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圍繞夏威夷作戰問題的討論經過 光天化日下搶走密碼本

一月十六日,羅斯福總統在白宮召開首腦會議,與會者有國務卿赫爾、陸軍部部長史汀生、海軍部部長諾克斯、陸軍參謀總長馬歇爾以及海軍作戰部部長史塔克。會上討論了德國和日本會不會有突然對美國或者兩國同時對美國採取行動的可能性。總統認為,出現這種事態的機會看來不多,但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發生。

羅斯福在提出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並談了他自己的一些看法後,就要與會者發表意見。當談到美國陸軍面對日德兩國同時採取行動的那種危急局面應如何對付時,總統提起了《彩虹計劃》(它由美國最初的《橘色計劃》發展而來),並且批評說:「我們處理事情一定要現實,不能光讓幾個月後才能實行的計劃浪費精力。」接著,他又補充說:

「我們現在要馬上作好行之有效的行動準備。」

另外,羅斯福就對日態度和向英國提供戰略物資問題應採取的態度表示極大的關注。總統說:「即使日本和德國對美國採取敵對行動,美國也還有八個月的備戰時間,因為英國將能堅持六個月;而德國要打過來,則還需要兩個月時間。」接著,總統下令不得削減援助英國的補給物資,並作了如下指示——這些指示就是美國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全球戰略方針:

一、我們通過夏威夷基地的艦隊,要在太平洋上採取守勢方針;

二、關於菲律賓基地使用到何時,以及在什麼時候下達撤退艦隊的命令等問題,應授權給亞洲艦隊司令,由其自由決定;

三、海軍將不對菲律賓進行增援;

四、海軍應考慮對日本城市進行轟炸的可能性;

五、海軍要在大西洋(直到英國本土為止)繼續作好船舶護航準備工作,並從緬因州(美國東海岸)到弗吉尼亞岬角一帶的沿岸作好巡邏準備工作;

六、陸軍在未作好充分準備前不採取進攻行動;

七、我們要盡一切努力來維持這一基本精神:繼續向英國提供物資。

一九四一年元旦剛過不久,一月四日,日本駐華盛頓的海軍武官處接到一份從東京拍來的電報,內云:「望就『淺香號』特務艦通過巴拿馬運河問題同美國進行談判,取得美國政府的諒解。」

「淺香號」是根據盟國德國元首希特勒的好意,為了運送德國向日本提供的機床而特地從民間徵用過來的,它作為一般特務艦,飄揚著艦旗,正打算趕緊駛回西班牙。但這一談判陷入了僵局。其原因是,美國堅決主張外國艦艇通過戰略要地巴拿馬運河時要讓其武裝人員登上艦艇。但是,由外國武裝人員上艦進行監督,這無異是侵犯國際公認的軍艦航行特權,而且有損於國家的威望。因此日本不能接受美國方面的條件,就在談判陷入僵局時,一月二十日突然發生了一樁夢想不到的重大事件。

華盛頓的冬天比東京寒冷,而且積雪很深。東京的緯度是三十五度四十五分,而華盛頓則是三十八度五十五分,與岩手縣一關的緯度大體相同,這也許是因為美國有點接近北極的緣故吧。

這天,華盛頓上空,一早就陰雲密佈。晌午一過,便開始下起小雪來。夜幕降臨後,好容易才做完一天工作的寺井義守少佐,正在收拾辦公桌上的文件準備回家,忽然他向窗外望去,大吃一驚地說:「實松君,這雪可下得真不小啊!這種天趕夜路,要是碰上汽車打滑,說不定會遭到麻煩……」

的確,這麼大的雪在華盛頓也是罕見的。

「把鏈條綁在汽車輪胎上也實在太麻煩,今天我們是不是就留在辦公室裡,舒舒服服地打幾副橋牌,快活快活!」

「好主意,這就叫做『忙中有閒』嘛!」

海軍武官處設在奧爾班.特瓦茲大廈四樓。我們在底層餐廳進完晚餐後,就馬上打起橋牌來了。時間過得很快,正當我們興致勃勃地玩到十一時左右,電話鈴聲尖叫起來。

「我是松平,有急事相告,想馬上見你……」

「請來吧,我等你。」松平是大使館一等秘書。

「有什麼急事?」「怎麼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發生了與日本海軍有關的重大事件。」我們停止打橋牌,一面這樣那樣地胡思亂想,一面等待他的到來。從大使館到武官處,平時不用五分鐘就可走到,然而此刻也許是下大雪的緣故吧,我們等了十分鐘還未見到松平的影子。

「恐怕是因為下大雪的緣故,路上不好走吧!」

不一會,松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一面快速他講著事件的大概經過,一面從口袋裡掏出一份駐舊金山總領事武藤拍來的加急電報。電報內容如下:

「一月二十日,日本船『日新丸』為了裝運石油,駛入了舊金山灣內的薩克拉門托河口,美國官員如同往常一樣,進行檢疫。當時他們仔細地檢查了船上是否藏有可卡因等違禁品。當然,船上是不可能有這類東西的。

「最後,他們要求打開船長室裡的保險箱進行檢查,船長未產生什麼懷疑,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哪裡知道這是一個圈套。當他們看到保險箱內放著一疊《船用密碼本》等重要機密文件後,竟不顧船長的拚命阻止,搶走了這些文件後急忙離船而去。

「臉色蒼白的船長,急忙向日本駐舊金山總領事館報告了情況。經我方抗議後,隔了幾小時,這些密碼本等『平安』地送回船上。」

誰都知道,商船是海上兵力的一個重要組成部份。《船用密碼本》等機密文件是海軍發給船上備用的,目的是在戰時或非常時期海軍與商船之間可以進行秘密聯絡。它一旦落入美方手中,哪怕是幾小時,也意味著密碼本的內容已完全被人偷看了。更嚴重的是這樣一來,不僅密碼完全失效,而且他們掌握了我海軍密碼的特點後,也就等於獲得了一份珍貴資料,從而可以破譯我保密程度更高的海軍密碼。

「日新丸」事件顯然是美方、特別是美國海軍的一種「預謀行動」。戰後才知道,原來搶走該船上密碼本的「兇手」,就是裝扮成為海關人員的那個名叫L.費勒戈的美國海軍情報局工作人員。這個「強盜」馬上就把拍成照片的「日新丸」密碼本送到華盛頓。他在他的《被盜走的密碼》(The Broken Seal)一書中寫道:「它為美國海軍通訊諜報部破譯日本海軍密碼提供了非常有用的資料。」

這個問題姑且不談,且說「日新丸」事件發生時,作者不由得想起這樣一件事,即日本憲兵曾潛入駐神戶的美國領事館,從保險箱中取出密碼本,並拍成照片,然後又放回原處,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起來這些還都屬於「小偷」之類的行為,可是,這次美國方面的行徑確實應該說是一種「光天化日之下的強盜行徑」。

作者不由得握緊拳頭,對美國這種為達到其目的而採取不擇手段的做法表示憤慨。

「畜生!美國佬,你這一手幹得好厲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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