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穿鼻族的逃亡

一八七七年——

元月一日,維多利亞女王宣布兼印度女王。元月二十五日,美國國會通過「選舉人委員會法案」,要求重新計算選舉人票,海斯與狄爾敦的競爭依然存疑。二月十二日,鐵路工人開始罷工,抗議減少工資。二月二十六日,南方民主黨員與海斯共和黨代表秘密集會,獲致「一八七七年折衷案」,南方民主黨員以支持共和黨,來交換自南方撤除聯邦軍隊,使「南方重建」告一個段落。二月二十七日,「選舉人委員會」宣布重新計票,海斯佔上風。三月二日,國會確證海斯當選。三月五日,海斯就任美國總統。四月十日,海斯總統開始自南方各州撤出聯邦軍隊,顯示「南方重建」時代結束。四月十日,波士頓與麻省索美市間,第一批民用電話架設完成。七月十四日,總罷工使火車運輸中斷。七月二十日,罷工暴動擴及全美國。七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部隊與鐵路工人激戰,強迫使全國大罷工中止。十月十七日,賓州鐵路公司與標準石油公司簽訂合約,加強了石油運輸的獨占。十二月,愛迪生發明留聲機。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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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說的是一面之詞,為了使自己高興,說的大部分不是真話。他們所說的,僅僅只有自己最好的行為,也專門只說印第安人最壞的行為。」

——「穿鼻族」「黃狼」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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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是藉著太陽的協助才造出來的,應該讓它保有原狀……田野形成並不靠界限,要把它分開,也不是人應該做的事……我見到全境內的白人都發了財啦,也見到他們一心一意要把毫無價值的土地給我們……大地和我自己是一條心。測量土地和測量我們的身體是一樣兒的。你們如果能說得出來,就向我們說吧,你們是『造物的神力』派來同我們談判的人。大概以為『造物主』把你們送到這裡來,要你們用自己認為合適的方法來處理我們吧。如果我認為你們是『造物主』派來,也就會這麼想,你們有權利處理我們。可別誤解我,要充份了解我對土地的感情。我從來沒說過土地是我的,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有權處裡它,是那位創建了它的人。我聲稱有權住在我的土地上,而你們也有權住在你們土地上。」

——「穿鼻族」「約瑟夫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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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五年九月,路易士和葛拉克在他們西行的途徑中,下了落磯山,整個探險隊都餓得半死,還都罹患了痢疾——虛弱得沒法兒保衛自己。他們當時在「穿鼻族」的地域裡,其所以這麼稱呼,是因為設阱獵獸的法國人,看見這些印第安人,在鼻孔內穿著齒貝。如果「穿鼻族」要那麼做的話,路易士和葛拉克的探險,就會在清水河河坡上告了個結束,而把他們的馬匹搶走。「穿鼻族」沒這麼做,反而歡迎這些美國白人,供應他們食物,在他們坐獨木舟繼續往太平洋海岸前進的期間,照料這些探險隊員的馬匹,有好幾個月之久。

這樣兒便展開了「穿鼻族」和美國白人間的友誼。七十年中,這一族人自誇沒有一個「穿鼻族」殺過一個白人;可是白人對黃金、對土地的貪婪,終於使這種友情破裂。

一八五五年,「華盛頓地方」總督史蒂文,邀請「穿鼻族」參加一項和平會議。「他說這帶地區有了很多白人,還有更多的白人要來,他要把土地標示清楚,以便印第安人和白人能分隔開來。他說道,如果要太太平平住下去,這是必需的措施;假使印第安人一定要待在這帶地區,他們就應當為自己留下一片地區。」

杜卡卡斯酋長,也就是在白人中聞名的「老約瑟酋長」,他告訴史蒂文總督說,大地上的任何一部分都不屬於任何人,人也不能把不是自己所有的東西拿來賣掉。

總督對這種態度沒法兒了解,就要求老約瑟酋長在一項條約上簽字和接受毛毯的贈禮。「把你的紙拿走吧,」這位酋長答道:「我是不會用手去碰它的。」

被白人稱為「律師」的阿里亞,還有「穿鼻族」好些其他的人,在條約上簽了字。可是「老約瑟」帶了他的族人,回到瓦洛河谷家鄉去,那是一片綠綠的田野,有蜿蜒的流水、廣大的草場、山巒的森林,還有一處清澈的碧湖。「老約瑟」的「穿鼻族」部落,在那裡飼養好馬和牲口,住在很好的錐幕裡,他們向白人需要些什麼時,就用牲口來交換。

在頭一次條約簽訂後只不過幾年光景,總督的人又團團擁來「穿鼻族」人四周,要更多的土地。「老約瑟」警告族人,不準從他們那裡收禮物,連一床毛毯都不能要。「過了一陣子,」他道:「他們一定會宣稱,你們已經接收了你們土地的付款了。」

一八六三年,又有一個新條約提給「穿鼻族」,拿走了瓦洛河谷,和他們其餘的四分之三土地,只留下目前的愛達和州的小小一片保留區。「老約瑟」不肯參加簽訂條約,可是「律師」和其他幾名酋長——他們沒有一個人曾經在「蜿蜒河谷」中住過——簽字斷送了他們族人的土地。「老約瑟」稱這個條約是「賊條約」,氣得把一名白人教士勸他皈依基督教而送他的一本聖經扯碎。為了要使白人知道,他依然在瓦洛河谷擁有地權,他在自己和族人所住地方的四周邊界,都豎上了界桿。

沒有多久,在一八七一年裡,「老約瑟」就死了,族裡的酋長職權,就傳給了兒子「小約瑟夫」,當時才三十歲。到了政府官員來到,命令「穿鼻族」離開瓦洛河谷,搬到拉普威保留區去,「小約瑟夫」不聽這一套。他說道:「『律師』也好,任何別的酋長也好,都沒有權把這片土地出賣,它一向屬於我的族人,由我們的乃父乃祖明明白白傳給他們,只要印第安人有一滴血能溫暖我們族人的心,我們就一定要保衛這片土地。」

他籲請「大家長」格蘭特,讓他的族人待在他們一向居住的地方。一八七三年六月十六日,總統下了一條行政命令,把瓦洛河谷從白人移居區中撤銷。

不久以後,來了一批委員,著手在河谷中組成一個新的管理所(族站)。其中一個提到學校對約瑟夫族人的好處,約瑟夫答道,「穿鼻族」不要白人的學校。

「為什麼你不要學校呢?」這位委員問道。

「他們教我們要有教堂。」約瑟夫答道。

「你們不要教堂嗎?」

「不要,我們不要教堂。」

「你們為什麼不要教堂呢?」

「他們就會教我們關於神的爭執,」約瑟夫答道:「我們可不要學那些個。有時候,我們免不了為著地球上的事同人爭執,但絕不為了關於神而爭論,我們可不要學那個。」

就在這段時期中,白人居民侵佔了這片河谷,眼睜睜望著「穿鼻族」的土地。附近山中發現了黃金,淘金的人偷印第安人的馬匹,畜牧的人偷他們的牲口,給烙上印記,使印第安人無法要索回去,白人的政客遠赴華府,說「穿鼻族」的謊話,指控印第安人是和平的威脅,偷搶移民的牲畜。這可真與事實相反,誠如約瑟夫所說:「我們沒有把這種案件提到法院答辯的朋友。」

「大家長」答應瓦洛河谷永永遠遠歸約瑟夫族人所有後兩年,他又頒發一項新的公告,把河谷為白人移居而重行開放;而「穿鼻族」則予以「合理的時間」,遷到拉普威保留區去。約瑟夫無意於放棄乃父乃祖的河谷,可是政府在一八七七年派了「獨臂大兵酋長」何華將軍去,要把瓦洛河谷地區中所有的「穿鼻族」肅清。

自從何華以公公正正的態度處理了柯傑士和阿帕奇族以後,已經有了四年,他已經懂得了,陸軍中對「愛印第安人的」不能容忍。現在他已到了西北地區,決心要恢復同軍方一致的立場,迅迅速速徹徹底底執行自己的命令。他在私底下告訴知己的朋友,「把約瑟夫和他的『穿鼻族』部落從河谷中帶走,是一項大錯誤。」但是一八七七年五月,他把約瑟夫召往拉普威去開會,要在會中決定他們必須交出土地的日期。

約瑟夫到拉普威去,選擇隨行的人有「白鳥」、「放大鏡」、弟弟俄洛可特和瓦洛河谷的先知「杜呵呵所得」。這位先知是個子高高、頸子壯壯,其醜無比的印第安人,但卻有反駁的辯才本領,一個白人形容他是「地獄裡的逃犯」。會議在拉普威堡禁閉室對過的一幢房屋裡舉行,約瑟夫提出杜呵呵所得是瓦洛河谷「穿鼻族」印第安人的發言人。

「『穿鼻族』有一部分人放棄了他們的土地,」這位先知說道:「我們卻從來沒有,大地是我們肉體的一部分,我們絕不放棄土地。」

「你們都明明白白曉得政府已經留置了一處保留區,印第安人必須到那裡去。」何華宣佈道。

「妄想把土地分割,把我們安置在上面的是哪一個?」杜呵呵所得問道。

「那個人就是本將軍,本將軍在這裡代表總統,」何華開始按捺不住了:「我的命令明明白白,就要加以執行。」

這位先知繼續頂撞這位「獨臂大兵酋長」,請教他,土地既是「穿鼻族」祖先傳下來的,怎麼可能又屬於白人。他道:「我們出於土地,身體一定也要回到土地,我們的母親那裡的。」

「我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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