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半屏山

說起中華民國「海軍」,就會讓人聯想到左營。半屏山是左營的地標,背朝東南,又以五十坡度傾斜而上止於山頂;東南面有東南水泥廠,開山炸藥的爆破聲,激起陣陣像霧般的塵土,工人正在山腳努力地挖著水泥原料;向西北的一面,由山頂峭壁垂直到五分之一處,即向山腰下開始以緩坡連接到地面,自遠處觀望,有如劍劈此山,平削一半,僅有山脊,而無山峰,故以「半平(諧音屏)」得名。設立在左營的各公立中小學校歌的歌詞裡,均唱出描述半屏山的美麗、青翠、雄壯和動人。

海軍陸戰隊及陸上的軍事單位,在西面的山腳下設立了射擊訓練靶場,因為那裡人跡稀少,安全空曠,也從此成了禁區。

當年有這麼一群頑皮天真、不諳世事、穿著球鞋的海軍子弟們,常會爬上山的西面緩坡,山中有野山羊、猴子、野花、楊桃、桂圓、芒果、芭蕉等,再爬高一點,就可看到遙遠的港口內有許多艨艟的軍艦,南邊有冒煙急奔的燒煤火車,北鄰有高聳的高雄煉油總廠正吐著火舌的大煙囪,以及巨大的圓形鐵質油庫。這些小男生們在山上嬉玩的心情,不因迫逐羊、猴和摘取野生水果而滿足,有時還會憧憬將來長大後,自己要有像這座山般的宏偉志向,去實現和印證所看到的一切。放假的整個下午,頑皮的孩子們就這樣瞞著爸媽爬到半山上,在快樂的幻想中度過。

一天,一陣槍聲射向西面的山坡上,緊接著一大陣槍響。在山上戲耍的孩子們警覺到了危險,他們雖然調皮卻都絕頂聰明,知道碰上了禍事,於是趕忙脫下破補的白衣衫,不斷地揮搖,才遏止了部隊的射擊訓練。靶場的槍聲驚醒了孩子們的美夢,人生旅途的發展,是崎嶇、有風險的。雖然娃兒們在那時都很懵懂,但都知道半屏山有一天終究會改變,於是口耳相傳,相互告誡,大家都再也不敢攀爬半屏山了,不過在小腦袋瓜裡,仍然存在著許多關於這座山的美麗夢幻。

多少年後,大多數的娃兒們都長大了,並且遠離了左營。數十年來,半屏山因開挖水泥,導致山形萎縮凋零,現今翠華路的增闢,水泥廠的遷離,將部分鑿炸的山區整建成登山健身觀光區域,顯示了時代的進步,但也喚不回往日山上的青綠。在漸漸被淡忘的校歌歌詞中,仍清晰地記得其中有一段,是歌頌半屏山的蔚然和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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