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編 戰爭:初期的勝利和轉捩點 挪威人的抵抗

挪威從一開始就進行了抵抗,雖然肯定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在進行抵抗。在瑞典鐵礦砂運輸鐵道線終點納爾維克港口,駐軍司令康拉德‧孫德洛上校,我們前已知道,是一個吉斯林的熱烈追隨者,他一槍不發就投降了德國。海軍指揮官卻是另外一種有骨氣的人。當十艘德國驅逐艦向著長長的峽灣迫近時,港內的兩艘古老的裝甲艦之一艾得斯伏爾德號發了一炮作為警告,並且用信號通知驅逐艦,叫它們說明身份,德國驅逐艦隊的指揮官弗里茨‧邦迪海軍少將,以派遣一名軍官乘汽艇向挪威艦艇招降作為答覆。接著德國就玩弄了一下詭計,德國海軍軍官後來還以戰時只問需要無須遵守什麼法律為辭,為這種行為辯解。當汽艇上的軍官用信號通知德國海軍少將,說挪威人表示他們要進行抵抗的時候。邦迪等到汽艇一離開,馬上就用魚雷把艾得斯伏爾德號炸毀了。第二艘挪威裝甲艦挪奇號於是就開了火,但也很快就給解決了。三百名挪威水兵,幾乎是這兩艘船的全部船員,全部陣亡。到上午八時,納爾維克就落入德國人之手,把它攻下來的是偷偷溜過強大的英國艦隊的防線的十艘驅逐艦,佔領它的是由愛德華‧狄特爾准將指揮的納粹軍隊中的僅僅兩營兵力。這位準將是希特勒在啤酒館政變時結交的一個巴伐利亞老友,當第二天在納爾維克的工作開始感到棘手的時候,他的行為表明他不愧是個足智多謀、心狠手辣的指揮官。

德國人奪取漫長的挪威西部海岸中部的特隆赫姆,也幾乎是同樣地輕而易舉。港口的炮臺在德國重巡洋艦希伯爾號率領的海軍艦艇駛近峽灣時,已來不及向它們開炮。這艘艦上和四艘驅逐艦上的軍隊很順利地在市內碼頭登陸,沒有受到一點阻難。有些要塞支持了幾小時,在附近的瓦爾納斯機場則支持了兩天,但這種抵抗並沒有影響到德國對這個良港的佔領。這個港口可供最大艦隻和潛艇的停泊,同時又是橫跨挪威中北部到達瑞典的鐵路的起點站。德國人有充分理由希望,萬一英國把他們的海道截斷,仍可以從這裡獲得給養。

沿海岸往南,離特隆赫姆約三百英里,與首都奧斯陸有鐵道相通的挪威第二大港口城市貝根,曾進行了一些抵抗。守衛港口的炮臺,使柯尼斯堡號巡洋艦和一艘輔助艦受到重傷,但其它艦艇上的軍隊卻安全地登了陸,在午前佔領了這個城市。英國第一次直接對嚇壞了的挪威人的援助,就是在貝根開始的。下午,十五架海軍俯衝轟炸機炸沉了柯尼斯堡號,這樣大的艦隻在空襲中被炸沉還是第一艘。在港外,英國有一個很強大的艦隊,由四艘巡洋艦、七艘驅逐艦編成,本來是足以制服比較小的德國海軍的。

但是當這支艦隊快要開入港口的時候,它接到海軍部的命令,由於有可能遭到水雷和空中轟炸的危險,取消了進攻。這個決定是邱吉爾批准的,但是後來他後悔不置。這是以後那些關係重大的日子裡,將使英國付出昂貴代價的過分謹慎和遲疑不決態度的第一個徵象。

在西南海岸斯塔瓦格爾港附近的索拉機場,則是在挪威機關槍陣地——那裡並沒有真正的防空設備——被炸毀以後才被德國傘兵部隊攻佔的。這裡是挪威最大的機場,在戰略上對德國空軍非常重要,因為從這裡起飛的轟炸機不僅可以攻擊挪威海岸沿線的英國艦隊,而且也可以襲擊英國北部的主要海軍基地。德國人攻佔了它,就在挪威獲得直接的空軍優勢,使英國的大規模部隊登陸的任何企圖都無法實現。

南部海岸的克里斯丁散對德國人進行了相當規模的抵抗。那裡的海岸炮臺兩次擊退了由輕巡洋艦卡爾斯盧合號率領的德國艦隊的進攻。但是這些要塞很快地就被德國空軍炸毀了,港口也於午後三時左右陷落。但卡爾斯盧合號在當天晚上離開港口的時候,也被英國潛艇用魚雷擊中,損傷嚴重,終於沉沒。

這樣,到了當天中午或稍晚的一些時候,沿挪威西部和南部海岸,從斯卡格拉克到北極圈長達一千五百英里地區的五個主要城市和一個大機場,都陷入了德國人之手。這些地方都是由力量遠較英國海軍為弱的德國海軍輸送的少數軍隊所攻佔的。大膽、欺詐和突襲,使希特勒以很小的代價取得了顯赫一時的勝利。

但是,在奧斯陸這個主要目的地,他的軍事力量和外交手段都遇到了意外困難。

在四月八日寒冷的夜裡,從德國公使館裡派出的一個興高采烈的歡迎團,由海軍武官施萊勃上校率領(忙碌的公使勃勞耶博士有時也參加一下),徹夜站在奧斯陸港的碼頭上,等待德國艦隊和運輸艦的到來。一個低級的德國海軍武官則駕著汽艇在港裡遊弋,準備當艦隊的領港。這個艦隊是以袖珍戰艦盧佐夫號和這個艦隊的旗艦嶄新的重巡洋艦勃呂徹爾號率領的。盧佐夫號原名德意志號,因為希特勒不願意輕易丟失用這個名稱的艦隻。

但他們白等了一場。這些大軍艦一直沒有到達。它們在五十英里長的奧斯陸峽灣入口的地方遭到了挪威佈雷艦奧拉夫‧特里格佛遜號的攔截。後者打沉了一艘德國魚雷艇,打傷了輕巡洋艦埃姆登號。在派了一小股兵力登陸壓制了岸上的炮臺以後,德國艦隊繼續向峽灣前進。在奧斯陸以南約十五英里的地方,海面狹隘,只有十五英里寬,它們又遇到了困難,那裡有古代的奧斯卡斯堡炮臺,它的守軍十分機警,出乎德國人的意料。天亮之前,炮臺上二十八釐米口徑的克魯伯大炮對盧佐夫號和勃呂徹爾號開了火,還從岸上發射了魚雷。一萬噸的勃呂徹爾號,由於艦上彈藥的爆炸,著火燃燒起來,船身碎裂,終於沉沒,損失一千六百名官兵,其中包括好幾名秘密警察和行政官員以及他們所帶的全部文件,他們是去逮捕國王和政府人員,接管首都行政工作的。盧佐夫號也受了傷,但沒有完全失去戰鬥力。在勃呂徹爾號上面的艦隊司令奧斯卡‧孔末茨海軍少將和率領第一六三步兵師的埃爾溫‧恩格爾布萊希特將軍勉強游到岸上,成了挪威人的俘虜。於是這個殘缺不全的德國艦隊只好暫時退回去醫治自己的創傷。它的奪取德國的主要目標挪威首都的任務沒有完成。直到第二天它才到達那裡。

事實上,奧斯陸是陷於一支空降到當地未加防禦的機場上的近似象徵性的德軍部隊之手的。從別的海港傳來的不幸消息和十五英里外奧斯陸峽灣外傳來的炮聲,使挪威王室、政府和議會議員匆匆坐上專車於上午九時半由首都逃向奧斯陸以北八十英里的哈馬爾。二十輛載著挪威銀行的黃金和三輛載著外交部秘密檔案的卡車,也同時開出。這樣,奧斯卡斯堡守軍的英勇抵抗就挫敗了希特勒企圖俘虜挪威國王、政府和黃金的計畫。

但是奧斯陸卻已完全陷於倉皇失措的狀態之中了。那裡還留下一些挪威部隊,可是對他們並沒有作什麼防禦的安排。尤其是沒有把附近的福納布機場封鎖起來,這本來用一些舊汽車停在跑道上和機場周圍就能做到的。前一天的深夜,德國駐奧斯陸空軍武官斯比勒上尉就已經駐在那裡,準備歡迎預定於海軍到達以後到達的空運部隊。當艦隊不能到達的時候,公使館趕忙向柏林發去一封無線電報,報告了這個意外的不幸局勢。柏林方面立即採取了措施。不多久,傘兵和空運步兵部隊就在福納布著陸了。到了中午,已經集中了大約五個連的兵力。這些部隊都只是輕裝,留在首都的挪威軍隊本來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把他們消滅掉的。但由於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的原因——當時奧斯陸已亂成一團——挪威軍隊沒有被召集起來,更沒有開入陣地,而那個象徵性的德國步兵部隊就以一支大聲吹吹打打、臨時拼湊的軍樂隊為前導,開進了首都。這樣,挪威的最後一個城市就陷落了。但這並不是整個挪威的陷落;整個挪威還沒有陷落。

四月九日下午,挪威的議會在哈馬爾開會,二百名議員中,只有五名缺席。但是在七時半接到德軍已逼近的消息時,議會就休會,向艾耳佛魯姆轉移,該地離東面的瑞典邊境只有幾英里。勃勞那博士在里賓特洛甫的催促下要求馬上謁見國王,挪威首相以德軍向南撤退到安全距離為條件才同意接見。德國公使不肯接受這個條件。

實際上納粹這時正在耍弄新的花招。空軍武官斯比勒上尉率領兩連德國傘兵從福納布機場向哈馬爾出發,企圖俘虜頑抗的國王和政府。在他們看來,這事輕而易舉,彷彿一場遊戲。挪威軍隊在德國軍隊進入奧斯陸的時候既然一槍未發,因此斯比勒料想在哈馬爾也不會遇到什麼抵抗。這兩連傘兵坐在徵用來的公共汽車上,真像在作一次愉快的觀光旅行。但他們沒有估計到會有一個挪威軍官幹了同其它許多軍官完全不同的事。原來護送國王北上的步兵總監盧格上校,堅持要設法掩護逃亡的政府,以臨走時匆匆集合起來的兩營步兵,在哈馬爾附近設下了一個路障。德國人的汽車被迫停下來了,接著在一場小小的伏擊中,斯比勒受了致命的重傷。德軍在遭受到更多傷亡以後,一路退回奧斯陸去了。

次日,勃勞耶博士單槍匹馬從奧斯陸沿著原路去看國王。這個公使是一個舊派的職業外交家,他並不喜歡擔任這個角色,但里賓特洛甫硬逼著他去說服國王和政府投降。勃勞那的困難任務由於奧斯陸剛剛發生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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