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六章 義大利:停戰

義大利關於媾和的提議——八月五日我致電羅斯福總統——德意兩國首腦的最後會談——巴多格利奧的問題——八月七日和九日我給艾登的電報——他的覆電!!巴多格利奧委派的義大利全權代表到達西班牙——八月十六日我向羅斯福總統報告!!我們聯名致電艾森豪威爾將軍——卡斯特拉諾將軍和比德爾‧史密斯將軍在里斯本會談——我給亞歷山大將軍的賀電——扎努西將軍的到來——給義大利特使的最後通牒!!羅斯福總統和我聯名向斯大林報告——卡斯特拉諾將軍在錫拉庫扎附近簽署停戰條件——九月三日英國第八集團軍渡過墨西拿海峽——義大利擔心德軍佔領羅馬——艾森豪威爾決定按照計劃發動「雪崩」戰役——九月八日下午六時宣佈停戰——德軍包圍羅馬——意王逃往布林迪西——迫切需要佔領東地中海的義大利基地——義大利艦隊經過奮戰前往馬耳他島投降——九月十二日在希特勒的指令下救出了墨索里尼——「百日醜劇」——義大利變成一個主要戰場。

關於義大利可能會投降的問題,英美兩國政府之間已經制訂了詳細的計劃。七月底以前,關於停戰條件的起草工作已經開始;八月三日,我將文件在戰時內閣中傳閱,以便「一旦義大利向我們提出倡議」時,大家有所準備。我們希望能有時間通過政治或外交途徑,而不是通過盟軍總部來進行談判。

就在同一天,羅馬第一次提出了媾和倡議。我們駐里斯本大使向外交部報告說,剛從羅馬到達當地的義大利駐里斯本公使館新任參贊希望會見他,並且暗示,他負有巴多格利奧政府委派的一項使命。這個義大利外交官是齊亞諾以前的私人秘書達葉塔侯爵。他有美國親戚關係,而且是薩姆納‧韋爾斯的朋友。他這次前來里斯本的使命,是新任義大利外交大臣古阿里格利亞在巴多格利奧的指示下安排的。第二天,達葉塔應邀前往英國大使館。他沒有提到停戰問題,但解釋說,雖然義大利國王和巴多格利奧要求媾和,可是為了避免德國人在義大利實行軍事政變,他們不得不假裝繼續作戰。從他的言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古阿里格利亞特別關懷的是向盟國解釋,他為了緩和德國人的猜疑起見,即將在義大利北部同里賓特洛甫舉行會議。

我把義大利這次前來交涉一事,立即通知了羅斯福總統。

前海軍人員致羅斯福總統

一九四三年八月五日

下面所談的情況,是一位新來的義大利公使館參贊告訴英國駐里斯本大使坎貝爾的。……我把這些情況轉告你,因為它們具有實質內容。我已訓令坎貝爾大使不表示任何意見。

這看來確實透露了一些內幕情況。我現在將要啟程前往魁北克,可是,艾登還留在這裡。你可以同我和他都保持聯繫。

義大利國王和陸軍首腦們一直在準備發動軍事政變,但是這次政變,由於法西斯大委員會的行動,也許提前了幾天。

法西斯主義在義大利消滅了。一切痕跡都被一掃而光。義大利一夜間變成赤色的了。都靈和米蘭發生了共產黨的示威遊行,並且不得不動用武裝力量來進行鎮壓。二十年的法西斯主義已經消滅了中產階級。在國王和猖獗的布爾什維克主義之間,已不存在任何東西了。在國王的周圍集結了愛國人士,他們已控制了全局。德國人的一個裝甲師就駐在羅馬郊外,如果義大利有任何不穩的跡象,他們就會開進去。散佈在羅馬市區內的德軍約有一萬人,其中大多數攜帶機關鎗。如果我們再轟炸羅馬,民眾將會起義,那時德軍勢必開進去屠殺所有的人。他們實際上已經威脅說要使用毒氣。義大利的軍隊已盡量集結在羅馬周圍,但是他們一點也不想打仗了。他們實際上已沒有武器,甚至還敵不過一個裝備完善的德國師。

在這種情況下,首先考慮媾和的義大利國王和巴多格利奧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假裝繼續戰鬥下去。古阿里格利亞也許將在明天會見里賓特洛甫,會談後必將發表公報,在公報中會比過去更明確地說明,義大利仍是德國的一個積極的盟國。但這只是一種虛假的姿態。全國上下只是渴望和平,尤其希望擺脫人人痛恨的德國人。

如果我們不能立即從巴爾幹半島進攻德國,從而使德軍撤出義大利,我們應盡早在義大利登陸。德國人無論如何會決心步步為營地保衛該地。當我們在義大利登陸時,我們從義大利人方面將不會遇到多大的反抗,甚至會獲得積極的合作。

達葉塔自始至終未提及媾和條件,從他的全部說法,你會發現,不外是懇求我們從德國人手中,以及從他自己的人手中挽救義大利,並且愈快愈好。

他希望,我們對於義大利國王和巴多格利奧不要過分責難,否則就會導致血腥屠殺,不過小小的責難卻有助於他們維持對德國人的假相。

※※※

義大利各方有關人士都希望同同盟國媾和,而且義大利的最高統帥部也已渴望同德國人作戰了。古阿里格利亞和義大利外交部希望利用時機,謹慎從事,以扭轉局面,而又不致引起德國人的憤怒和報復。這樣,我們儘管不能估計哪些力量會發生作用,卻已和兩個義大利代表進行了接觸。德國人也是如此。八月六日,古阿里格利亞和安布羅西奧將軍在邊境上,會見了里賓特洛甫和凱特爾。關於軍事方面的討論異常激烈。安布羅西奧要求把駐在法國和巴爾幹半島的義大利師團調回本國。而凱特爾卻恰恰相反,在會議期間,命令在邊境據點上待機而動的德國部隊,開進義大利。同時,外交大臣古阿里格利亞則同里賓特洛甫進行了空洞而毫無意義的談判,以便拖延德軍的突擊。

※※※

八月六日,義大利另一個外交官伯里奧先生前來向我們駐丹吉爾的外交代表交涉。他的指示直接來自巴多格利奧。他再一次提出時間上的要求,但是這一次,卻表示認真希望談判,而且他已被授權開始進行談判。

當這個消息連同艾登先生的意見,傳到我這裡時,我正由海道前往魁北克出席會議。外交大臣寫道:「我們完全可以把這看作是巴多格利奧政府提議進行有條件的談判。……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否這樣回答:如所周知,我們堅持無條件投降,巴多格利奧政府必須首先通知我們,義大利將無條件地向我們投降。然後,在下一個階段,當巴多格利奧政府已做到了這一點以後,我們就應該將條件通知他們,我們準備根據這些條件停止對義大利的敵對行為。」

在看完這份電文時,我用紅筆在旁邊批道,「不要錯過時機」;又寫道,「如果他們立刻投降,我們準備向他們提出條件,但這是作為一種恩典,而不是討價還價。」然後,在八月七日,我對外交大臣作了如下的答覆:

首相致外交大臣

一九四三年八月七日

我們同意你採取的方針。巴多格利奧承認,他準備出賣某人,但是從他的利益和義大利人民的情緒看來,更加可能的是,他所要出賣的那個人就是希特勒。應當體諒他的困難處境。同時,對義大利的戰爭,應在美國人所同意的各個方面,繼續向前推進。

我在到達加拿大的那一天,又發出了一封電報:

首相致外交大臣

一九四三年八月九日

巴多格利奧必須聲明,他準備毫無保留地聽從盟國政府的處理。盟國政府已經明白表示過,他們希望義大利在新歐洲得到一個受到尊敬的地位。

還應當指出,艾森豪威爾將軍已經提議,只要盟國的戰俘能夠迅速獲得釋放,在突尼西亞和西西里島被俘的義大利戰俘也將遣返。

二‧上述各點的目的,是要向義大利政府表達這種意圖,即雖然他們必須正式做出投降的行動,我們也希望在軍事急務所許可的條件下,慎重地對待他們。只是反覆強調「無條件投降」,而不使他們看到哪怕作為一種恩典而給予的寬大待遇,則最後很可能導致他們硬不投降。羅斯福總統也曾正式用過的「體面的投降」這個名詞,我認為,在我們現在將要使用的詞彙中,不應省略這個字眼。

三‧我們剛剛到達〔哈利法克斯港〕。這次航行,令人非常愉快,而且在旅程中進行的討論,收穫也很豐富。

我將艾登先生的答覆轉給羅斯福總統。

前海軍人員(在魁北克)致羅斯福總統

一九四三年八月十二日

艾登建議,我們駐丹吉爾的代表對巴多格利奧的特使伯里奧,應該答覆如下:

巴多格利奧必須理解,我們不能舉行談判,而是要求無條件投降。這就是說,義大利政府應當聽任盟國政府的處理,到那時,盟國政府才會提出它們的條件。這些條件將提供一種體面的投降。

這項指示繼續說:

同時,應當提醒巴多格利奧的特使:首相和總統已經有過聲明,當和平重新確立的時候,我們希望義大利在適當的時候,會在新歐洲佔有一個受尊敬的地位;艾森豪威爾將軍已經宣告,只要現在在義大利手中的所有英國和盟國的戰俘獲得釋放,在突尼西亞和西西里島被俘的義大利戰俘也將被釋放。

這其實不過是從我們發表過的宣言中摘錄出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