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奪取大西洋上的勝利

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二日剛過正午,英吉利海峽波濤洶湧,六架攜帶著魚雷的劍魚式飛機頂著大風在空中緩慢盤旋。飛行編隊指揮官尤金.埃斯蒙德海軍少校焦慮地在陰雲覆蓋的天空裡仔細觀察,尋找答應為他護航的五個噴火式和颶風式戰鬥機中隊。在一千五百英尺下的海面,德國「沙恩霍斯特號」和「格奈森諾號」戰列巡洋艦以及「歐根親王號」巡洋艦在大約三百架梅塞施米特式和福克式戰鬥機掩護下,正在高速通過英吉利海峽。時間每過一分鐘,敵艦就更安全地向德國港口靠近一步。一群噴火式戰鬥機終於在天際出現,埃斯蒙德數了數,這群英國飛機只有十架,他的喜悅心情頃刻間一落千丈。他知道,沒有足夠的戰鬥機掩護,雙方力量懸殊,攻擊不會成功,但他斷然率領劍魚式機隊投入了戰鬥。

「沙恩霍斯特號」和「格奈森諾號」在大西洋擊沉盟國商船十多萬噸,一九四一年三月返回布勒斯特後一直泊在港內。不久,它們跟那艘曾和「俾斯麥號」戰列艦一道出戰而虎口餘生的「歐根親王號」彙集一起,被封鎖在港內,成了盟國轟炸機的打擊目標。然而,對於英國的海上生命線,它們依然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威脅。一九四二年初,阿道夫.希特勒斷定英軍即將進攻挪威,於是命令三艦孤注一擲,冒險通過英吉利海峽進入德國本土水域,然後開赴挪威。為了對付預料中的英軍進攻,「俾斯麥號」的姊妹艦、威力強大的「提爾皮茲號」戰列艦已經派到特隆赫姆。

為了強行突破英吉利海峽,奧托.西利阿克斯海軍中將精心制訂了行動方案。德國人還有意放出空氣,說這些軍艦要進入大西洋作戰。同時,他們掃清了近海預定航線上的水雷,派出大批驅逐艦和魚雷艇擔任警戒,並有強大的空中支援。二月十一日夜晚,沒有月光,德艦悄悄駛出布勒斯特,行蹤詭密,連艦員也以為是去進行另一次訓練。

英國人事感突然。海軍部雖然估計到德國軍艦會從英吉利海峽逃跑,但戰鬥準備馬馬虎虎。由於害怕遭到德國空軍攻擊,沒有向英吉利海峽派遣主力艦,而把對付德艦逃跑的任務交給了皇家空軍。二月初,三百架轟炸機進入二小時待機狀態相當於中級戰備,即兩小時內飛機作好準備,可以起飛。。但是德國人沒有出現,皇家空軍沒有通知海軍,就給三分之二的轟炸機派了其它任務,剩下的飛機改成四小時待機狀態。由於意外的麻煩和一系列工作錯誤(這裡主要指的是,由於德軍使用了新型干擾器,英國巡邏機的雷達和岸上雷達站受到嚴重干擾,突然失靈,未能及時發現在逃的德艦),英國人差不多直到二月十二日中午才知道德艦出海的消息。這時,德艦已經逃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航程,快到多佛爾外的海面了。英軍稀稀落落地進行了攻擊,先是投入了幾艘魚雷艇,但被打退,接著起飛了海軍航空兵的六架劍魚式飛機。

埃斯蒙德和他的十七名飛行員、炮手和觀察員本來志願在夜晚攻擊德艦,即使那時作戰條件很有利,成功的希望也很小。可是現在,事先沒有打一聲招呼,就要他們實施這次力所不及的攻擊。埃斯蒙德,這位攻擊過「俾斯麥號」戰列艦的老手,對勝利不抱任何幻想,當皇家空軍答應派出五個戰鬥機中隊為他掩護時,他同意在白天實施進攻。他向上司懇求:「看在上帝的份上,要準時給我們派來戰鬥機呵!」

天氣糟糕透了,多數戰鬥機中隊沒有趕到會合點。這時,德艦已經離拉姆斯格特不遠了,這正是理想的攻擊地點,埃斯蒙德決定不能再等了。十架噴火式戰鬥機在上空掩護,劍魚式飛機按下機頭,向海面衝下去。英機尚未逼近敵艦,德國戰鬥機就迎面撲來攔截,混戰中,有的咬住護航的噴火式戰鬥機,其餘的向魚雷機開火。速度緩慢的劍魚式飛機令人震驚地成了不易擊中的目標。梅塞施米特式和福克式戰鬥機一次次把劍魚式的速度判錯,炮彈老是打在前面,沒有擊中目標。埃斯蒙德的飛機中彈起火後,他的炮手,二等兵W.J.柯林頓爬出座艙,騎在機身上用帶著手套的雙手把火撲滅,然後鎮靜自若地爬回他的炮位。

最後,六架劍魚式飛機全被擊落,它們的犧牲徒勞無功,連一條魚雷也沒有擊中高速行駛的敵艦。在皇家空軍轟炸機和皇家海軍水面艦艇的夾擊下,德國軍艦安全駛達易北河,只有「沙恩霍斯特號」被兩枚水雷炸傷。然而,德國海軍頭目埃里奇.雷德爾海軍元帥後來承認,這一幕,儘管當時看來是一次戰術勝利,但事實上是一次戰略失敗。這幾艘軍艦被有效地封鎖在德國港口內,對大西洋的盟國船隊再也不成其為威脅了,而且不久,作為軍艦的生涯也遂告完結。一九四三年十二月,「沙恩霍斯特號」在挪威北角被英國本土艦隊擊沉,「格奈森諾號」在港內被皇家空軍轟炸機炸得傷勢慘重,從此再也沒有出海;「歐根親王號」中了英國潛艇的魚雷,艦尾被炸掉。它倖存下來,後來成了比基尼島原子彈試驗的靶船之一。曾經英勇攻擊德國軍艦的劍魚式飛機的飛行員都受勳獲獎,其中包括犧牲的十五人。尤金.埃斯蒙德的屍體兩個月後被洗淨,穿上了肯特郡的傳統軍裝。他被追授了維多利亞十字勳章。

一九四二年夏天,馬耳他重新面臨危機。德國和義大利飛機天天轟炸,守島部隊瀕於飢餓,幾乎被迫放棄陣地。馬耳他島的命運和北非戰役休戚相關。當馬耳他補給充足的時候,從島上機場起飛的飛機就切斷了德軍非洲軍團橫跨地中海的補給線,當馬耳他戰鬥力量微弱時,軸心國的部隊就向前推進。現在,E.隆美爾元帥的部隊即將奪取蘇伊士運河,整個中東,包括這裡極為重要的油田,都有落到德國人手裡的危險。

為了解救馬耳他,八月十日,十四艘倉促集結的運輸船,包括油輪「俄亥俄號」,孤注一擲地駛出了直布羅陀海峽。這支護航運輸隊(代號「支柱」)的重要性,通過為它配備的護航兵力就可見一斑了。護航艦隊的編成有,新式「勝利號」和「無敵號」航空母艦、老式「鷹號」航空母艦,「納爾遜號」和「羅德尼號」戰列艦,和一支由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的強大警戒兵力。「暴怒號」航空母艦也隨護航運輸隊同行到馬耳他島以西五百五十海浬的海域,然後從艦上起飛三十八架噴火式戰鬥機增援該島,島上的皇家空軍部隊正迫切需要這批飛機。「支柱」護航運輸隊面臨的形勢岌岌可危。德國人和義大利人在撒丁島和義大利集結了大約八百架飛機,同時,二十艘潛艇和一支規模龐大的巡洋艦、驅逐艦和魚雷艇部隊已駛向了大海,切斷了護航運輸隊的航路。

護航運輸隊發現了數架敵人的偵察機,颶風式戰鬥機擊落了其中幾架;此後直到八月十一日黃昏,一切都很平靜。突然,護航運輸隊由於一連串沉悶的爆炸急劇地搖晃起來。「哎呀,天主!你看看『鷹號』。」一個人大叫著。「U—73號」潛艇發射的四條魚雷幾乎把這艘老式航空母艦炸得四分五裂。僅僅才八分鐘,它就沉沒了,艦員中有二百人喪生。沒有再發生攻擊,日落前,「暴怒號」航空母艦讓它的噴火式戰鬥機起飛,然後向直布羅陀返航。

護航運輸隊籠罩在一片不祥的寂靜中。不久,突然傳出命令:「戰鬥機起飛!」三十五架容克88式德機企圖轟炸艦船,但被颶風式戰鬥機和猛烈的高射炮火攆跑。戰鬥機飛行員休.波帕姆海軍上尉說:「眼前的景象使我們大吃一驚,日光漸漸消逝,艦船的圖案再也不是浮在海面上的巨大鋼板;……艦隊中的每一門炮都噴吐著火舌,昏暗的天空裡,佈滿了交叉穿梭的彈道和團團硝煙。」

八月十二日上午,護航運輸隊駛近撒丁島,德軍和意軍派出一支規模龐大的部隊向它發動攻擊。一百多架各型飛機,在一隊強大的戰鬥機伴隨下,飛向攻擊目標;英國航空母艦上的戰鬥機全部起飛,進行攔截。十一架德國俯衝轟炸機突破了英國戰鬥機的防禦,重創了一艘貨船,使它掉隊。打得紅了眼的艦上炮手把兩架義大利雷吉安尼二千式戰鬥轟炸機當成了自己的颶風式戰鬥機,使這兩架飛機有機可趁,向「勝利號」航空母艦投了兩顆炸彈。一顆沒有爆炸,另一顆擊中航空母艦的裝甲飛行甲板後彈進了大海。義大利人還使用了一種原始的制導炸彈:這是一架無人駕駛飛機,裡邊裝著炸藥,從一道飛行的飛機上進行遙控。這種炸彈並不可怕,它們往往飛過水天線,落在北非沙漠裡,摔得粉碎。

這天,護航運輸隊接二連三地遭到攻擊。雖然「無敵號」的飛行甲板被德國俯衝轟炸機炸傷,但直到傍晚,護航運輸隊大體上仍然完整無損。打退敵人的最後一次攻擊後,護航運輸隊已經駛入西西里島和北非海岸之間的狹水道,「勝利號」和「無敵號」完成了任務,告別了護航運輸隊後,向直布羅陀返航。「支柱」護航運輸隊只遭到如此輕微的損失,這一事實生動地證明了航空母艦提供空中防禦的重要性。

然而,護航運輸隊後來開往馬耳他島的航程更加艱難。皇家空軍提供的掩護微不足道,護航運輸隊遭到敵轟炸機、魚雷機、潛艇以及魚雷艇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兩艘護航的巡洋艦被擊沉,另外兩艘受了傷。只有五艘貨船在殘酷的殺戮中僥倖脫險,駛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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