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地中海上空

一九四○年整整一個夏天,當噴火式、颶風式、梅塞施米特式飛機在英國上空激戰的時候,英國皇家海軍航空兵為了保持地中海的暢通,進行了一場更加艱苦的戰鬥。由於法國繼續抗戰,而義大利尚未捲入,英國的護航運輸隊穿過地中海駛往印度,油輪從波斯灣運回石油,都是通行無阻的。但是,六月十日,墨索里尼使義大利投入戰爭,站到了德國人一邊,使英國的生命線受到嚴重威脅。針對義大利進攻法國,羅斯福總統說道:「一隻緊握短劍的手,把劍插到了他的鄰居的背上。」由於馬耳他容易遭到義大利從北非和歐洲海岸起飛的岸基飛機的轟炸,英國皇家海軍把兵力分成了亞歷山大和直布羅陀兩支部隊。但馬耳他島對於控制地中海至關重要,如果馬耳他失守,軸心國就可輕而易舉地增援北非部隊,對於英國,中東的石油供應就會受到威脅。

然而,直布羅陀艦隊(代號H部隊)進行的第一次戰鬥,並不是打擊英國的敵人。法國投降德軍後,英國人認為,錨泊在奧蘭和鄰近港口米爾斯克比爾的法國艦隊有可能落到德國人手裡。他們向法國時運乖蹇的馬塞爾.金索爾海軍上將建議,要麼站在同盟國一邊繼續作戰,減少艦員,把軍艦開到法屬西印度,要麼鑿沉它們。當馬塞爾.金索爾拒絕了這兩項建議後,海軍中將詹姆斯.薩默維爾爵士根據溫斯頓.丘吉爾(這時已經是內閣首相)的命令,把他的戰列艦的大口徑火炮對準了法國軍艦,擊沉和重創了其中的大多數。航空母艦「皇家方舟號」上的劍魚式飛機遇到了美製柯蒂斯—霍克斯式飛機出乎意料的猛烈抵抗。兩架劍魚式被擊落,但它們成功地向法國旗艦「敦刻爾克號」投了四條魚雷,使它喪失了戰鬥力。

完成了這個令人痛心的任務後,英國人又轉回到與軸心國的作戰上。基地設在亞歷山大港的艦隊司令、海軍上將安德魯.B.坎寧安爵士信誓旦旦,他說:「你們可以相信,我們大家都滿懷著攻擊義大利艦隊的強烈願望。」他們很快為自己找到了機會。六月初,從埃及起飛的劍魚式飛機進行了魚雷攻擊並擊沉了一艘義大利驅逐艦和一艘貨船。同時,英國皇家海軍航空兵的其它一些飛機掃射並擊傷了托布魯克港內的另一艘驅逐艦和運輸船。沒過幾天,坎寧安的艦隊(包括搭載十五架劍魚式飛機和三架鬥士式飛機的「鷹號」航空母艦),從馬耳他護送一支運輸船隊駛往亞歷山大港時,發現一支義大利的運輸船隊在兩艘戰列艦掩護下,橫跨中部地中海駛向利比亞。

薩沃伊亞—馬切蒂式岸基轟炸機連續攻擊了英國艦船,但它們飛的太高,沒有給英艦造成重大損壞。由三架鬥士式戰鬥機組成的機隊擊落了五架敵機,自己無一傷亡。這時,義大利的護航運輸隊全速撤往位於義大利靴根(指義大利亞平寧半島的最南端)的塔蘭托海軍基地。七月九日,天剛放亮,坎寧安命令「鷹號」上的劍魚式飛機起飛,用魚雷攻擊義大利艦船,期望這樣能使高速行駛的敵艦船航速放慢。這是英國人當時對海軍航空兵的典型用法。那些戰略家們仍然不相信靠飛機本身能擊沉一艘戰列艦。由於機組人員缺乏作戰經驗,阻滯義大利艦船的任務沒有完成。這天傍晚,「厭戰號」戰列艦逼近義大利旗艦「朱里奧.凱撒號」戰列艦,距離十三海浬時用大炮向它開火。一顆十五英吋炮彈給敵人造成了巨大損害,使敵艦喪失了戰鬥力。雙方都發起空襲,英機擊沉了一艘義大利驅逐艦和一艘油船,而義大利的高空水平轟炸機對「鷹號」航空母艦和「厭戰號」戰列艦進行了轟炸,兩艦都險些中彈。

這次行動,是主力艦隊交戰時第一次有飛機參加,但雙方都沒有取得多大戰果。英國人在挪威作戰中損失了最有經驗的飛行員,這對他們大為不利;而義大利人則是對規避靈活的英艦進行了無效的高空水平轟炸。英國人獲得的最重要的戰果大概是使敵人在精神上受到的威懾。義大利人決定不讓他們的戰列艦再次出海冒險,把戰列艦藏在塔蘭托港內不敢出動,而在這同時英國人對義大利轟炸機攻擊失敗感到沾沾自喜。

儘管英國本土上空作戰和防止敵人入侵需要飛機,英國在地中海的航空兵實力還是逐步得到了加強。八月,皇家海軍得到一次重大增援,二萬三千噸的「光輝號」航空母艦編入現役。「光輝號」不僅有裝甲飛行甲板,而且還搭載了管鼻燕式新型戰鬥機中隊。管鼻燕式戰鬥機比大鷗式和鬥士式戰鬥機有重大改進,它像噴火式和颶風式戰鬥機一樣有八挺機槍,但速度比大多數陸上戰鬥機慢。

義大利飛機很少去阻截地中海上的英國護航運輸隊。當義大利人發動這種攻擊時,管鼻燕式飛機總是把大部分敵轟炸機擊落。運輸船隊不論什麼時候通過地中海,「皇家方舟號」、「鷹號」和「光輝號」「光輝號」是英國艦隊裝備雷達的該級六艘航空母艦中的第一艘。它裝有79型雷達,艦上安裝一根發射天線桿和一根接收天線桿。航空母艦的飛機都發動牽制性攻擊。航空母艦還把颶風式戰鬥機運到了馬耳他島。在這批飛機來到以前,島上的空防只有三架鬥士式飛機,人們根據宗教故事給它們起名叫做「信仰」、「希望」和「仁慈的愛」。

由於急於懲罰義大利艦隊(它對英國地中海護航運輸隊的威脅迫在眉睫),英國人起用了海軍上將戴維.貝蒂爵士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的時候提出的一項攻擊計劃。日德蘭海戰後,德國的公海艦隊拒絕出戰,這使貝蒂深感失望。於是,他提出,趁著德國戰列艦停在港內的時候,用二百架魚雷機對它們發動一次攻擊。但是,實施這樣一次作戰所遇到的技術困難還沒有解決,戰爭就結束了。在三十年代,英國人對這個作戰計劃進行了修改,打算用來攻擊義大利。坎寧安下令,當義大利艦隊停在塔蘭托港內的時候對它實施一次攻擊。攻擊定於十月二十一日(特拉法爾加大捷紀念日一八○五年十月二十一日,納爾遜率領英國艦隊在特拉法爾加海戰中擊敗了法國和西班牙聯合艦隊,納爾遜本人也在這次海戰中戰死),由「光輝號」和「鷹號」航空母艦的劍魚式飛機實施,但由於「光輝號」機庫甲板發生火災,攻擊日期被推遲了。

十一月初,美製馬里蘭式偵察機發現義大利的六艘戰列艦泊在格蘭德港(塔蘭托港的半圓形淺水外港),巡洋艦和驅逐艦則泊在較小的皮克洛內港。塔蘭托港防禦兵力很強,大約有三百門高射炮,還有軍艦上的火炮、防雷網、探照燈群和攔阻氣球(攔阻氣球對於低空飛行的魚雷機特別危險)儘管義大利海軍當局對塔蘭托可能遭到攻擊有所戒備,但防禦兵力實際上並不很強。二十一個炮兵連的武器陳舊,二十二個探照燈只有十三個配置在適當位置。設置的九十個攔阻氣球由於風吹雨打,只有二十七個在位,防雷網只設置了四千二百米。此外,也沒有施放煙幕的設備。。坎寧安決定,十一月十一日夜晚發動攻擊,但在艦隊起航的前一天,發現「鷹號」航空母艦由於義大利炸彈曾在附近爆炸而受損,海水湧進了航空汽油艙。五架「鷹號」搭載的劍魚式飛機轉移到「光輝號」上。

將近二十一點,第一波十二架重載劍魚式飛機(一半攜帶魚雷,其餘的裝著炸彈),在明亮的月光襯托下,隆隆滑過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朝著大約一百七十海浬外的塔蘭托港飛去。第一波由肯尼思.威廉森海軍少校帶領,他的觀察員是N.J.斯卡利特海軍上尉。飛機時速剛剛超過一百海浬。途中,他們突然遇到一股強大的滑流,飛機像一群懵頭轉向的魚群上下亂撞。義大利人嚴陣以待,第一波早在離海岸很遠的時候就被地面監聽發現,所以,這次攻擊根本談不上攻其不備。斯卡利特看到了高射炮噴吐的閃閃火舌,而這時飛機離目標還有三十海浬!

「那就是塔蘭托。」他對威廉森說。

「嗯,他們像是知道我們要來。」威廉森答道。

威廉森投擲了照明彈,這是命令劍魚式飛機開始俯衝的信號。冒著在它們四周炮彈爆炸形成的象火山爆發似的火網,劍魚式飛機向下俯衝,七千英尺……,五千英尺……,炮彈爆炸的火球震撼著飛機,探照燈的強光令人睜不開眼睛。在離格蘭德港黑黝黝的水面不到二千英尺的高度上,飛機穿過了攔阻氣球。威廉森飛機的機翼差一點撞上攔阻氣球的鋼索。他駕機俯衝到離海面只有三十英尺時,才向前面的頭一艘軍艦發射了魚雷。魚雷從一艘驅逐艦的旁邊馳過,命中了一個更重要的目標——二萬六千一百四十噸的「加富爾公爵號」戰列艦。戰列艦艦首炮塔稍後的地方被魚雷炸開一個大洞,海水洶湧而入,「加富爾公爵號」慢慢地沉入了格蘭德外港,直到它的甲板被海水吞沒。然而,威廉森未能脫身,他的飛機被擊落了。他和斯卡利特從墜毀的飛機中脫險,當了俘虜。

另外兩架劍魚式飛機穿過驟風暴雨般的高射炮火,向義大利最新最大的戰列艦——三萬五千噸的「利托里奧號」發射了魚雷,並且安全脫身。還有兩架飛機發射的魚雷差一點命中「安德里.多里亞號」戰列艦。它們投擲的魚雷擊中旁邊的碼頭後爆炸,猛烈的爆炸把這艘戰列艦的船殼鋼板壓得裡曲外脹。轟炸機攻擊了皮克洛內港的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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