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軍區

左營軍區內的環境十分整齊、乾淨、青綠、幽雅、寧靜、莊嚴、祥和而實用。在台灣至今尚沒有一個區域,甚至包括先總統蔣公的士林官邸,可以與其原始自然的幽美來相比擬。

民國三十九年十一月一日,秉承「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之古訓,將日據時原有的一塊不太高的「東南柱石」遺碑拆除,改建成雄巍的「海軍忠烈將士紀念塔」;這塔就像一把銀色神劍般,在軍區心臟地帶擎天轟立,高舉著海軍的赤子之心,以天為誓,絕對忠心地效法烈士們威武的戰鬥精神,捍衛海疆,堅守我們的海峽,更為軍區增添了一絲肅穆與莊嚴。「忠」、「烈」在字彙上很容易理解,但可歌可泣的卻是實際上的精義,嵌在塔殿北面銅牌上每位忠魂將士的英名,他們有的在戰爭剛開始相搏時就犧牲了,有的則堅持到最後剎那才與艦共亡。這些神聖光榮的情操,完全展現出「忠」與「烈」的風範,嚇阻了敵人,換取國家長存永恆與茁壯的生命。

「紀念塔」以北有:

(一)海軍官校

撫育軍官的搖籃海軍官校,我們將在以後的「海校」篇內另述。

(二)海軍總醫院

早期的海軍總醫院,都是些木造、像野戰醫院的房屋,那時代娃兒們比較常去光顧診斷的科目,大都是牙齒,一種又怕、又痛、又非得去看醫生的慢性病;總醫院牙科叔叔們的基本功夫,沾的就是「拔」字秘訣,只要會用麻藥和鉗子,一切牙齒上的毛病都會迎鉗而解,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們現在數數,看看有幾顆牙齒是真的。醫院內北方後面的大水溝,與海軍官校交界處的一塊荒地上,建有一間神秘奇特的簡陋小木屋,這房子自外面瞧上去,好像似倒非塌;來到屋內,可以發現它有三個房間。前面一間約有四坪大小,沒有窗子,天花板高吊著一支四十燭光,骯髒不亮的燈泡,如果在此處讀蒲留仙的《聊齊志異》,絕對夠味;室中有一個固定水泥石箱,作為放置大型冰塊隔熱的容器,緊挨著石箱後方,有一個插香燭的小型祭桌。中段第二間房內,兩邊各放置一個軍用的上下鋪小木床,一共可睡四個「死」人,不論是否有「貴」客睡在床上,有時都會聽到隔扇門最後的那間小斗室裡,正播放著時髦的熱門音樂,路得十分不搭;本來嘛,陰陽兩界就是有很大的區別,後房住了位矮小駝背叔叔,也是總醫院小「殯儀館」的管理員。娃兒們偶而在假日時分,興致昂然相約跑到總醫院內防火大水池旁,用手線去偷釣池子裡專吃蚊蟲的小魚;有時被院方人員發覺,遭到驅離後,大家便無聊地走向那個又怕、又想冒充不在乎的停屍間去好奇地轉上一轉,但條件是一定要在大太陽下的大白天裡,還要聽到房間裡有音樂飄溢,才敢繞走這座房子一圈。那位駝子叔叔很機靈,看到我們這些小嘍嘍來,倒是高興得真有了「生」氣,於是大家老小彼此交談起來:「叔叔,你住在這裡怕不怕?」在回憶裡,他是這樣回答的:「唉!有什麼好怕,就怕回不了大陸的家鄉。」當時實在不懂這個回答的涵意,也更怕知道臥室裡是否已有稀客正躺著長眠;不會有,這是鴕鳥心態,因為娃兒們實在太貼近這間恐怖房屋的門檻了。「叔叔,如果明天有『貴』賓要住進來,你今天會不會知道?」駝子叔叔想了一會兒回答說:「住久了,到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點預感啦!」聽起來有點毛毛的。

(三)輪機學校

培養軍艦機艙人員的學校。適齡分發至海軍服義務兵役的青年們,有些畢、肄業來自全省各高工職業學校,或曾就職機械工廠的學徒,依據他們在民間已有一般機器知識的專長,經挑選後派送至輪機學校去學習有關艦艇鍋爐、汽旋機、柴油機、輔機等,接受為期四個月的分科職前機艙訓練,以便結業「下」艦服役時,在資深士官班長們教導下,了解職業和操作而迅速的進入戰鬥單位。

海軍又針對已在艦艇任職的每一位兵科輪機軍官,即使他已具有豐富的海上輪機經歷,但仍然必須要調新至輪機學校高級班,做四個半月艦用輪機新知識的再研究,當獲得這張結訓畢業文憑後,也是未來官途晉升和派職資格上的最佳保證書。

(四)士官學校

造就海軍基層的士官學校(今改為新訓中心),設有航海、槍炮、帆纜,及通信班的訓練科目(現與輪機學校合併為技術學校)。

(五)森林

特意留存下來,在空襲可做避難用,並有魚池和水塘的原始果樹森林,林內常有一群活潑的孩子拿著彈弓在打鳥、釣魚,或偷偷跳進池塘裡戲水。民國四十年五月,早期的美國軍事援助顧問團選在此設辦事處,直到民國四十三年十二月,訂定「中美」共同防禦條約後,美海軍顧問團員的辦公室、「海友新村」眷舍,以及被甄選為我海軍接艦官兵或優秀人才儲備訓練班,全都選在此林內設立,也因此變成管制禁區,孩子們再也進不去這處遊耍的樂園,直到民國五十二年,這茂密優美的叢林,被開闢整建成左營高爾夫球場,使得這片濃蔭自然美景的「桃花源」,從此消失。

(六)第二軍區司令部

一幢典雅美觀的西班牙式兩層大樓,建有深厚堅固的地下室,抗戰勝利後,於民國三十七年成為我海軍第二軍區司令部。二次大戰時,日本人曾將這幢大樓漆成白色,再畫上紅色十字記號,偽裝成醫院,實際上作為「南進指揮中心」控管的大本營。也因此,一直到戰爭結束,都未曾遭到炮火波及,這也是左營地區唯一倖免,仍留存有一甲子以上西式風貌的建築物。到了民國四十四年五月一日,海軍第一軍區司令部在左營正式成立,這幢美輪美奐的中古建築,也就成為南部海軍的指揮中心(現今一軍區裁併為後勤司令部)。

(七)迎賓館

接待貴賓,環境幽美的「明德」迎賓館。民國三十八年中旬,這所迎賓館曾是海軍總司令桂永清上將的臨時官邸,裡面住了一位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小胖胖,他每次出來玩耍時,後面都實跟著幾個大人,據說那是什麼衛士之類的人物。好可憐,一點都不自在。這位不自由、也沒有小朋友陪他玩的小胖胖,後來經證實,原來是桂總司令的寶貝獨生子言言。

(八)體育場

青翠緣茵的操場外緣有東西南北四條四線道大馬路圍繞,界定了體育場的總面積。操場的北邊頂部與明德新村相連,南方底端與自立新村緊鄰依靠,場內築了一條四百公尺長,有七條寬線的橢圓形炭渣跑道,操場中部的面積大約有一個半足球場大,場內中心當然有個足球場,有時候也會舉行一場棒球大賽,即使出現一支全壘打,球仍飛不出它的跑道外緣。跑道外側與馬路之間,衍生了一片青草地,有更多人在在這塊廣大的綠野內打排球、做體操,以及賽前的各種熱身預跑運動。由此可見,軍區內這座體育場,大到足可容納三、四千名官兵集會和校閱,不但每年的海軍軍運會在此比賽,三軍運動會也曾在這座操場舉行過。操場的西側,還附屬了兩個水泥籃球場和一座網球場。體育場的地理位置適宜,坐落在軍區內各大重要單位的中心地帶,交通方便;在五十年前的那時,全軍官兵眷屬們就享受到可貴的全民運動。每逢例假日外的清晨,在曙光初現時,就有爆破隊蛙人在此做五千公尺跑步的體能訓練;緊鄰籃球場前的海軍軍樂隊鼓號手,正練習吹奏著雄壯的進行曲,混合陸戰隊跑步的歌聲,使全軍區都被這群強壯的健兒們喚醒。每位正要去上班的官兵和讀書的學子們,都會神情激昂,精力充沛,深切地曉悟著一日之計在於晨的真諦。午後黃昏前,體育場更形熱鬧,有各式各樣的球類、體操、跑步,以及腳踏車的技術表演和比賽,還有許多眷屬孩子們,在摔跌中練習騎自行車。就讀各中小學的子弟們放了學後,有的會特意經過此地,把書包往草地上一擲,挑選他們所喜愛的運動,興致勃勃地在沒有時間觀念下玩到天黑,肚子餓了,才想到要急趕著回家。

週末的夜裡,有時體育場會播映免費的露天電影。這類極富娛樂性的消息,幾天前就會在眷村管理站牌的簡陋告示中張貼出來,管理員也會好心地沿戶挨號,在村子裡大聲嚷嚷地宣佈,並請大家告訴大家一起來看電影。

耐心地等到了週末來臨,天黑前,體育場內一寬廣的草地上,高高地豎立了兩根大桿子,並用鋼絲索和伸縮大螺絲,將桿子固定打好在地樁上,於是白色的大銀幕,就被這兩根大桿子撐了開來,如果加上點風吹草動,這幅廣大的布幕會像一面大旗子般,慢慢地在空中飄動。天黑了,各村子裡部分無聊不會賭錢的伯叔們,以及一批歡天喜地的眷屬孩子們,就會從四面八方帶張小板凳和扇子(用來趕蚊蟲),在銀幕正面與放映機間的空地上坐定;可是較適中的好位置,則早已在黃昏前,就被自立新村的少年兒童部隊盤踞搶了先機,因此從明德新村來的孩子們,都是隨到隨擠隨看,怎麼也弄不到一席精華地段。早到的鳥兒,可有好戲看了,沒什麼好謙讓的,大家一律平等。有時候會有將近兩,三百人來欣賞這場空氣流通的露天電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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