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一九四三年至一九四五年我任海軍總司令時的任務(上)

一、海軍裝備問題

在我擔任海軍總司令後,海軍的作戰任務基本上沒有變化。

英國人民的生存依賴於盎格魯撒克遜人之間的海上交通線,保持這條交通線的暢通無阻是盎格魯撒克遜人實施全面戰爭的先決條件。

兩大海軍強國實力強大。存在的問題是如何把人員和物資從海上運到需要的地方。這也是它們實施整個戰爭計劃的關鍵。

運用海上和空中作戰的一切手段來阻止同盟國的海上運輸,仍然是我們實施海戰的最重要目標。這就是說,噸位戰仍是德國海上作戰的主要任務;潛艇仍是最重要的作戰兵器。因此,想方設法地加強潛艇戰也就是最使我憂慮的問題。

這一時期,敵人也同樣看到了戰爭中的這個問題。在一九四三年一月召開的卡薩布蘭卡會議上曾作出決定,同盟國的首要任務是擊敗對方潛艇部隊,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轟炸機部隊最重要的攻擊目標是潛艇基地和船廠。

一九四三年二月的英國新聞報導體現了卡薩布蘭卡會議的這個決定:潛艇被稱作頭號敵人,並要求集中一切力量,贏得大西洋戰役的徹底勝利。

除了以主要精力用於反潛作戰外,敵人還將大力建造商船。

一九四三年二月我們認為,盎格魯撒克遜人從一九四二年以來已經建造的艦隻要比我們所能擊沉的多,估計在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和一九四三年一月這二個月中,同盟國的商船噸位增加了約五十萬總噸位(海戰指揮部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日對形勢的分析,偵察處一九四三年第Ib五百六十號機密文件)。

今天我們才知道,當時的估計並不準確。實際上,由於我們的海上作戰,同盟國的噸位在不斷減少,到一九四三年七月止,新建的艦隻數量才剛剛超過被擊沉的數量。羅斯基爾海軍上校在《海上戰爭》一書中就這一問題寫道:(羅斯基爾:《海上戰爭》,第二卷,第三百七十九頁)

「假如我們不能在建造新商船方面取勝,那末護航驅逐艦、飛機和商船船員的傷亡便成了無謂的犧牲。只要敵人擊沉的船隻數量比我們所能建造的多,那末最終的勝利就值得懷疑。德國人對這一點十分清楚。」

我們當時估計盎格魯撒克遜人新造的船隻數量已超過了我們所能擊沉的數量,因此從一九四三年二月起一直認為,要在噸位戰中戰勝兩大海軍強國幾乎是一種奢望,認為在三年半的戰爭之後,現在很可能已經太晚了。德國國家領導已貽誤了戰機,沒有在戰爭爆發時就把一切力量投入到大西洋之戰中去,也沒有及時地準備好作戰兵器——足夠數量的潛艇。然而現在雖然已無法切斷敵海上交通線,但噸位戰還得繼續進行。因為它是我們手中對付兩大海軍強國的唯一的進攻性武器,利用這個武器我們仍能像以前那樣給敵人造成嚴重的損失。

就整個戰爭局勢而言,我們在一九四三年二月顯然處於防禦階段,東線主要是對付俄國這個大國的壓力,在北非的突尼西亞海岸陣地上對付盎格魯撒克遜人對地中海海區的進攻。上述防禦作戰還必須得到海上噸位戰的支援,因為不但我方運往北非的軍事補給,而且同盟國提供給俄國的大量物資,都依賴於海上運輸。

然而儘管敵人在大西洋作戰中的防禦力量已發展得相當強大,以至我們無法再使他們的噸位遭受重大的損失,但我們還是應當繼續努力,為破壞同盟國的海上交通線而不停地戰鬥,以保持對敵人的威脅和牽製作用。

在海戰指揮部召開的一次形勢討論會上,人們談到噸位戰對敵人整個軍事局勢所起的作用時說:(海軍總司令部海戰指揮部一九四三年六月八日第C一六二九號文件)

「噸位戰更大的作用在於,它使敵人為積極防禦潛艇而投入大量的海、空軍部隊,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資源。沒有噸位戰的威脅,敵人肯定會騰出難以估量的軍事力量投入其它地方作戰。

「除了這些對陸上、尤其是對空中局勢所起的作用外,噸位戰對海戰形勢所產生的後果是,敵人將不會把大量輕型海上兵力用來對付我方的海上交通線,由於掩護兵力不足,德國在瀕陸海區現在就難以與敵佔優勢的海上輕型兵力相抗衡,而要依賴海上運輸才能得到補給的挪威即使沒有敵人入侵也會因補給中斷而無法生存下去。

「因此,對德國實施戰爭來說,關鍵是要繼續發揮噸位戰的作用。

「……即使潛艇戰無法完全克服目前的困難因而不能再取得以往那樣的戰果,潛艇部隊也必須全力以赴,因為潛艇戰將使敵人消耗幾倍於我們的軍事實力或牽制住敵人數倍於我們的力量……」

除上述進攻性任務外,海軍還擔負著防禦性任務。這些防禦性任務包括對我抗登陸地區的海岸地帶進行警戒和用火炮進行防衛,掩護「瀕陸海區」的出海航道和海上交通線。

在挪威我們要保衛一條長達二千二百公里的海岸線,它從北角以東的芬蘭邊界一直延伸到瑞典的斯卡格拉克海峽。海岸線繼續向丹麥、荷蘭、比利時、北非及西非延伸。波羅的海沿岸、法國南部的地中海、達爾馬提亞和希臘及德國佔領的黑海沿岸地帶都面臨同樣的防禦任務。海軍主要負責保衛沿岸的所有港口。各港口之間的沿岸地帶的防禦則由陸軍實施。海軍通過設置在各防禦要點的遠程火炮予以支援,但整個沿岸地帶的防禦準備和指揮則由陸軍統一實施。

由我掩護兵力來控制瀕陸海區,具有特別重要的作用。如沿岸沒有這種保護,我們的潛艇和快艇則無法進出各港口。

我方能否實施攻勢作戰,依然取決於能否防止敵人在我瀕陸海區航道上佈雷和利用飛機和潛艇發動襲擊。

出航時,德國潛艇從基地到自由海區的深水區,一路上都有掃雷艦、巡邏艇和破雷艦護航。返航時,潛艇從預定的會合點起,經瀕陸海區淺水區尤其是危險區,一直到它們的港口,同樣由這些艦艇護航。如一九四二年在大西洋沿岸為潛艇擔任護航的艦艇就有一千零二十四艘(這些數據及下面的一些數據均引自海戰指揮部一處一九四三年三月一日第六四二號絕密文件)。其它的海上兵力以及突破封鎖為我們運送重要原料的造價昂貴的艦隻在通過瀕陸海區時也同樣由掩護兵力護航。

我輕型海上兵力在掩護從德國到被佔領國家的瀕陸海區內的海上交通線方面任務更為繁重。這些交通線用於為德國國防軍輸送補給品和發展德國與這些被佔領國家的經濟往來。例如,佔領挪威的作戰行動,完全靠海上航線來為德國國防軍作戰部隊運送補給品。從基爾克內斯和納爾維克向德國運送礦砂及從佩特薩莫輸送鎳、銅、鋁等稀有金屬,都是經過挪威的瀕陸海區。從挪威進口魚類的情況也是如此,一九四三年德國從挪威進口魚類預計為五十萬噸。

一九四二年單為挪威的駐軍部隊就從海上運送了二十三萬一千一百九十七名士兵、七千一百九十二匹馬、八千九百七十四輛運輸車輛和九十萬七千八百二十二噸物資。這些數字表明了我掩護部隊的掩護任務多麼艱鉅。

同樣,向芬蘭及波羅的海沿岸國家運送補給品,從瑞典運回重要的軍用物資——鐵礦石以及在德國和丹麥瀕陸海區的頻繁的經濟往來,這些活動都需要掩護兵力。

在北海,近岸海區的航運主要是從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把鐵礦運到德國西北各港口和荷蘭諸港口,再從水路繼續把它們運到萊茵—威斯特法倫工業區。工業區的煤和焦炭再經同一交通線運回北歐。

當時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經濟完全依賴於德國的煤。

我在地中海的海軍部隊也擔負同樣的掩護任務。只要戰鬥持續進行,就必須向突尼西亞和克里特運送補給品,必須保護在德國勢力範圍之內的南非原文如此,應為「南歐」和希臘的沿岸交通線的安全。在黑海的德國海上部隊還擔負著掩護陸軍的補給線的任務。

能否順利完成這些任務,取決於海軍現有作戰兵器的數量和質量,而數量和質量又取決於製造這些作戰兵器的工業能力。

一九四三年初,對德國國防軍來說,沒有統一的裝備計劃。海軍和空軍可以自行決定它們的裝備,只有陸軍的裝備由軍械部長施佩爾決定。

當時屬海軍使用的造船廠和工廠是完全固定的。工業生產能力(包括分配給三個軍種的專業工人)受到嚴格的限制。用於生產各種裝備的最重要的原料——鋼,由軍械部組成的一個委員會按「中央計劃」進行分配。該委員會由施佩爾部長領導,隸屬於負責空軍裝備的米爾希元帥。

在我擔任海軍總司令時,海軍與中央計劃是沒有直接關係的,儘管它與空軍一樣都是單獨生產自己的裝備。海軍所要求的鋼鐵數量在中央計劃中從來只落實在書面上,而且只能少量地得到滿足,在這種情況下海軍裝備只得忍受極大的不幸。另外,一些為海軍服務的工廠由於沒有轉移和擴建能力,在因飛機襲擊而遭受損失時,也必然會減少潛艇、護航艦隻和各種武器的產量,或者至少會減慢生產速度。

不僅軍械部長領導的陸軍裝備部門,而且空軍的裝備部門,在工業生產能力的分配上都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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