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柯傑士與阿帕奇族的游擊戰

一八七一年——

元月八日,巴黎向德軍投降。三月十八日,共產黨在巴黎起事。五月十日,法德簽訂和約,法國將亞爾薩斯和洛林兩省割讓德國。五月二十八日,巴黎暴動敉平。十月八日,芝加哥大火。十月十二日,格蘭特總統發表文告譴責「三K黨」。十一月十日,史特勒在非洲發現了李文斯敦博士。印象派畫家在巴黎首次畫展。達爾文「人的後裔」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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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二年——

三月一日,為美國人民預留了國立黃石公園。費斯克與果德腐敗的伊利派瓦解。六月,美國國會廢除聯邦所得稅。十月,共和黨領袖被控接受莫比爾信用公司股票,以政治上的影響力,圖利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十一月五日,在紐約州羅徹斯特市,蘇珊安東尼及其他鼓吹婦權運動婦女,因為企圖投票而被逮捕。十一月六日,格蘭特總統再度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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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輕時走遍了這片地帶,東邊、西邊都走到了,除開阿帕奇族以外,沒見過別的人。又過了好多個夏天,我再走一次,發現了另外一族人已經來佔了這一帶。怎麼會呢?為什麼阿帕奇族人在等死呢?——他們的命載在手指頭嗎?他們在山崗上、平原上漫遊,要天掉在他們身上。阿帕奇族一度是很大的民族,現在只不過少數人了,因為這一點,他們巴不得死掉,所以把命載在手指頭上。」

——阿帕奇族「大山」部落柯傑士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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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要在大山上跑遍了;我要締結一項大條約……海枯石斕,永守此言……神造了白人,也造了阿帕奇族;阿帕奇族也和白人一樣,對這片土地有同樣多的權利嘛。我要締結一個能持久的條約,所以雙方面都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旅行,沒有什麼麻煩。」

——阿帕奇族「傻人」部落德爾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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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那一次大屠殺,這裡現在就會有更多更多的人了;可是那一次大屠殺後,誰還能受得了?我同懷特曼中尉講和時,我的心又大又快樂。土孫市和聖沙忽爾市的人一定是瘋狂了,行為舉止就像是既沒有頭腦、又沒有心肝似的……他們一定急急於要喝我們的血……土孫市的人在報紙上,說他們自己的一面之詞,阿帕奇族卻沒有一個人可以透露透露這次經過。」

——阿帕奇族阿瑞維巴部落艾斯基明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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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一年夏季,「紅雲」拜訪過以後,白爾克局長和其他政府官員們,討論邀請阿帕奇族大酋長柯傑士到華府的可行性。雖則自從內戰以後,「佩星酋長」卡爾敦離開,阿帕奇族地區就沒有軍事作戰,可是這些遊動的一股股印第安人,和那些不住侵入他們家園的白人移民、礦工、運貨商間,經常發生衝突。政府為各個不同的部落,在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保留了四處保留區,可是卻沒有幾個阿帕奇族人到達它們中的任何一處居住。白爾克局長希望,柯傑士可以協助,為阿帕奇族地區達成永永久久的和平,便要局中在那帶地區的代表,邀請這位酋長到華府來。

沒有一個白人能找得到柯傑士酋長,一直到了一八七一年春天,終於才建立了通訊,這位酋長謝絕了政府的這種邀請。他說得很乾脆,不論是美國政府的軍方代表,或者平民代表,他都不能相信。

柯傑士是阿帕奇族的「大山」部落酋長,個子遠比他的族人高大,長得虎背熊腰,面孔俊秀,黑黑的眼睛,直直的大鼻子,天庭很高,厚厚的黑頭髮。同他會晤過的白人,都說他舉止斯文,儀表極為整潔。

美國人初到亞利桑那時,柯傑士歡迎他們。一八五六年,柯傑士與美國龍騎兵第一團的史梯恩少校會晤,他答應讓美國人在南部的經路越過「大山」地區前往加利福尼亞。「布特費陸郵公司」在阿帕奇關成立了一個驛車車站時,他也並沒有反對;事實上,住在車站附近的「大山」部落的人,還為車站砍了柴去換取給養。

然後,在一八六一年二月份的一天,柯傑士接到阿帕奇關一封信,要他到車站去同一位軍官會商。柯傑士以為這只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就帶了家中五口人——哥哥,兩個侄兒,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同行。要見他的這位軍官,是步兵第七團的白斯肯少尉,他奉派領了一連人出來,找華特牧場上被偷走的牲口和一個二轉子小孩兒,華特指控說是柯傑士的「大山」部落,帶走了牲口和那個小孩。

柯傑士和家人剛一走進白斯肯的帳篷,就有十二名士兵把帳篷圍住,這位少尉斷然要「大山」部落把牲口和小孩兒還出來。

柯傑士曾經聽說過那個被抓走的男孩,他說,從希那河來的「山狗族」一股人,突襲華特牧場,或許那孩子在黑山。柯傑士還以為他可以安排一下付款贖還呢,白斯肯的答覆卻是控訴「大山」部落手中有這個男孩和牲口。起先,柯傑士還以為這個么官兒在開玩笑;然而,白斯肯卻是個毛毛躁躁的人,看見柯傑士對這種指控不以為意,便下令把柯傑士和家人加以逮捕,宣布說要把他們當成人質,用來交還牲口和男孩。

正當大兵走進來實施逮捕時,柯傑士在帳篷上一刀開了個洞,在步槍排槍的火力下逃走了。儘管受了傷,他還是設法逃過了白斯肯的追擊,可是家人卻成了人犯了。為了要使他們釋放,柯傑士和手下戰士在布特費的驛道上抓了三個白人,想用他們來同少尉交換。白斯肯不答應這種走馬換將,除非連偷走的牲口和小孩都在內。

因為白斯肯不相信他的族人清清白白,柯傑士火冒萬丈,就封鎖了阿帕奇關和圍攻車站的這個步兵連。他又給了一次機會要白斯肯交換後,就處決了這三個俘人,用長矛把他們手足切斷,這是阿帕奇族從西班牙人那裡學到的殘酷辦法。幾天以後,白斯肯少尉實施報復,把柯傑士家三個男性親人絞死。

歷史中從這時起,「大山」部落把他們對西班牙人的痛恨,都轉移到了美國人身上。在二十五年當中,他們和其他的阿帕奇族人,打著斷斷續續的游擊戰,生命金錢的代價,遠比任何其他印第安人的戰爭慘重得多。

在這時候(一八六一年),阿帕奇族的作戰大酋長是「紅袖」,一個七十歲的「柳山」部落老頭兒,他的塊頭比魁梧奇偉的柯傑士更高大。在亞利桑那東南部和新墨西哥的西南部,很多部落中都有他的部屬。柯傑士娶了他的女兒,在白斯肯事件後,兩個人便把兵力合而為一,要把美國人從家鄉上攆出去。他們攻擊篷車隊、阻止了驛車與郵車的通行,把成百上千名開礦的白人,從他們的土地上——「大山」到莫古約臺地——都給趕走。「藍軍服」和「灰軍服」打開了內戰以後,「紅袖」和柯傑士就同「灰軍服」幹上了零星戰鬥,一直到他們向東撤退為止。

然後到了一八六二年,「佩星酋長」卡爾敦,從加里福尼亞開來了不下幾千名「藍軍服」,走的那條舊道,直直穿過「大山」地區的中心。起先他們是一小批一小批的來,老是要在阿帕奇關荒棄的驛車車站停下來,在附近的一處泉水裡取水。在「馬兒月」的七月十五日,「紅袖」和柯傑士把他們的五百名戰士,部署在俯瞰隘路和泉水的岩石高地上。三連「藍軍服」步兵在一連騎兵和兩輛輪車的護送下,從西面行近。等到這三百名大兵沿著隘路拉長開來時,阿帕奇族便猝然攻擊,利箭和槍子兒齊下,大兵們回了幾槍後,就急急地從關口退了出去。

阿帕奇族並沒有緊緊追擊,他們曉得「藍軍服」還會回來的。步兵經過再度集合以後,又向著隘路中推進,這一回那兩輛輪車緊緊跟在後面。大兵們走到了泉水只有幾百公尺了,可是他們在那裡沒有什麼掩蔽,阿帕奇族在上面把水源團團圍住。「藍軍服」據守住陣地有了幾分鐘,然後那二輛大車滾上前來,驀地裡那車裡噴射出好大的閃焰,團團的黑雲向上湧,高高的懸岩間雷鳴般山轟谷應,一片片飛行的金屬,咻咻咻地在空中穿過。阿帕奇族人以前聽過西班牙人的小炮,可是這種車裝的轟雷大炮,卻滿是恐怖與死亡。這時戰士向後撤走了,「藍軍服」向前運動,佔住了那口水質甜美的清泉。

「紅袖」和柯傑士並不就此罷手,如果他們能把小股小股的大兵,吸引得離開了篷車炮【譯按:指多管裝的格特林機關槍車】的話,他們依然還能打敗軍隊嘛。第二天早晨,他們看見一排騎兵騎馬向西回去,或許是去警告從那個方向來的大兵吧。「紅袖」帶了五十名戰士騎馬衝下去,把他們切散開來。在緊跟著的猛追猛打中,「紅袖」胸部受了傷,人事不知摔下馬去。戰士們群龍無首十分沮喪,就脫離了戰鬥,把他血流不止的身體運回到了高地上。

柯傑士決心要救「紅袖」的命,他不相信族裡的法師,以及他們的唸唸有詞和鏗鏘有聲,而把老丈人放在吊帶上,在騎馬戰士護送下,穩穩當當向南騎,走一百五十多公里,進入墨西哥國境內的約諾斯鎮。墨西哥一位夙負盛名的外科醫師住在那裡,他把「紅袖」沒有指望的身體奉去時,附帶了簡短的最後通牒:「治好他,如果他死了,這一鎮人就會死。」

幾個月以後,「紅袖」又回到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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