推她吧。」餘生說。

萬事離不開磨,祝你變成磨盤鬼,女鬼氣著想咬餘生。

「好好好。」餘生止住她,問倀鬼:「她剛才對你說什麼了?」

「嘎?」

餘生一頓,「以後跟在我身邊不許出聲。」

太丟人了。

倀鬼默默看餘生一眼,又恢複獃獃的模樣。

女鬼依舊在旁邊比劃,餘生忙退出去,「你們倆慢慢交流。」

一個會說話卻不能說話,一個能說話卻不會說人話,還真是一路鬼。

若是做朋友就好了,餘生心想。

下樓時,一盤棋局正到要緊處。

白髮老叟在富難指揮下,借一招妙棋斬掉黑子大龍,灰發老頭無力回天。

白髮老叟糊裡糊塗贏了,灰發老頭糊裡糊塗輸了。

倆人因稀里糊塗而不來及感慨,聽富難道:「這一招走的妙,我都無法應對,佩服我自己。」

兩位木兄現在知道為甚稀里糊塗了。

「來來來,我們再來一局。」富難收拾著棋子兒。

「汝快滾。」灰發老頭用拐杖把富難趕走。

富難被迫起身,「你這老頭,還輸不起了。」

「吾等再來,方才不算。」灰發老頭對白髮老叟說。

倆人於是再擺棋局,富難坐在遠處看著,心癢難耐的想指點江山。

只是都被灰發老頭的目光給逼退了。

「你挺閑的。」餘生對富難說。

富難遠遠看著棋局,「我哪裡閑了,我也很忙的。」

他回過頭來看餘生的腳,「只等你露出馬腳了。」

餘生說:「有驢腳你要不要?」

富難不理他的揶揄,「我查出來還能幫你毀屍滅跡,巫院查出來你可就惹大麻煩了。」

「放心,查不出來。」餘生說。

富難以為餘生終於要承認了,他瞬間回頭卻聽餘生道:「因為我什麼也沒做。」

富難撇撇嘴,沖著白髮老叟喊,「哎,別落那兒啊……」

他一激動又湊上前去。

小和尚這時跑進來,「生哥,來壇素酒壓壓驚。」

「你壓什麼驚?」

「不是我,是狌狌。」

小和尚舉著書告訴餘生,狌狌最喜歡酒和草鞋。

「獵人抓捕狌狌時都用這招。」小和尚說。

因為狌狌食之善走,肉質美味,很多地方的人都喜歡抓狌狌為食。

但狌狌跑的很快,只能智取,狡猾的獵人們慢慢就摸索出一招。

「他們把酒和綁在一起的草鞋放在路上。」小和尚說。

狌狌雖不聰明,但通曉過去,一見草鞋和酒就知做什麼用。

剛開始狌狌還能剋制不上當,會把放酒獵人的名字捎帶著祖上十八代的名字一起痛罵一頓。

「狌狌倒是把自己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精緻。」餘生說。

他說罷頓了一頓,這罵街捎帶上人祖宗十八代的毛病倒是和老餘一模一樣。

餘生覺著祖上肯定沒少吃狌狌,把壞毛病也傳給老余了。

他決定晚上默背時仔細找找,究竟是那個祖宗做的孽。

余倉,余頡還是余雙瞳?

不錯,在老余悉心教導下,餘生難以入眠時都會背上族譜,簡直有奇效。

但他從來不背餘四眼,因為這名字太容易讓他記起前世了。

人一旦陷入回憶,就很難安然入睡。

餘生一本正經的胡思亂想,小和尚以為他在聽,繼續說著狌狌。

他告訴餘生,在痛罵完後,狌狌會大罵著「誘我也」走開。

但草鞋和酒再也離不開它那容量有限的腦袋了,時時刻刻誘惑著它們,讓它們很快又折回來。

「也有能忍耐的。」小和尚說,「但最多五天後必回來。」

回來的狌狌不僅自己喝酒,有時還互相招呼著喝,並把連在一起的草鞋穿上。

待獵人趁它們喝醉來抓時,醉酒加草鞋絆腳,只能淪為盤中餐。

「喝酒誤事啊。」餘生感嘆,同時不忘看著清姨。

「這最多是水。」清姨不悅的舉起酒罈。

她已經回去徹查過了,把驢圈都掀了,也沒找到什麼遊人醉。

足見餘生上次根本沒有說實話,他一定還有烈酒。

只是狗子和小白狐把客棧翻遍了,依然不見遊人醉。

倒是在破角落裡翻出一破本子來。

本子已經發了霉,上面寫著啥一個也看不懂,清姨又給他塞了回去。

唯一的戰果就是把女鬼給揪了出來,從此多了一個推磨的鬼。

「不就是烈酒么,」餘生說,「待閑下來我給你釀一大壇。」

餘生早有再釀一種酒的心思,因為許多人行路人也喝不慣棪木酒這種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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