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向日本本土進軍

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五日日出後不久,護航航空母艦第三大隊(威爾士人第三大隊)的野貓式戰鬥機和復仇者式魚雷機,引擎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接著騰空而起。這些飛機是從菲律賓中部薩馬島附近的六艘護航航空母艦起飛的,飛機朝著離這裡不遠的萊特島飛去,支援五天前麥克阿瑟將軍指揮的一場登陸作戰。戰鬥進展順利。這時,一架巡邏機發來緊急報告說,有四艘日本戰列艦和一大批巡洋艦和驅逐艦從北面高速向這邊接近。「作戰室,告訴那個飛行員,檢查一下他報告的目標。」克利夫頓.A.F.斯普拉格海軍少將怒氣沖沖地說。他認為那些軍艦一定是美國軍艦,飛行員準是把情況搞錯了。飛行員回答:「目標肯定是敵艦隊,軍艦上有塔式桅樓。」

這些日本軍艦的出現,大出斯普拉格的意料。由於一系列錯誤,使他的軍艦被拖進了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海戰——萊特灣海戰的戰場中心。

菲律賓海戰後,塞班島和關島日軍失守,日本的力量被進一步削弱。他們這次來到萊特灣,冒著很大風險在海上一直航行了一千五百海浬。美軍在萊特灣的登陸日期原訂在十二月中旬。哈爾西海軍上將(他接替斯普魯恩斯任第五艦隊司令,部隊番號這時改為第三艦隊)襲擊了菲律賓,在作戰中發現日軍抵抗出乎意料地微弱,於是把登陸日期提前了(尼米茲海軍上將根據哈爾西的建議,極力主張立即攻擊萊特島,麥克阿瑟也麥示同意。九月十五日,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作出決定,於十月二十日發動進攻,比原計劃提前兩個月)。兩天裡,擊落敵機一百七十三架,摧毀停放在機場上的另外三百零五架飛機,擊沉各種艦船五十九艘。

為了防止日本的殘餘航空兵力阻撓即將開始的登陸作戰,快速航空母艦特混艦隊(這時的番號是第三十八特混艦隊,仍由米切爾指揮)於十月十二日襲擊了台灣島。福留繁海軍中將把他的二百三十架戰鬥機全部派到空中迎戰。他報告說:

一場可怕的空戰在我的頭頂上展開了。我們的截擊機大批地朝入侵的美機撲去。我們的飛機看來幹得很漂亮,我想,我不能要求它們打得再出色了。片刻工夫,我看到飛機一架接著一架起火,往下栽。「打得好!打得好!一次大勝仗!」我拍手稱快。待近時一看,使我大失所望。天哪!那些被擊落的全是我們的戰鬥機,而在我們頭頂上耀武揚威盤旋的全是敵機!我們的戰鬥機對堅不可摧的敵機編隊毫無辦法,簡直是以卵擊石。在這一面倒的片刻作戰中,戰鬥結束了,我們徹底失敗。

日軍密集的高射炮火擊落了四十八架美機,但他們三分之一以上的航空兵力被美機殲滅。此外,還有四十架攻擊特混艦隊的一式陸上魚雷機也被擊落。其後兩天,為了頂替在菲律賓海戰中損失的航空母艦飛行隊,日本人用拼湊起來的全部飛機攻擊美國艦隊,結果損失飛機六百多架,超過了德國空軍在英國本土上空作戰時損失飛機的總和,而美軍只有兩艘巡洋艦受創,損失飛機七十九架。日本人聲稱,他們差不多擊沉了整個第三艦隊。哈爾西對此嗤之以鼻,他說,「我搶救了最近被東京廣播電台擊沉的第三艦隊之後,正在衝著敵人『撤退』。」

這次襲擊後,第三十八特混艦隊的航空母艦支援了麥克阿瑟在萊特島的登陸。美機以雷霆萬鈞之勢攻擊了日軍機場,日軍只剩下三十架零式戰鬥機、三十架一式陸上轟炸機和寥寥無幾的陸軍飛機。因此,美軍在登陸時沒有遇到嚴重的空中威脅。然而,日本人在接到美軍登陸的消息後,立即執行經過長期準備的「捷一號作戰」計劃。這項計劃,是冒險與絕望、詭秘與奸詐的混合物,成敗取決於出敵不意和他們在夜戰中的優勢。

兩支日本艦隊像一把巨大的鐵鉗夾擊萊特灣,企圖擊沉托馬斯.C.金凱德海軍中將(一九四三年六月晉陞為海軍中將)第七艦隊的運輸和補給船隻,摧毀美軍的灘頭陣地。其中一支強大的艦隊由栗田健男海軍中將指揮,由五艘戰列艦(包括「大和號」和「武藏號」巨型戰列艦)編成。它將穿越聖貝納迪諾海峽,近逼萊特島北部。另一支艦隊(其中有兩艘老式戰列艦)由西村祥治海軍中將率領,將要通過蘇利高海峽,抵近萊特島南部。儘管小澤海軍中將剩下的四艘航空母艦只能拼湊一百一十六架飛機,但它們仍然是這次戰鬥的主力。小澤的艦隊從日本本土南下,駛往呂宋島,企圖把哈爾西和他的艦隊誘出萊特灣。日軍缺乏具有實戰經驗的飛行員,為了補救這一點,他們異想天開,發明了一種新的令人瞠目驚心的戰鬥隊——神風航空隊。凡是神風隊隊員都必須宣誓,駕駛裝著炸彈的飛機去撞擊敵艦。

美國潛艇和海軍飛機使帝國海軍儲存的燃油遭到了嚴重損失,致使參加「捷一號作戰」的艦隻幾乎用了一周時間才駛達萊特灣。這一耽擱。使他們完全失掉了出敵不意襲擊美國人的可能,也就是說,失去了在金凱德的艦船卸載時予以攻擊的機會。十月二十三日,日本艦隊首次受挫,美國潛艇「海鯽號」和「鰷魚號」在南中國海擊沉了栗田健男的兩艘巡洋艦,其中有他的旗艦「愛宕號」。

第二天,日軍進行了反擊。飛到菲律賓集結的飛機分成三波,每波飛機五十—六十架,攻擊了哈爾西的一支航空母艦特混大隊。第一波遭到了從「埃塞克斯號」起飛的七架惡婦式戰鬥機(由戴維.麥克坎貝爾海軍中校率領)的截擊。半小時內,麥克坎貝爾和他的僚機羅伊.W.拉辛格海軍上尉擊落了十五架敵機。麥克坎貝爾獨自擊落九架,創造了太平洋戰爭中一次戰鬥單機擊落敵機的紀錄。他說:「我們緊咬著損失慘重的敵機編隊,幾乎一直追到馬尼拉才返航……我的飛機炮彈快打光了,汽油也快燒完了。」麥克坎貝爾降落時,發現「汽油勉勉強強使飛機滑到了降落攔阻裝置。」

另一批日機攻擊了「普林斯頓號」輕型航空母艦。艦上的一位戰鬥機飛行員卡爾.布朗海軍上尉說:「我們將八十架日機拖住了十五分鐘……擊落了二十八架。按說,我們不能用八架惡婦式戰鬥機去對付八十架敵機,但在它們攻擊我們軍艦的時候,必須首先攻擊它們……我們開足油門,緊追不捨,用一切火力射擊。」

然而,美國飛機未能拯救這艘航空母艦。一架單獨的「彗星」艦載俯衝轟炸機隱蔽地從雲層中衝下來,向「普林斯頓號」投下了兩顆五百磅炸彈。炸彈穿透了飛行甲板,在機庫甲板爆炸,引起大火。機庫甲板上已經裝上魚雷的六架復仇者式飛機被引爆,火勢更猛。除了滅火人員外,全艦人員奉命棄艦,轉移到「伯明翰號」巡洋艦和幾艘驅逐艦上。在惡婦式戰鬥機驅趕企圖攻擊它的敵機的時候,成噸的海水湧進這艘受傷的航空母艦。黃昏時分,除了艦尾靠近魚雷庫的地方在燃燒外,大火已被撲滅。「伯明翰號」返回「普林斯頓號」旁邊,準備拖航。這時,航空母艦的艦尾發生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大火引起艦尾彈藥艙爆炸),燃燒著的破片一股腦地傾瀉在巡洋艦上。

巡洋艦上的一位軍官說,「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殘不忍睹。甲板上到處都是炸死的人和傷勢慘重、奄奄一息的人,許多人血肉模糊,十分可怕……血到處橫流,淌進了甲板的排水溝,繼續地流著、流著。」「伯明翰號」只受了輕傷,但它的艦員有二百二十九人被炸死,四百二十人受了傷。「普林斯頓號」這時再也無法搶救,棄艦後,用魚雷把它擊沉了。這是兩年前所羅門海戰中老「大黃蜂號」被擊沉以來,美國損失的第一艘航空母艦。

第三十八特混艦隊立即替它報了仇。大約二百五十架飛機攻擊了萊特島西北錫布延海上的栗田艦隊。日本人幾乎沒有空中掩護,但「大和號」和「武藏號」都裝有一百二十門火炮,高射炮火很猛。「武藏號」首當其衝,一次又一次遭到轟炸,但八條魚雷和四顆炸彈僅僅使這艘堅盔厚甲的戰列艦減慢了航速。在又直接命中十條魚雷、六顆以上炸彈後,「武藏號」才最終傾覆沉沒,全艦二千四百名官兵,將近一半葬身魚腹。栗田的其餘幾艘戰列艦(包括「大和號」)受創,但美國飛行員過高估計了攻擊效果,栗田的艦隊仍繼續向聖貝納迪諾海峽和金凱德的護航運輸隊挺進。

與此同時,金凱德得到警報,西村海軍中將的南方部隊正在逼近。他判斷,日本人正在駛向蘇利高海峽。這個判斷是正確的。為了攔截敵艦,他把六艘老式戰列艦(「西弗吉尼亞號」、「田納西號」、「加利福尼亞號」、「馬裡蘭號」、「賓夕法尼亞號」和「密西西比號」)橫列在海峽的北口。十月二十五日凌晨,日本艦隊進入海峽水域後,西村先是遭到驅逐艦和魚雷艇連續幾小時的騷擾,接著,他發現前進的道路已經被傑西.B.奧爾登多夫海軍少將指揮的戰列艦封鎖。戰列艦用十四英吋和十六英吋主炮轟擊了西村的艦隊,擊沉了兩艘日本戰列艦。美國海軍打贏了以列陣方式進行的最後一次海戰。由於美國艦隊的艦隻大都是從珍珠港海底打撈起來的戰列艦,這就更增添了這次勝利的戲劇性。

這天天黑不久,哈爾西海軍上將獲悉小澤的四艘航空母艦從北面駛來,便急於前去攻擊。他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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