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7章 一字

「一碗不夠,至少一桶。」

「滾,我還攢錢娶媳婦呢。」田十說。

「娶媳婦又不是買媳婦,你攢什麼錢。」

「現在姑娘跟著城主全學壞了。」田十抱怨著,「其他都過得去,唯獨和錢過不去。」

「城主像在後面呢,小心砸死你。」

餘生把他們抱怨聽個正著。

「城主為什麼和錢過不去?」餘生問白高興。

「揚州不收田賦,只收關市稅和山澤稅,城主手頭當然緊。」白高興說,「城主府驢舍都是望春樓白三爺捐的。」

「捐驢舍?」餘生聽著新鮮,「直接給錢不就得了。」

「也捐不少,捐驢舍是為了報答毛毛他娘。尋味齋酒窖被毛毛他娘席捲一空後,望春樓積攢多年的酒很快沽空了。」

談話間路經望春樓,餘生見一白胖,留八字鬍的掌柜春風滿面送一提劍姑娘出來。

「告訴城主,豆腐的收益我只抽三成。」白三爺說。

「白掌柜,這怕不合規矩,大家約定五五分……」姑娘說。

「哎,」白三爺笑著止住她,「咱是誰,咱是為城主蓋過驢圈的。」

姑娘還要再說,被白三爺不由分說攔住了。

「這白三爺挺逗的。」餘生說。

「自從為城主蓋了驢舍後,他就覺著和城主關係不一般。」白高興說,「一直把這事兒掛在嘴上。」

餘生心說我姨夫還城主呢,這關係才不一般,只是低調,低調。

低調的餘生稍一回味便是一哆嗦,他實在想像不到強勢的清姨小鳥依人的模樣。

或許小姨媽為攻,城主為守也不一定。

葉子高道:「你們倆是不是傻,應該在意的難道不是豆腐,豆腐?」

白高興醒悟,「城主府怎麼也賣豆腐了?」

餘生倒不奇怪,以清姨和城主的關係,把豆腐方子給城主府也在常理之中。

「豆腐又不是客棧專有,誰規定城主不能賣了,總比讓尋味齋賺錢強。」餘生催著毛毛上路。

葉子高狐疑,「豆腐方子怎麼會到城主手裡,你們是不是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交易你妹,告訴你啊,以後誰也不許提城主,違者罰工錢半個月。」餘生說。

「別啊,我就是慕城主屠龍之名而來揚州的。」葉子高說。

餘生看他,「你自稱能召喚龍,現在又慕屠龍之名而來,不想活了?」

葉子高不說實話,「你還號稱召喚神龍呢。」

「我的神龍召喚需要七顆龍珠,」餘生用前世漫畫唬人,「你的怎麼召喚?」

葉子高幹脆話也不說了。

白高興打量他,「我看他壓根沒說實話,什麼召喚龍,畫龍點睛,全是騙人的。」

「胡說。」葉子高說,「我只是……」

「只是什麼?」餘生兩人異口同聲。

「只是不屑罷了。」葉子高把頭別過去,再也不說話了。

回到客棧時,草兒正在抓螞蚱。不知有什麼深仇大恨,她非常喜歡抓螞蚱餵雞鴨。

見餘生回來,草兒目光中帶著憐憫,「清姐在閣樓上等你呢,你有個心理準備。」

餘生一聽這話先怯三分,「出什麼事了?」

「上去就知道了。」草兒不說。

餘生忐忑的上樓,不待敲門,「進來。」清姨說。

餘生推門進去,見清姨桌子上擺著一條鹹魚,狗子搖著尾巴蹲在桌子下。

「它,它怎麼在這兒?」餘生驚訝極了,這鹹魚就是陸仁義丟的鹹魚。

「我還要問你呢。」清姨說,「貪吃也有個度,你還藏在到卧房裡,怎麼,晚上啃?」

「怪不得昨晚不讓她進去。」清姨指門。

餘生回頭,見一濃妝艷抹的白臉險些貼住他額頭。

「你鬼啊,走路沒聲的。」餘生被嚇著後退一步。

女鬼眼睛眨呀眨,似乎在說「我就是鬼」。

「你還會告刁狀了。」餘生瞪她一眼,對清姨道:「這鹹魚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麼在你房裡。」清姨道:「不是我說你,你也不怕你家老爺子跳出棺材來。」

「他都投胎去了。」餘生不在意,「想回也回不來了。」

「這麼說鹹魚是你帶回來的?」

餘生被繞進去了,忙喊冤,「真不是我,我也不知它怎麼在我房裡,或許是長腿了?它本來是別人的兵器。」

清姨樂了,「還有人用它做兵器?」

餘生把陸仁義的話說了。

清姨笑容消失了,劍光一閃,打在鹹魚身上。

餘生探頭看去,見鹹魚依舊鹹魚的模樣。

「讓開。」

清姨待餘生退後三步後,一道劍氣從指尖飛出打在鹹魚身上,鹹魚依然安然無恙。

她眉頭微皺,把鹹魚取在手裡端量半晌,忽然看著餘生,「哎呀,你指頭破了?」

「有嗎?」餘生沒感覺到疼,但還是下意識舉起手。

一滴血沁在指尖,清姨用手帕輕巧擦拭走隨手扔在鹹魚身上,「你沒事兒吧?」

餘生搖搖頭,只是一個小口子,已經止住了。

「這環戒不能戴了,老是扎手。」餘生取下放在口袋。

清姨把手帕取走,又把鹹魚握在手裡端詳後對餘生說,「還真是刀槍不入,應該不是你買來啃的。」

「做武器不錯,是誰的趕緊還給人家。」她把鹹魚遞給餘生。

餘生答應後出了門,很快又進來,見清姨剛把手帕舉起來。

「你,你有什麼事兒?」清姨把手絹藏在身後。

餘生道:「你進我房間了?」

「它拖出來的。」清姨一指狗子。

「你個叛徒。」餘生道。

狗子搖搖尾巴,渾然不放心上。

餘生又指著飄著的女鬼,「她不是不說話?」

「她一天只能說一個字。」清姨歪著頭翹著嘴,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中了什麼巫術。」

「她告刁狀說了幾個字?」

清姨一怔,繼而笑了,「說了一串話。」

「合著她把攢下的話全用來告狀了。」餘生怒把女鬼衣服打個結綁在桌子上。

幸好在閣樓上,不然非得把葉子高請來和她談談心。

下樓正遇見隨遇,餘生問他,「想吃什麼?」

「隨意。」

餘生就知道自己白問。

他下樓吧鹹魚丟給白高興,把死不瞑目的豬頭切了做下酒菜。

涼拌豬頭肉不只客人喜歡做下酒菜,清姨也喜歡。

她時常自己切上一盤自酌自飲。

讓餘生納罕的是,他從不見清姨微醺或失態,飲酒如喝水,海量不可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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