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都不如活了便宜 再來一瓶啤酒

有一位作家朋友,三十幾歲了才到日本留學,錢不夠,寄住在幾個同鄉的房間里。

此人說來留學,但是沒看到他去上課,整天待在房間里,像是去外國打發時間。

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朋友聽說他會寫作,就勸他把對日本的感想記錄下來。

對著空白的稿紙,望著天花板,香煙一支又一支,但是字可不是一個又一個。

他去了兩年,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居住的附近,最常光顧的是PAKO彈子店,和相機相處,什麼日本話也不必說。

到小館子吃飯,他用手指指著玻璃櫥窗中的塑膠食物樣板,伸出一根指頭。

記憶中,他學會幾句日本語,例如他會叫啤酒。一坐下來,他說:「Biiru Moo Ippon。」

Biiru是英文的Beer,Ippon是「一本」「一瓶」的意思。

最妙的是他用的Moo,是「再來,多些」的意思。每次都是一瓶不夠,一定說要再來一瓶。

他說他記得這個Moo,是和英文的More意思和發音都很相像的緣故。

說也奇怪,這個人在日本談起戀愛來。

對方是個洗衣鋪的店員,也是三十多歲,逢人就看人家手上有沒有戒指。

我們的大作家到了外國當然不肯戴結婚戒指,女店員看見他來光顧了幾次,和他指手畫腳地聊起天來。作家也毫不客氣,大咧咧地把她帶回住的地方,命令同房的幾個老鄉都出去散步,將她就地正法。

之後,女店員下了一番努力,立誓要教會作家日語。她說:「DoMo DoMo DoMo is thank you。」

這個謝謝人家的DoMo,什麼人都會,大作家也要學老半天。她又教:「DoZo DoZo DoZo is please。」請人家自便的DoZo,不應該很難。

一天,大家都不在,來了一位日本客人。作家可用起他的日本語,向客人說:「DoMo。」

客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瘋子謝謝他幹什麼。坐了一會兒無聊,起身。作家向他說:「DoZo。」

日本客人聽了,以為自己一起身,對方不留客,反請他自便,就生氣地走了。

大作家當然不介意,跑去小食店,向女招待用他唯一說得正的日本語:「Biiru Moo Ipp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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